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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怎可安心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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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一切已如箭在弦上,由不得半点踌躇,婉卿只得与禾沁草草收拾些随行之物,婉卿将暗屉里的字条也都一一收好,恰逢卓溪、卓淇已然回到别院。

“让我和二哥好找,好在是找到了。”卓淇长舒一口气。

“禾沁,你去备些清水来,让偏房的柳妈也来帮忙。”卓溪说着便要将油布袋解开。

“卿儿,你且进屋,一切妥当后自会唤你来。”卓堃递给卓溪暂缓的眼神,随手推着婉卿让她先行进屋去。

“来吧。”卓堃看婉卿乖乖回屋,转身兄弟三人相视一笑,便将万仞岗找回来的尸体搬了出来,尸身不是太脏,看起来还算整洁。卓堃让柳妈取出一件婉卿的衣服将尸体打理干净后套了上去,一切妥当后,兄弟三人又将尸体妥当的置于棺中,眼见告一段落,禾沁便去唤婉卿出来查看一二。

这一番梳洗后的“苏婉卿”整洁又不失庄重的仰面卧于棺中,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只是这面容差别如此大,万一佟家要开棺确认可如何是好呢?婉卿思忖间,只见别院走进一名道士。

“苏府各位公子、姑娘,贫道有礼。”道士作揖。

“劳烦真人亲自登门,卓溪感激不尽。”卓溪回礼。

“何来劳烦一说,贫道技薄道浅,还望各位不要见笑才是。”道士款款答道。

“真人谦词,事不宜迟,还请真人为我苏府脱困。”卓溪只带着道士向棺前走去。

“贫道献丑了。”只见道士从袖筒中拿出些瓶瓶罐罐,一会看看婉卿,一会对着棺材中的女尸又涂又抹,婉卿新奇不已。

“公子请看。”一炷香过去,道士的施法随之结束了。

“走,一齐看看。”卓堃拉起婉卿向棺前去,在场之人无一不对这道士身怀的绝技充满好奇。

“姑娘!你看,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抬眼一瞧,和沁已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棺中之人,可不就是她家姑娘嘛。

“这着实……太像了。”婉卿自己也为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讶然。

“真人果真技艺精湛。” 卓溪边说边奉上一袋纹银。

“哪里哪里,不过雕虫小技勉强谋生罢了。”道士言语间已将银子放入袖筒。“既已办妥,贫道不便多加叨扰,先行告退。”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眼见道士已然离去,卓淇拍了拍婉卿肩膀,似是了却一桩大事。

“既已如此,为保万事无虞,需得应对得当。我等只需统一应对,只说是禾沁半夜发现婉卿自尽,怕牵涉自身难以辩明便连夜逃离苏府,柳妈清晨到处找寻禾沁无果进门服侍时发现婉卿已经身亡,我等痛心疾首只得匆匆将尸身装入棺内,待丧事尽了择日下葬。”卓堃只怕因一时口误引得一切难以收场。

“等等,只怕还有些缺漏。”婉卿说罢抬起腕间,月牙一般略显斑驳的红印在她腕间“我与佟仲宇自幼相识,这腕间胎记曾让他多番调笑,想必自是会以此确认。”

“老奴这里倒是有法子。”柳妈说完便去别间取了些红漆来。“这漆是混了树油的,只将颜色兑淡些,描在腕间一时半刻是绝不会识破的。”

“此番,定教他不辨真假。”卓淇依葫芦画瓢倒是描了个不相上下。

“应尽之事已然安排妥当,卿儿,你尽可安心休息,已然二更,为保万事顺遂,只怕四更前后就得离开,你只管届时出门,我们在院内汇合。”卓溪眼见时间仓促,心知婉卿困顿难免影响明日之行,心下不忍。

“兄长们尽心竭力,卿儿万死难报……”话未说完,婉卿已然泪落如雨。

“如若送你去佟府自此看那佟仲宇眠花宿柳,倒不如走了,免得放在眼前终日愤懑……”卓淇抬手扶住婉卿,不想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候还受她跪拜。

“既为兄妹,怎能眼看你嫁那顽劣为妻,但我等终将对那完颜公子知之甚少,一步错步步错,只怕今日之后,我等再无法替你周全,一切只能交予你自己定夺了。”卓堃所想之事只有那无可预测的前路,心下无力……

“怎得还未分别便一个个伤感至此,前路未知但行便是,既已由得卿儿自己做主,放手便是。”卓溪伸手揽住卓堃、卓淇便向院外去。“都说女大不由人,这不已经大了,我们啊,便由她去吧……”

婉卿眼见卓堃等人离去,怅惘难堪,似乎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在等待她的告别,她拂过琴弦,抚过书案,提笔写下留给父母的离殇:“阿翁、阿母在上,不孝女婉卿就此拜别……”泪珠氤氲,随墨印渲染变得自己不清,混乱中婆娑过的眼角微红,如同字迹间晕开的印记深浅不一。那写满不舍的信笺最终出现在婉卿父母门前,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隔着那窗棂,苏怀息又何尝不是双眼朦胧看着那柔弱的身子团在门前,一伏一低间的不舍,与他一样……

而此时的别院里,已然来了“不速之客”。费覃和汤振本打算将世子所托的物件尽数放在院内便离开,怎知越过院墙便看到院内一口梓木棺,不禁好奇走近后竟为那棺中 “婉卿”大惊失色,顾不得物件之事只得仓促而返。

