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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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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袖一甩,环视着阶下黑压压的禁军,反咬一口说:“好个逆子!假意除怪,实为盗取天禄。国君诏书在此,传位于本王已是铁板钉钉!你如今持天禄调兵围宫,是要造反吗?!”

假传圣旨这种事,对于秦诸梁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因此秦允显心知肚明,此刻秦诸梁手中所持的诏书,也是假的。

秦允显强压心绪,反唇相讥:“二叔这‘贼喊捉贼'的本事,倒是愈发精进了。人所共知,天禄需国君亲授方能取之。若非祖君首肯,我岂能得见?以祖君刚烈性子,若真属意于你,又怎会不将天禄一并相传?这样登基岂不是名正言顺?”

秦诸梁脸色骤变,一时语塞。

“再者,”秦允显突然逼近一步,眸中寒光乍现,“你密调秦风两万大军入城,又安插徐平把守城门,这是要清君侧,还是要弑君篡位?”

“你!”秦诸梁面如猪肝,踉跄后退半步。

他虽囚禁太子多时,却始终忌惮太子旧部势力,未敢轻举妄动。今夜趁着谋反之机,他暗中将人从永安宫转移至未央宫,正是要借众臣在场之机,彻底了结后患。

秦允显唇角微扬,指尖轻抚剑柄,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对了。途经二叔府邸时,我顺道探望了婶婶。”

话落,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只见一行被五花大绑的人踉跄而来。

秦允显目光掠过其中那位珠翠凌乱的贵妇,故意提高声调:

“听说在垌岘,二叔常因床笫之事不济,惹得婶婶夜里时时发飙。二叔受不住便挟着被子要分房睡,婶婶怎能依?当场闹了起来。寒冬腊月,奴才持铁叉添炭,冲突中二叔不过嗓门稍大了些,婶婶便一怒之下,抢过铁叉朝着二叔的屁股刺去,又多了两个眼。”

众人闻言,皆掩口低笑。

谁能想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垌岘王,私底下竟是个不举,惧内的主儿?

秦诸梁还算沉得住气,没有像徐平那样直接跳脚,对长阶之下徐氏的哭喊充耳不闻。忽见一个奴才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冲秦诸梁使了个眼色又缩回去。他的面色忽转为了沉重,目光流转着。

“二叔?”秦允显对着秦诸梁客气叫了一声,提醒着对方:“你们时常因鸡毛蒜皮的事儿闹架,最后却都是二叔低头。夫妻这般感情深厚,我相信,二叔应当不会,也不敢对婶婶不管不问。”

言下之意,那位手握重权的岳丈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秦诸梁忽然冷笑:“还记得,你儿时秉性纯良,本王的膝下双子与你在鸿都门学一同上学,你总是不厌其烦地帮衬着他们。时光荏苒,你已长大,脾性与那时截然不同,心机竟也变得深了。”

对方所言完全与事实相反。

他与秦诸梁二子的恩怨,说来话长。那兄弟二人生性顽劣,仗着年长几岁、身量更高,常在散学后堵他于巷口。那些暗处的拳脚,背地的绊子,他至今记忆犹新。

说起来,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秦诸梁却突然提及,在这剑拔弩张的场合显得格外突兀。旁人或许不解其意,但秦允显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铮——”

长剑出鞘,寒光直指徐氏咽喉。秦允显厉声道:“二叔等的人进不来了!若再不放了太子......”剑尖轻轻一挑,徐氏鬓边一缕青丝飘落,“侄儿的剑可不长眼!”

“夫君!”徐氏僵着脖颈不敢动弹,泪如雨下,“救救妾身啊!”

前些日子秦允显在秦诸梁面前还是一副谦恭温良的模样,言行举止无不恭敬。秦诸梁断然没想到,他竟然有两副面孔。做起事来,过分冷静,不拖泥带水下手也怪狠的,全然不似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这般雷霆手段,打得他措手不及,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徐氏凄厉的哭喊声中,众人皆睁眼瞧着。秦诸梁面色难看的很,虽与徐氏情分淡薄,可她毕竟是秦风生母,更有个不好招惹的岳父。若真有个闪失,爷孙铁定要与他闹翻天。

“啧。”秦诸梁烦躁地一咂嘴,挥手示意。奴才当即把秦淮近推了出去。

夜风骤急,火把上跃动的焰忽明忽暗。久病的太子踉跄着走下石阶,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晃,宛如枯枝,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折断。

秦允显“唰”地收剑入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徐敦站在一处府邸门口不安踱步,奴才手里的灯,豆大光晕映得两侧铜兽像狰狞诡异。他身边本来还跟着秦雷,秦雷鸡胆子,不敢与秦诸梁一道面对“大场面”。徐敦本想完了事,领着人去安室避一避,谁知一不留神,人也不知躲哪去了。

徐敦也懒得管,心跟着眼一齐盯府邸里头。

先前在未央宫,秦雷突然闯入殿内,言说外头状势,秦诸梁闻后深感不妙火速召来探子,一经询问才得知秦风已中计绕了道。

大势生变,秦诸梁委派他不论如何也要把元霁野给“请”来。

提起元霁野这个人,宫中没几人见过。他约莫二十左右,脾性古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邸没个佣人,就留了看门与传话的奴才。

三个月前他从垌岘跟着秦诸梁一齐到了伏阳城,名义上是秦诸梁的幕僚,实则究竟是什么人,谁也道不清说不明。只是了解,其人来头不小,秦诸梁都要忌惮三分,连徐敦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地称呼其为一声先生。

马疾驰而来,一人翻身下了马,来不及行礼火急火燎地说:“司徒大人,垌岘王让您动作快些,他那边快撑不住了!”

