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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赌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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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还有找其他地方借钱,尽量都查一下,如果封震东真的与人同伙,很有可能就是借过他钱的某个债主。”

封序南想了想,继续吩咐下去:“还有,去四伯家找一下封震东的身份证,他们当时去警局办保释手续的时候,证件应该也在材料里。”

有了身份证,能查的事情就多了很多。

电话那头应了声就挂断了。

“可是,哥,我那天也看到四伯母手机里的视频了,”封晓萤这时候举手说道,“震东哥真的被打得很惨,那些吸毒贩毒的事情也像真的,如果是他自导自演为了坑家里的钱,是不是太拼了?”

学生举手发问,老师不好意思不教了。

银冽用吃沙拉的小叉子点点她,循循善诱道:“如果你是放高利贷的土匪,此时有个欠债不还的油条跟你说,联合作一场绑架戏,把家族里的钱一起坑过来,我还告诉你,我本家人多势力大,两千万的勒索费就算我的父母凑不齐,他们也会找家族里的亲戚一起凑,而且父母窝囊惯子,略施小计就能骗他们不报警,你会怎么想?”

封晓萤眯了眯眼。

然后阴恻恻道:“我当然满口答应,然后自己独吞啊!哪有傻子上赶着说自己家适合勒索的?”

“你震东哥就是这个型号的傻子。”银冽说。

封序南:“……”

黑吃黑这种事情不算新鲜,况且很显然封震东这个实名蠢货已经蠢出天际,放高利贷本身就是违法行为,这些滚刀肉怎么可能在另一个违法行为上跟你乖乖谈合作。

只有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封序南忽然皱了皱眉:“不对,这些人就没准备让封震东回来。”

他们图钱,同时也要灭口,这样才最安全。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给老四家打了电话,然而此时四伯已经自作主张地给对方发了消息,直接说家里钱已经凑齐了,马上可以结钱换人。

短信里言辞恳切,一对加起来百来岁的夫妻涕泪横流,求对方,能不能不给儿子嗑药,能不能别打他了,家里人都在等他回来。

对方根本没有答复。

原本封序南交给她的话是“钱快备好了”和“三天后当面交人”,就是为了给封震东喘息的时间。

没想到亲爹妈救子心切,反倒给儿子套好了上吊绳。

绑架刚发生的时候,最担心出变数的其实是绑架方,怕家人不赎,也怕他们凑不齐钱,所以时不时要发视频语音来刺激家属。

现在好了,既然钱已经备齐,着急的人就变成了家属,一旦做全了救人的心理准备,家属就更怕对方变卦,也怕人质不安全,心急之下,就容易被绑架方牵着鼻子走,最终人财两空。

封序南揉揉眉心,一字字说:“……你再给他们发消息,就说钱在胜岁园的封家主事手里,他现在反悔了不想给钱,除非封震东说出他藏在东南亚的那尊金佛具体在哪,否则这事免谈。”

四伯都听傻了:“什,什么金佛??我东儿什么时候拿你金佛了??还有什么叫你不管了,封序南——”

“如果想要你儿子活着回来,你就听他的。”

这个声音不是封序南的。

四伯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嗡”地一下,又像幻觉又像实感地聋了半秒。

银冽贴着封序南的手机,语气不善:“别让我再说第三次,听他的。”

四伯鼻息发抖,呼呼喘得隔着手机都觉得上不来气,好半晌才诺诺应了,按照封序南说的一个字一个字给对方打过去。

一个不存在的“金佛”能给封震东多少时间,没人知道。

也许会被打得更惨,但起码能吊起对方的胃口,保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封序南此时想到最合理的办法就是,找到封震东几天前的通话记录,有概率能最快锁定目标。

银冽对此的评价是:“封家真是死得不冤。”

哑叔见状乖觉地撤走了桌上所有的小碗,连带封晓萤也一起捎去了厨房。

餐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封序南把准备发出去的短信按住了,看向银冽:“九叔公有话直说。”

银冽一副懒得多管的样子,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扒了几下,直到封序南耐着性子又问一次,他才皱眉问:“你的玄门术法是跟谁学的?”

这又是哪跟哪,封序南喉结一滚,有点不想回答。

但还是答了:“我爸教过一点。”

银冽:“为什么,你妈妈呢,她不想让你继承封家那些东西?”

“她生完晓萤身体就不好了。”封序南语气越来越重,话到此处也不想再多扯,“你到底想说什么?”