“莫不是我眼花?那棺中之人是苏府姑娘?”费覃实在难以相信,不过一夜之间怎得那活生生的人便成了棺中死尸。

“确实是苏府姑娘……可……莫不是真是痴心至此?不想嫁作他人妇便索性……”汤振亦难解其中纷乱,只思忖是否应当告诉世子眼前所见。

“事关重大,我们即可回了世子去。”费覃急不可耐,拉起汤振朝便向客栈去。

“怎可此时告诉世子?若世子知晓,怎可死心离去?若因此误了大事,你我万死。”若非费覃的急不可耐,汤振亦无法下定决心,眼下已然知晓此事定会让世子动摇,索性缄声,待离去后再说不迟。

“可,人命关天啊,世子本就对这苏府姑娘念念不忘,如若这般田地仍闭口不言岂非太过无情?”费覃却不为汤振所动,坚持要告知。

“胡闹!如若现在告知,以世子脾性岂能安然离去?如若因此惹出事端,我等身份必然暴露,此事可大可小,怎能不按捺?”汤振心知费覃心下不忍,但大局当前,岂能因一时不忍而乱大谋。

“这……”费覃见汤振坚决,亦认同大局当前不可贸然行事,便不再反驳。

“今夜我二人去往苏府别院,不知为何家中戒备森严未免打草惊蛇便只得返回,记清楚,我二人从未见过院中梓棺,更不知苏府姑娘已然离世。”汤振一字一句重复道,似乎是要在这字句间让费覃忘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四更将至,婉卿与禾沁收拾妥当,院中卓堃兄弟三人已然等候多时,窸窸窣窣间,卓堃支开门房便由卓淇、卓溪带着婉卿出了门,一辆马车候在门前,离家之路就这样仓促间在马蹄声中踏出。

“大哥需保家中无人声张,便无法相送,我与卓淇负责将你送往城郊。”卓溪似知婉卿所想,淡淡几句,婉卿便已知当下情形,只是不曾想,那匆匆一瞥间,已然同父母、长兄至此分离,也许离别的场景已然在心里预演了千千万万次,但当它真正敲向门是,依然是猝不及防的撕心裂肺。

随着晨光熹微,颠簸间已然听不到城内石板路上的“嗒嗒”声,掀起帘角那些熟稔的街道、小巷掠过,恍惚而匆忙的撞向婉卿心底,激起涟漪层层,仅一日一夜间,已然天翻地覆。

婉卿不知,坐在车门外的卓溪、卓淇此时心底的澎湃,奔向城外的马蹄声深深浅浅的提醒着即将而来的别离,这别离究竟是一时半刻还是生死之隔,谁都无法预测……

熹微晨光耐不住性子已跃出地平线,马车随即已至城郊,宣州城郊仅一条北上之路,多年前只简陋搭建的草棚如今也已砌起简亭,匾间“朔归”二字似召唤着北上之人及早归家。此时读来,不免更显伤怀。

卓淇实难堪负离别之苦,待马车将将停稳之时恨不能转身携婉卿归家,卓溪何尝看不出卓淇所想,只伸手按向卓淇肩头,浅浅的摇头。

“二哥、三哥,是已到城郊了吗?”婉卿轻推车门。

“嗯,是到了。但时间尚早,你且歇歇。”卓溪淡然回答。

经过一夜前前后后铺陈张罗,婉卿却毫无倦意,她心里只期盼着,期盼着完颜宗美没有不告而别,期盼着她的守候一定能够等到她的意中人。她已经迈出了那艰难的一步,剩下的,便只能听天由命。

另一边,一夜煎熬的完颜宗美最终说服了自己安心北归。整整一夜,无数遍的回想与婉卿初识相知的一幕幕,心下难舍却不得不逃离,他木然的看着那棠花潋滟的马车,本以为可以至此携婉卿一世相伴,却不知,终是他的天真给了他孑然的答案。

费覃眼见完颜宗美黯然神伤,将马缰递到他手上,轻声道:“世子,一切都已妥当,只等你了。”

完颜宗美心知此时的愁苦不应变成大家的拖累,抬头硬挤出笑容翻身上马。“走了,兄弟们。”

汤振看着只身走在最前的完颜宗美,想起昨夜苏府所见所闻,实难按捺,恨不得将一切都道个干净。可抬眼间,看到费覃忧心忡忡,只怕此时告知真相,便不可安然北上,汤振内心挣扎无比,只得咬紧牙关,只字不言。

天色渐亮,却隐隐下起薄雾。本应欢快的北上之路,就在这淡淡的薄雾中氤氲出悲伤的气氛。随着马蹄深浅,完颜宗美突然觉得北上的每一步都如此沉重,他强迫自己不许回头哪怕一瞬,他深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再难向前。郁结缠绕着他仿佛扼住喉咙般难以呼吸,索性策马扬鞭向前疾驰而去。

费覃眼见完颜宗美疾行,随即策马向前追去,两人如赛马般互不相让,直到费覃以弯道将其逼停。

“不过一个女子,你何至于此!”费覃愤懑难当。

“对,一个女子,但我不舍,却硬要我舍。”面对费覃,完颜宗美即便心知自己不应意气用事,但心底真实所想却无法按捺。

“即便你要争要强,大可回头放手去做,可如今已然决定北上,一切已成定局,何必如此为难自己?”费覃心知完颜宗美当下的挣扎与苦痛,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本打算等走远再将昨夜所见告知于你,事已至此,想必及早坦白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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