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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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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溪常五指攥起,眼里深得漆黑一片,辨不清是怒是恨。

他五岁丧母,太子虽仁和,待他却是位严父。母亲在时,他还能感受到关怀,母亲过世之后,太子娶了南门氏,关怀成了奢侈。

正如秦风所言,他受教严苛,半点偷闲功夫不得,自小不是泡在书房便是在习武场。

同样的错处,他便会得到苛责与责罚,而秦允显却能得到太子宠溺一笑与宽慰。在他心目中,太子是没有对他过多关爱,可是也并没有废嫡立庶之心。相反,确确实实把他当作嗣子培养。

可他却对此并不稀罕。

比起滔天地位大权,他更渴望如寻常孩童般承欢膝下。

或许正因这份纯粹,才让有心之人趁机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但他深知,比起自己奉旨联姻的母亲,父亲更爱一见钟情的南门氏,即便没有秦允显这个人,太子待他,亦不会改变分毫。

所以要说他恨秦允显吗?

起初可能会。

但是后来......

他不仅不恨,在年少的岁月里,无论是挨罚相陪,还是苦习相伴。或者说,任何人给不了的感情的空缺都由秦允显填补了去。再冰冷的心,也经不起这般赤诚相待的暖意。

秦溪常一脚踹在秦风屁股上,示意叶晤跟上。

秦风脚下踉跄几步,被逼迫之下不得不前行。他见挑拨未果,竟蹬鼻子上脸:“秦溪常,才还说你无情,怎的此刻反倒妇人之仁?换作是我,现在就逼他交出天禄,再杀了斩草除根!”

他妄想拿权位利诱,侃侃而道:“如今伏阳城禁卫虽不奉天禄,可各州郡守仍认。你若得之,振臂一呼与他们联结,这九五之位岂不是轻轻松松?”

若天禄在秦雷之手,这般手足相残的戏码或许真会上演。但秦允显心知,他的兄长,终究不是秦风。

秦允显竟忍不住低笑出声。

秦风所言不虚,各州确奉天禄为尊。可是他却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试问世间谁人甘居人下?

三岁稚童尚会为糖块相争,何况这九五至尊之位。古往今来,能不被权位蛊惑者,不过凤毛麟角。祖君鼎盛之年,朝廷内里暗潮涌动,各自的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皆是以铁腕镇压。以至于到了风烛残年,这股暗流终成惊涛,托起了个秦诸梁。

那些蛰伏已久的野心之辈,忍了祖君一世,又受秦诸梁压制多时。如今见其无天禄在手,根基不稳,岂会坐失良机?

秦风拧眉,喝道:“笑什么?你秦允显若当真问心无愧,倒是把天禄交出来!”

秦允显一笑而牵动伤口疼,眉心微微皱起来:“秦世子执掌都尉数年,权谋倾轧之事应当比谁都清楚,怎的还在此闭着眼睛说大话?还是说,你自以为聪明绝顶,利用一派说辞蛊惑人心,让兄长敌我不分,沦为你手中的利刃?”

秦风面色一僵,这确是他的盘算。

“愚不可及!”秦允显寒声道:“你父子三人背负永安宫数千条人命,欠着先父血债。纵使兄长真取我性命,你以为自己便能独善其身?”

秦风喉间一哽。

此言确非虚妄。单是永安宫那笔血债,秦溪常就绝不会轻饶于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挑拨这兄弟二人。自垌岘领兵以来,他屡屡受挫,颜面扫地,连那庸碌无能的秦雷都略胜一筹,至少还能成些小事。

世间之事,往往求之不得,不求反得。

他要了一辈子的面子,可却屡屡丢到九霄云外。

秦诸梁看重他,可他还没办过几件像样的事。如今自己落到秦溪常手里,搞不好还要被拿来威胁父亲。他不能让父亲因自己而毁了大业,哪怕是死,也不能让此事发生!

“嫡庶有别!”秦风强辩道,“你若真无二心,当初祖君传授天禄召唤之法时,就该死不接受。如今既得便宜,又摆出副迫不得已的嘴脸,好个道貌岸然!”

