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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死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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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美计算着弩箭射出的间隔时间,但预想中的弩箭并未出现,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便想到射中小腿的那一箭,应当就是床子弩最后的射程,他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忘记疼痛,向上攀爬,待他利用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爬上断崖后,便失去了意识。

费覃和汤振在艾格买家中等了许久,酉时已过仍未见完颜宗美返回。而完颜宗美并非会贻误时间之人,费覃推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二人急忙出门找寻,沿着兖州东北快马疾行,从寥落村户到荒田,沿途多番找寻均未见完颜宗美踪迹,二人更是心急如焚。

天色已然擦黑,费覃和汤振站在绝壁边缘近乎崩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二人决定各自沿绝壁找寻,若再寻不到,也只得待明日清晨再次找寻。

汤振生怕光线渐暗错漏什么,便俯身沿绝壁边一点一点找寻,终于找到已然奄奄一息的完颜宗美,他急忙取出骨笛向费覃发出信号,此时鲜血淋漓且毫无意识的完颜宗美也让赶来的费覃心中一紧。

二人连忙将外衣扯成细条扎住完颜宗美身上肉眼可见创口附近的血脉,但即便如此,血滴仍不断渗出,若执意如此返回,定将引起怀疑,正在费覃和汤振心焦不已之时,艾格买带着他的香料货车及时赶来。

他们用棉被将完颜宗美裹住放入货车,一行人疾步却也强装镇定的绕过集市返回住处。艾格买急忙去药坊采买止血和疗伤所需的药物和纱布,沿路却已见城内士兵正在逐一盘查,艾格买心想此次,恐怕难逃一劫,带好采买之物避开盘查,绕行多处才妥善返回。

而此时的袁杰袁述一行也在婉卿的催促下加快脚程进入兖州,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晓,完颜宗美已然站在鬼门关外,生死未卜。

袁杰见艾格买门虚掩着,心想已然入夜,怎得如此粗心?莫不是已算到他们会加快脚程今夜便至?袁杰跳着进了门,正大声呼喊着艾格买的名字,却随着费覃噤声的手势,袁杰看到了趴在塌上,已然血肉模糊的完颜宗美。

“怎会如此?这……”袁杰瞠目结舌。

“此时最重要的是定要瞒住苏姑娘,若她知晓,定当难以承受。”费覃心知袁杰随婉卿而来,这般血淋淋的场景,只怕会让婉卿承受不住。

袁杰强打精神转身之际,却依然见到立在他身后微微震颤的苏婉卿。

此时婉卿眼中,是插在完颜宗美左肩和右小腿上已被折断的弩箭,伤口虽已简单处理,但毫不影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给婉卿带来的震撼,她此时手脚不听使唤般直愣愣走向塌前的完颜宗美,一时泪眼滂沱。

而行至门口的艾格买眼见马车格外陌生,顿时心生防备,谨慎向屋内去,眼见是袁杰袁述才缓缓舒口气,但除了袁杰袁述,那紧握完颜宗美手掌,低声啜泣的汉人女子却让他意外不已。

“这位是苏姑娘,世子在宣州城内与她相遇相知,艾格买不必担心。”汤振在艾格买起伏的神色中窥见他心中疑虑,便向艾格买解释。

艾格买向汤振浅浅点头,面向众人沉声道:“诸位,事态紧急,眼下已然顾不得悲恸,我外出购药之时,城内士兵已开始逐一盘查,未保无虞,必须火速为世子疗伤,否则只怕士兵上门,便无法妥善度过此劫了。”

“艾格买所言不假,我等须得拿出万全之策,才可应对眼下困局。”汤振对艾格买的分析十分赞同。

“若待明日清晨,我等硬闯城门离开兖州,是否可行?”相较其他方法,似乎唯有离开兖州是最快脱困之法,袁杰便大胆建议。

“不可,先不论是否能硬闯成功,只这般仓促之下,世子性命恐将难保。”费覃眼见完颜宗美气若游丝,对这硬闯之举实难认同。

“确实,世子重伤,眼下唯有稳住世子伤势,方可商议离城之事。”袁述跟随完颜宗美多年,却从未见伤势如此险恶,相比能否脱困北上,他更在乎的是完颜宗美是否能够平安无虞。

“如此,恐怕只能等士兵上门,引兵入瓮了,能争取一天是一天吧。”艾格买一时也无其他办法。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仅凭艾格买一个香料商,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这屋内莫名多出的众人,众人也只得接受这困境之下的孤注一掷。

