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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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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冥灯已在空中急速旋转,紫芒大盛。灯体迎风见长,转眼已如磨盘大小,表面万千孔洞如血盆大口般张开。

霎时间飞沙走石,冥灯下方骤然现出一口幽紫深潭,里头漩涡中似有万千冤魂哭嚎。四周禁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无形之力吸入漩涡中。

“撤退!快撤——”叶兴的吼声淹没在凄厉惨叫中。

秦允显瞳孔骤缩。江平阔修行时,弟子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学过些应对邪物的法子。可眼下这些普通禁卫哪懂这些,根本反应不过来,转瞬间便被翻涌的“浪涛”吞噬殆尽。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破了冥灯。而破灯的关键,在于斩杀操控之人!

即便明知实力悬殊,他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秦允显足尖一点,纵身跃上飞檐,剑锋直取元霁野后心。衣袖翻卷之中,剑刃被一股阴柔之力荡开。待他稳住身形,那魔头却已退至数丈之外,兜帽下传来一声轻笑:

“我不想杀你。”

话音未落,红影已如血雾般消散在夜风中。秦允显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这魔头根本不屑与他纠缠,现身不过是为解秦诸梁之困!

半空中,冥灯仍在疯狂吞噬生灵。

秦允显心想既然追不上元霁野,那便先毁了这邪器。他收剑掐诀,想用破法术先毁了冥灯。

破法之术,名如其意,破万法,碎万器。此术乃秦允显与生俱来之能,然终有缺陷。若遇道行高于己身者,非但需耗损海量灵力,更须在时限内破之,否则必遭反噬。

元霁野道行深不可测,冥灯又是黄如骛祭炼多年的凶煞之器,二者相合,威势滔天。

何况在凌山时,他为诛杀玄青修士已耗去大半灵力,目下已剩不多。不过短短数刻,秦允显便觉双臂如灌铅汞,十指战栗难止。而那盏冥灯却纹丝未损,突然一股阴煞之力迎面击来,他从屋顶滚了下去。

秦允显脊背重重撞上石灯幢,眼前霎时天旋地暗。喉间腥甜翻涌,他猛地呛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似被千钧战车碾过,连喘息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四周惨嚎不绝。

秦允显生生咽下满口血沫,齿关咬得咯咯作响,硬是以剑拄地撑起身形。

他脚步不稳,盯着空中那团妖异的紫光,凝神掐指重拢灵力。

若不毁去冥灯,今夜必将全军覆没。

混乱中,两方人马或奔逃或藏匿,脚下尽是尸体。秦允显闭上双目,摒弃外界的干扰,将最后一丝灵力尽数逼出。随着他推出去的一瞬,光浪如波涛般迸发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冥灯。

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光浪如烟花四散,冥灯的力量不出所料再次反噬了他。

秦允显身子猛地往后跐动,剑撑着,滚热的红色顺着嘴角一齐滴下,啪嗒啪嗒,灰色的砖面点上了红梅。四下杀声未歇,忽见一道人影破开乱局,长剑横扫,逼退近前敌手,随即飞身而至,一把将他扶住。

“你怎么样?”

接连两次反噬,秦允显经脉如焚,连抬臂的力气也无,只得借那人肩臂勉强支撑。他勉力掀开眼帘,入目是一张染血的面容,眉目凌厉如旧,却掩不住焦灼。

他怔了一瞬,哑声道:“子悠?不是命你带着父亲离开的么?”

叶兴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秦允显。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主子,此刻却虚弱地靠在自己怀中。他手中长剑“咣当”落地,抱着秦允显滑跪在地上,指尖颤抖着拭去对方唇边的血迹。

“我驮着太子,路途正巧遇到了子逢。他说永安宫已空,便给了挖窟解药,二人服下后借越门遁走。”他话音微顿,“方才见此处紫光冲天,恐生变故,心中担忧主子......故而折返。”

秦允显瞳孔骤缩,忽攥住他腕骨:“为何独你一人?父亲在哪?!”

叶兴偏过头去,下颌绷得死紧,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你身处险境,一人奋战,不管不顾我做不到。所以,我将太子托给了子逢。”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永安宫东墙留有挖堀子越门的印痕,本想从那儿出宫,但子逢不会施用,只得携太子暂避未央宫西偏殿。只是......”

“只是什么?”秦允显呼吸急促,抓着胳膊的手力道加重。

叶兴声音开始发颤,继续说:“方才探马来报,秦雷不知从何处调来援兵,已.....已擒住子逢。现正带着数十名玄青修士,押解着人往这边来了。”

“......什么?”