徐敦急得直跺脚,他也想快,否则也不会使秦诸梁给他请元霁野的法子了。只是现下也没个动静,通报的人也不知死了还是怎么着,来去好歹过来递个话,他也好另想办法。

“呸了,呸了.......皆是吃白食的混账。”徐敦攥起拳头气往墙上撒。

那禀报之人本欲提及徐氏被擒之事,见徐敦暴怒之态,生怕引火烧身,只得噤声缩首,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徐敦捶得骨头生疼,嘶声哈气。门里已走出高挑的男子,朱红斗篷下,露出一张近乎病态的苍白面容,一头卷曲的墨发随意散落及腰。也不说话,身上隐隐冒着一团熊火。

空气凝固得紧张,男子分明是对这般相请的手段极为不满。

徐敦慌忙调好姿态,也顾不得疼,咧嘴扯出笑容,“元先生!老朽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出来了!”他生怕对方一怒之下吃了他,又添油加醋描绘了一通未央宫当下岌岌可危的境况。

元霁野紫黑色的眸子寒光一闪,不待徐敦说完,红袍翻卷间,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府门之外。

秦允显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四周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这对父子。谁都明白,只要太子安全走下台阶,局势便将天翻地覆。

届时,失去太子这个人质的秦诸梁,将再无翻身之日。那些投靠秦诸梁的官员,躲在柱子之后,早已面如土色,脑中闪过千百种死法。

秦诸梁脸色惨白如纸,六神无主地望向天际,仿佛在祈求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淮近突然从石阶上滚落,重重摔在地上。众人哗然,秦允显的嘶吼声划破夜空:“父亲!”

他踉跄着扑倒在地,颤抖着爬向秦淮近,将人抱起时,赫然发现脖颈处三道狰狞爪痕,黑气缭绕,周围皮肉已开始灰败溃烂。

这阴毒至极的伤口,分明非人所为。

血影落在秦诸梁的身旁,甩去指尖的血珠,兜帽下传来软绵的声音,虚弱得如同久病之人:“你胆子不小,竟敢让徐敦那老匹夫来威胁我。”

秦诸梁暗自松了口气,转而脸上挤出笑容,无奈说:“元先生,眼下情形您也瞧见了,实在是情非得已。况且,此次失利您也有责,我给予您的通行文书,也不能随意乱用嘛。我儿领兵要从晏县经过,据探子来报,您好巧不巧偏偏跑到那处去吃,倒让这庶子钻了空子......如今他持天禄调兵围宫,除了先生,还有谁能解此危局?”

元霁野目光如刀,冷冷扫向阶下抱着太子的秦允显,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讥笑:“你的谋划我向来懒得过问。听说你本想将计就计,借他之手取天禄,再派玄青修士暗中夺取,结果反被这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即便我不去晏县,他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吃瘪。”

秦诸梁每次遇着什么事用着了元霁野,都少不了被他冷嘲热讽一番,显然元霁野不可能无故跑去晏县,奈何秦诸梁有事相求,元霁野也不是好惹的,就算一肚子疑惑也不敢开口相问,只得陪笑。

“是是,元先生说的是。”

怀里的人温度逐渐变冷,秦允显眼神暗淡,风吹拂着,似隆冬的朔风钻入骨髓里,刺骨寒意麻了他四肢。千感万言被悲痛的浪潮所淹没,心也跟着沉入幽暗深邃的海底,绝望之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叶兴双目赤红,剑锋直指秦诸梁:“主子!杀了这群逆贼,为太子报仇!”

报仇。

这二字将秦允显从悲伤中拉了回来,他抹了一把脸,颤声说:“父亲一生仁厚,最见不得杀戮。子悠,带他老人家离开。”

秦允显忍泪目送着那背影离去,抓紧剑柄,仰面闭上了眼,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却吹不灭他心里的恨。在众目下,他缓缓撑起身站了起来,身后黑压压的禁军正待听他调遣。

“即刻合围未央宫!”秦允显声音冷如冰刃,“归降者、无辜者撤往安全之地石渠阁,余者——“他猛地剑指元霁野,瞋目切齿:“杀无赦!”

那头元霁野不慌不忙地拢了拢红袍,冷着脸对秦诸梁低语:“既请我来,就该知道我的手段。先说明,那法器的力量我尚且不能完全控制,若杀了你的人......”

“无妨!无妨!”秦诸梁看着涌来的禁军,早已慌了神,慌乱摆手,“只要能扭转局势,随先生处置!”

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秦允显在敌阵中撕开一道血色甬道。三尺青锋过处,必有点点朱梅绽于敌喉。素白衣早已浸透猩红,与暗赤下裳融作一色,他踏着满地残肢断刃前行,直逼殿前那道红影。

他恨秦诸梁的背叛,更恨这弑父的魔头!

“元先生!救、救我!”秦诸梁被禁卫狼狈地逼退至墙角,踉跄跌坐在地,冠冕歪斜,声嘶力竭地呼喊。

红影倏忽消失,转眼已立于偏殿飞檐之上。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物事——那陀螺状的器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光。

“冥灯?!”秦允显瞳孔骤缩,剑尖微颤,“你是堤坝边的道士!”

电光火石间,一切豁然开朗。难怪晏县突现大量游怪,难怪白衣怪人能操控怪物。原来这一切,都有秦诸梁在背后推波助澜!晏县的令长按吩咐做事打破结界,放游怪入内,之后又撤走修士,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让元霁野吸取人的精气。

“哦?你竟识得我?”元霁野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漠然。他信手将冥灯抛向半空,“它的威力你应当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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