“若以送亲之名,是否可行?”在众人皆数沉默之时,婉卿的声音带着悲痛的微颤。

“姑娘有何高见?”袁杰虽不知婉卿所言为何,但仅凭之前绣坊一事,他便从心底对婉卿多了几分信任。

“巷口停着此行的马车,马车为迎亲所用,一看便知是婚嫁所用,如此,艾格买便佯装为我叔父,而我则为叔父相送远嫁的侄女,费覃、汤振可扮作我兄长,袁杰则扮为马夫,袁述,便委屈你为家奴打理一切杂事,如此,便可妥善解释屋内众人齐聚一事,若能瞒过搜查的士兵,送亲之时亦可将世子藏于车内,妥善离城。”婉卿强按心头苦痛,将应对此番劫难之策细细说道。

“好主意!姑娘果然聪慧。”费覃心中多番思忖,只觉此法妙不可言。

“既如此,那我便可安心应对世子伤势了。”一行人中,唯汤振颇通医理,此番眼前困境已有应对之法,汤振亦对治愈完颜宗美充满信心。

“我虽不懂医理,但离开之时,父兄却也准备了些成药以备不时之需,想必能够有所裨益。”婉卿示意禾沁取来随行之物。

婉卿取出其中金瓶递予汤振。

“这……莫非是汉人所说可起死回生的金丹?”费覃取出一粒几番查看,不禁喜出望外。

“正是。”婉卿并未想到这金丹之用来的如此凶险。

“既有金丹,便更有胜算。”费覃分出三粒让完颜宗美服下,随着完颜宗美呼吸渐匀,费覃向婉卿郑重说道:“接下来,才是真正关乎生死之时,这弩箭插入颇深,必须及时取出,否则即便有金丹无数,最终仍会回天乏术。”

“只要能助力一二,你只管吩咐便是。”那断箭所创,伤口周边皆是血肉模糊,婉卿自然知晓若无法及时取出断箭后果将不堪设想。

费覃取出弯刀在油灯火焰之上来回翻烤,随着费覃的示意,婉卿使出全身力气按住完颜宗美受伤的小腿。待费覃向断箭伤处剜去,即便此时完颜宗美尚未恢复意识,仍在剧痛中挣扎起来。

婉卿此时口中喃喃“无事,无事”,手下却丝毫不敢放松,只拼命按住,随着费覃将断箭拔出,鲜血如柱溅到婉卿脸上,一时间婉卿泪如泉涌,带着她强按心头已久的恐惧和心疼。

费覃小心翼翼将随行所带金疮药敷向伤口处,婉卿随即取出纱布仔细包扎,为放血流不止,她特意将纱布叠成方形垫在伤处,外围以纱布加固。

但肩上伤口相较腿部则更难处理,费覃拔出断箭,婉卿小心擦拭不断溢出血流的伤口,待费覃敷好金疮药,婉卿又将方形纱布垫于伤口处,为方便婉卿加固,费覃扶起失去意识的完颜宗美。婉卿第一次,在不着片缕的完颜宗美胸前,用纱布一圈圈裹住伤口,她所依赖如山栾般□□的男人第一次这样脆弱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在一圈圈的缠绕中,似乎也在缠绕她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待伤口处理完成后,费覃便起身去煎煮汤药,而婉卿则守在因高烧颤抖不已的完颜宗美身旁,一遍遍用冰水浸湿巾帕擦拭因高热而出汗不止的完颜宗美。