秦允显坦然迎视:“我秦允显行事,虽称不上光明磊落,却也绝非卑鄙之徒。本不屑与你多费唇舌,只是,”

他冷笑一声,“你这挑拨伎俩实在拙劣,不是搬弄亲疏,就是蛊惑权位,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招,看得人好生着急。方才还口口声声要助兄长登位,怎么?令尊的龙椅尚未坐热,你就要大义灭亲了?若真如此,我倒要替秦诸梁好好'谢'你这个‘孝子'!”

叶晤连忙低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允显!”秦风面皮涨得紫红。方才那番慷慨陈词,经他嘴里陡然变了个味,竟显得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他气得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揎拳捋袖。

见其恼羞成怒,秦允显眉梢轻挑,讥诮更甚:“怎么?秦世子莫非还想如儿时那般,再揍我一顿不成?”

秦风恨不能将其剥皮饮血,奈何先前与秦溪常交手时已受内伤。现在别说打人,就是使出那么一点力,胸口扯着嗓子眼疼。

他忍无可忍,厉声咒骂:“娼妇生的贱种,话这样多?!早知如此,就该用锈钉钉烂你的舌头,叫你做个真哑巴!!”

“嘴巴放干净些!”一直沉默的秦溪常眸中寒光乍现,上去就是抬腿一记重踹。

秦风人当场飞出两丈开外,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秦允显怔然失语。

自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秦溪常在他面前从来和风细雨,便是惩戒下人也要掩门而行,唯恐惊着他。本来就处于忐忑与负疚之中,此刻秦溪常这般雷霆之怒,叫他不由得胡思乱想。

这怒火究竟是冲着自己,还是旁人?

“操了,一说秦允显两句就发毛。”秦风脸挨着地,捂着小腹不服气地转来目光说:“呵呵,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秦溪常就是贱,无论他秦允显怎么样,都甘愿做他的哈巴狗!你们兄弟俩,一个强嘴硬牙,一个粗暴好斗,双管齐下的本事得心应手,还真是一脉相承。我秦风今日栽在你们二人手中,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秦溪常攥紧拳头,目光如刀子一般,沉声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秦允显唯恐秦风再这么口无遮拦地骂下去,非要被秦溪常活活打死。其实人死了倒无所谓,可是好歹是挡箭牌,没有彻底安全之前,留着还有用处。

“秦世子还是积些口德吧。”他轻斥一声,继而鼓起勇气朝秦溪常轻唤:“兄长,过来。”

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也本打算脱险后再议天禄之事。但是秦风既已挑明,以秦溪常一向多疑的性子,嘴上不说什么,可是事全都堆积在心中,久而久之必生芥蒂。

他实在不想为这等子虚乌有之事,让对方感到不舒坦。

秦溪常身形微顿,随后迈开长腿靠了过来。

秦允显强撑半身,正欲去拿起他的一只手。秦溪常看他行动吃力,主动将手递上前,还体贴地摊开掌心。

秦允显伸出食指,顺势就着秦溪常的掌心画了起来。

秦溪常不知他要做什么,虽面露疑惑。却也没说什么,耐心地等他画完。

“天禄召唤之法,已传与兄长。”秦允显收手,松开了他,只挑重点的说:“此法一经相授,我的将会失效。即便天禄在我身上,我也无法再召出。简单来说,只要兄长愿意,随时可取走。”

秦溪常蓦地收拢五指,眸色骤冷:“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不堪?”

他拿命去救他,为的是秦允显这个人,从不是什么天禄。可秦允显听了秦风的话后,这般急切相授,这岂不是让他成了别有用心,心机深沉的小人?

“兄长不要多想。”秦允显自然知秦溪常的意思,唇边露出苦涩的笑说:“我如今灵力枯竭,重伤未愈,论道行不及兄长。天禄交由兄长保管,于情于理都是上策。何况......”