银冽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因为前一句的内容,忘了跟封序南计较后一句的无礼。

然后他挠桌子的手指一卷,拿起桌角的那颗蛊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封序南没动,只是抬眼看他:“去哪?”

银冽心说你这侄孙子气性怪大的。

“玄门人遇事就该用玄门的办法,你带我出密狱难道单纯是为了孝顺祖宗?”他口吻微哂,朝封序南晃晃手里的蛊石,下巴一抬道,“走吧,你妈没来得及教你的,九叔公教你。”

这时外面的两家会所还没营业,下午的时候封序南交代北面档口的管事去云阙雅阁走了个过场,焚香摆炉驱邪一条龙,顺便把银冽这个“脏东西”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王总非常感谢,包了个十万的红包做酬劳。

封序南差点没好意思收,后来想起银冽说的话,转头就把红包开了。

昨天会所歇业,但门口的停车位依然爆满,封序南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停他那辆越野车的位置,银冽又要他开出来:“我们去封震东的那间出租屋。”

城郊距离此处路程45分钟,刚过晚饭时间,市中心还有点堵车,一路走走停停。

银冽上车就发现,前天密狱带出来的那台手机还被他丢在后座里。

他又准备扔开。

封序南拦了拦:“你收着。”

银冽以为他又要开始卖惨。

封序南却扭过头继续开车,语气有点生硬地:“下次不要用我手机跟别人说话,用你自己的。”

银冽不爽地撸起袖子:“你小子是不是明目张胆嫌弃我?”

封序南没回答。

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银冽又贴在他手背上说话,他又闻到那股野草味,于是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下意识地蹭那块手背的皮肤,总觉得沾了点什么。

又像脏的,又像甜的,嫌弃又不嫌弃,很奇怪的感觉。

银冽自觉是个快百岁的老人家,被嫌弃也不算太难理解,就把折叠手机揣进口袋里,一路闭目养神。

也不说要带封序南去学什么。

到了城郊出租屋时已经快要八点,封序南停好车,回头发现银冽闭着眼,右手倚着车窗,似乎还睡着。

封序南叫了一遍“九叔公”,银冽没有反应,只在睡梦中微微一皱眉。

一时间封序南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这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还是小区门口两个遛狗的遇见,一大一小两狗激情互喷才把银冽喷醒。

他睁眼第一秒看起来就很乖戾邪气,皱着眉头到处找哪里狗叫。

封序南低咳一声,问他:“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银冽飘移的视线慢慢定在他身上,好半晌才说:“……还行。”

还行。

比所有黑漆漆的地方都行很多。

——但没有这个有光有人的车后座里行。

银冽自己都没想到,两次坐在这辆车的后排,他都久违地睡得不错,尽管都只有一两个小时。

可比起那黑暗阴冷的,无边无际的,只有经诵声不停萦绕的监牢,这个后座又暖又干净,即便偶尔能听见的封序南的呼吸声,那似乎也很好。

有人味儿,是他愿意待的地方。

银冽很快回过神,没等封序南发现他的怔愣,开了车门就往外走。

封序南也下车关门,紧走几步跟上,发现他们竟然走对了方向:“你怎么知道往这边走?”

银冽没好气道:“你当我瞎子吗?”

封序南没理解。

于是银冽终于发现,封序南当初是连天眼都没开,实打实生瓜蛋子一个。

原本以为他看不清后院那条舌头,只是因为布局者道行高,现在想来,这家伙能在自己一点指引下看见舌头,纯纯就是因为基因好自带悟性罢了。

银冽深吸一口气,停在原地:“你过来。”

封序南抿了抿唇,犹豫几息,还是向他走近一步。

下一秒城郊刮起夜风,清草香又盈上鼻尖。

封序南垂着眼,看着银冽朝他贴近,双手一抬,几乎碰到了他的呼吸。

“闭眼。”

飘散的野草香气中,封序南只皱了皱眉,他不明所以,甚至本能地想要后退。

银冽心一横,目露凶相,直接双手扣住他的侧脸,摘了他的眼镜。

封序南避之不及,被按在原地,随即听见银冽的声音。

像在天穹低语。

“我不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不让你走这条路,但你现在已经自己做出选择,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银冽一双指腹贴上来,封序南只觉得眼前蓦地一冷,刺痛感带走所有视觉。

随即光从另一面直接涌进他的感官——

世界满目灰暗。

眼前有只白色的,巨大的山狸。

与他二十年前看到的那个银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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