看着紧闭双眸的完颜宗美,婉卿不自觉抬手抚向他鬓边,伏在他耳边低语,请求他定要平安醒来。待服下汤药后不久,完颜宗美逐渐平静下来,呼吸平缓亦不再颤栗,婉卿才随之放下心来,悄声坐于榻旁。

另一边,袁杰等人未保士兵上门妥善应对,已将随行所携婚配之物悉数取出,将屋内按照嫁娶之仪精心装扮。转眼之间,气氛沉重的厅堂已然喜气盈盈。

见完颜宗美情况稳定,众人按照之前的角色分工提前预备装扮,待清晨时分,禾沁将婉卿红装相扮,原本榻前窗纱也尽数换为视线朦胧的红帐,让人无法分辨帐内虚实。

而袁杰等人随即将完颜宗美移入榻内,即便士兵匆忙上门,只需将锦被铺陈,便可保无虞。

袁杰在马车前眼见一列卫兵奔来,急忙跳下马车,高声道:“军爷,这清早的,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起开起开,公务在身,闲杂人等速速让开。”为首的卫兵却推开袁杰,抬脚便踹开大门,一拥而入。

虽然此番情景,屋内众人已然推演多次,但仍被这临门一脚惊出冷汗。

艾格买佯装镇静急忙上前招呼:“军爷,各位军爷,不知何事劳烦大驾亲自登门啊?”

“我等奉军令,搜捕城内闯入禁军的贼人。据我所知,你一香料商贩独居已久,怎的突然间多了这些人?”带头的士兵显然对艾格买的情况摸得清楚,张口便咄咄逼人。

“军爷,平日确实只我一人独居,但因兄长家长女即将出嫁,兄长却因西域之行无法按期返回,只得由我这叔父代为送亲,我身边这二位正是兄长家二子,这待嫁之女的兄长。按照我等胡人嫁娶的风俗,需得日落时分出门,为这嫁娶双方讨个好时辰。”艾格买赔笑上前解释,言语间不忘向那领头士兵手中塞入碎银。

“兄长家的长女?现在何处啊?”那领头士兵掂了掂手中碎银,口气显然随即亲和起来。

艾格买继续陪着笑,带着卫兵进入内室,果然见一袭嫁衣的婉卿端坐在榻间。

“军爷,这便是家中侄女,名为娜茚。”艾格买边介绍边挡在婉卿榻前。

不曾想那领头士兵竟有些见色起意,径直向前只想将这待嫁胡女看个清楚明白。

婉卿心下一惊,霎时抬脚向榻内躲去,而艾格买则趁机挡在身前,取出更多银两塞入那领头士兵怀中。“军爷军爷,军爷手下留情,小女今日待嫁,望军爷成全。”

随着艾格买求情声音渐大,费覃汤振也随之上前,那领头士兵眼见毫无胜算,便抖抖前襟佯装无事说道:“罢了罢了,谅你也不敢私藏贼人。”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那领头士兵竟无意中窥见床榻一角未来及清理的血布,拔出腰间佩刀挑起血布,指向艾格买:“这是什么?!”

禾沁情急之下,急忙跪在艾格买面前哭喊道:“老爷!禾沁该死,禾沁该死!”

婉卿立刻明白禾沁为何,径直走向禾沁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懒奴,真真是要在出嫁前给我难堪吗?!”说罢便掩面朝塌前走去,趴在被褥上大声哭泣起来。

艾格买亦怒斥道:“大喜之日,你竟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让我怎么容你。等姑娘出嫁,便索性将你卖去西域,如此笨手笨脚留你何用?!”

禾沁一听立马保住艾格买大腿求饶:“老爷啊,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实在是因为今日事务太多一时疏忽才忘记了姑娘的月事布,真的是奴婢错了,老爷饶命啊。”

“去,给我拉下去关在柴房,等姑娘出嫁了再行定夺。”艾格买朝费覃交代道。

费覃上前佯装粗暴抬手便将哭喊着的禾沁朝外拖去。

而领头士兵一听刀剑血布竟为女子所用,顿感恶心不已:“真他么晦气!”说罢,便提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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