他喉头微动,终究咽下了未尽之言。那“牢中凶险,兄长不该为我涉险”的劝诫,那“去丰州寻太傅方是上策”的谋划,此刻也没必要再言说,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也无意义。

秦溪常听了他的话,面色当即缓和了下来。

他指尖拂开他额前碎发,触摸着额头那扎眼的红痕,沉声道:“你处处为我考量,可曾为自己想过?纵然有三阳珏,可愈合之苦亦非常人所能忍。本来这一切不该由你承受,可到底替我抗下这样多。别说你有心相让,就是真的占有,我也绝不会有任何只字片语。”

他是长子,有关国事的重担怎么也不该落到秦允显的头上。当他从李怀口中听闻未央宫真正之变时,整个人都快疯了。凭什么因为闭关他就可以置之度外,又凭什么让秦允显替自己承担一切。

他才是太子的嫡长子。

那些秦允显所受的罪,不该由他这个兄长承担吗?

李怀领他到诏狱门前时,他整个人都是发颤的。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几日秦允显在这里遭到怎样的折磨,受过怎样的伤害。甚至从迈进诏狱到方才,他都不敢多看一眼秦允显。

他恨自己什么也没做,还被情绪左右教人误会,反而让伤痕累累的秦允显来安慰自己。

他秦溪常何德何能?

秦溪常五指并拢,轻轻盖住他的眼睛,让他用心感受:“令则,你能感受到我的痛楚吗?”

秦允显的眼睫在他掌下微微颤动。认为是他所想的有关永安宫的痛楚,糟心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已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夜的寂静。

秦溪常立刻收敛眼中的柔情,将手从他眼前移开,转头对叶晤:“子逢,带令则先行。我断后。”

叶晤立即点头,毫不迟疑地沿着小路往山中而去。

国丧期间,秦诸梁不甚繁忙,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了——伏阳城内虽已大换血,各州势力却盘根错节。近日接连收到急报,言说西境襄州元渡与南疆丰州竟暗操兵马,已有造反迹象。

元渡离得武州远,地小又穷,尚不足为虑。可是丰州就不一样了,丰州地大物薄挨着武州,州牧又是宗筠。他原与先主秦兆驰一同并肩作战过,又做过先太子太傅,当得知伏阳城事变,他第一个竖起了反旗。

秦诸梁新登大宝,龙椅尚未坐热,被这老匹夫一搅,周边郡县皆人心浮动。三天两头收来文书,要求拨兵镇压。他在书殿与正与群臣焦头烂额商议对策,外头闯进秦雷,又报秦允显被劫,就连秦风也被捉了去。

秦风是他的爱子,更是倾注心血栽培的继承人。他虽是个为权位不折手段的人,可儿子落入敌手,也再难维持帝王威仪。当即披甲执锐,亲率玄青修士与神箭手追去。

夜色还未消退,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城东巨门轰然洞开,铁甲洪流如黑潮般涌了出去。

前些时日的雨水仿佛耗尽了天地的湿气,连日干旱让黄土路面皲裂起尘。马蹄声由远及近,干涸的泥路,扬起漫天灰雾,那涌过来的一大群黑影犹如漂浮在浊黄的云霭之中。

秦溪常拎起秦风,逆着秦允显逃离的方向疾行,没多久便在靠山的脚下驻足。

路的两侧山石陡峭,头顶上方悬崖峭壁生出壮粗的松枝,针叶层堆聚拢碧葱似巨大的老绿油纸伞。他一身雪白,恰巧立在油纸伞底下,上身被阴影笼罩看不清,只有细腰上挂着的青色剑周身生亮,散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一大群黑影转瞬即至。

秦诸梁带头勒马停下,马鞭直指说:“大胆狂徒!竟敢劫夺朝廷钦犯!朕命你立刻放了陵雨,否则——”弓箭齐刷刷抬起,“教你万箭穿心!”

秦溪常扣在秦风肩头的手指骤然收紧,冷哼一声说:“朕?祖君大丧未过,这么快就登基了?怒我耳拙,朝廷要犯,能否说的明白些,到底指的是谁?”

秦诸梁得意掸了掸肩甲上的尘灰,丝毫不感到脸红:“成王败寇,何须多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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