这些话如同暴雨之中的巨雷,将他劈了个稀巴烂,奔溃绝望地在烂泥之中任由坚硬似石子的雨珠砸打。

秦允显松了手,全身的力气被抽走,连呼吸都变得疲顿,沉重的无力感让他失去了站起的勇气。他静静躺在叶兴的怀中,看着紫空一片,听着哀嚎声渐断,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一般,已经死去。

“主子......”叶兴的喉头滚了又滚,终是挤出一句嘶哑的诘问:“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三个字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他的心口窝里,钻心的疼把他拽到残忍的现实。

今夜与秦诸梁的一战,势在必胜,却没料到成了与魔头的对决。

天兆是祖君一手打下的江山,国的繁荣昌盛,百姓的安居乐业,皆是他不顾生死拿命拼来的。临行之际,祖君抱着仅有的希望将天兆托交与他,然而却是这样的局面......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他没能完成祖君所托,也没能够保住父亲的性命,还叫上千忠诚的禁卫死无葬身之地。

风拂树头沙沙作响,也在叹息似的斥责。

秦允显抿住颤动的双唇,紧紧攥着叶兴的衣角,这十九年来,不论发生什么总有父亲和兄长替他担着,他只是一个悠闲自在,享玉食锦衣的贵公子罢了。功名利禄他鄙于不屑,世道纷争他避之若浼,十指不沾清浊流,身子薄,肩子轻,突然被撂下了个担子,扛起慎之又慎往前行。谁知中途冒出一块绊脚石,摔得他粉身碎骨,再难翻身。

他能怎么办,他什么也做不了,这场政治棋局,本就不公正。

冥灯骤然收缩成一点幽紫光芒,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未央宫似被血雨冲刷过,到处腥红一片。秦诸梁也顾不得收拾狼藉,赶紧吩咐人去打开城门放人进来。

很快,马蹄声碎,一骑白马踏血而来。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金甲,右手握着铜身长枪,身后随着一大批百花花的铁甲兵。男子抵至石阶下勒马停下时,秦雷正好押着叶晤过来,怯怯地上前去迎接。金甲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嫌恶,翻身下马时,肩甲重重撞开秦雷,快步上了石阶,玄色披风在石阶上扫出血痕。

他单膝跪在秦诸梁跟前,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遭际后,瞅着狼狈相的秦诸梁又慰问几句,秦诸梁简单复述未央宫事情经过。男子听后,冷哼一声,带着些人气势汹汹地冲秦允显奔去。

——哗啦啦!

铁甲寒光如潮水涌来。

这些兵卒浑身裹在鳞甲中,手中长枪冷冽散着杀气,唯有一双双鹰目从头盔缝隙里透出凶光。叶兴警惕,单手摸着脚边被血染红了的长剑,一副谁敢踏上一步就跟谁拼命的模样。

“是垌岘长枪营。”秦允显气息微弱,“他们冲我来的,子悠你退下......”

昔年在鸿都门学时,师长曾指着《边军志》上那幅铁甲森森的绘像说过,垌岘戍边精锐,长一丈二长枪如林而立,枪尖寒芒连成一片雪线,枪出必饮血,收枪必断魂。

故而他一直对垌岘长枪兵映像深刻。

“休想!”叶兴手臂箍得更紧,字字咬出血腥气,在他耳边沉声说:“主子可曾见过,会弃主的獒犬?”

秦允显呼吸一滞。

是了,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随从,平日恭顺,可每逢危险关头,那双握剑的手就从不肯听令。什么尊卑规矩,什么主从名分,统统都顾不得了。

“走!这是命令!”秦允显强撑着力气,双手抵住那坚如磐石的胸膛想要推开。

“什么命令!”叶兴反手扣住他颤抖的手腕,一把按在自己心口。声音低沉字字铿锵:“我的眼里,只认你的命。要断......也得一起断!”

人群之外急促步伐挨近,秦允显心头一凛,讨债的来了!

可叶兴仍如铁塔般挡在他身前。这倔脾气的叶兴与温顺的叶晤截然不同,认准的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秦允显眼底狠色一闪,突然暴起发力,叶兴显然没料到,被硬生生推出三步远。

几名长枪兵顺势将叶兴这样的‘闲杂人等’拖出了铁桶外。

男子拨开人群,卸了沉重的外甲“咣当”砸在地上。他箭步上前,玄色战靴照着秦允显心窝就是三记猛踹:“没娘的东西,算计骂本世子,还敢用徐平的首级以来羞辱?”

秦允显蜷缩在地,一口鲜血喷在对方胫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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