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要上自习了。”还是英语老师有在注意时间。
“这下山是会死人的吧。”
雪不知经历了什么大半化成了冰,覆在梯阶上。
几位同学扶着老师,几位同学互相搀扶,还有阵阵尖叫。
场面一度滑稽。
宋讼找了个靠边的化置,尽量远离那群不要命的“猴子”。
肖仅在宋讼的斜后方。
好在过程有忧无险。
下山后宋讼还摸了摸相机以慰自己。
“宋讼,吃不吃饺子?”肖仅抓住宋讼的胳膊,“下了山也要看路。”
宋讼前面有一个小沟。
“吃。”宋讼吸了吸鼻了,鼻头被冻得通红,“想吃玉米的。”
“好的。”肖仅顿了顿,“但不知道道老大爷包了没昂。”
“没事,其他我的我也都想吃。”
“馋不死你。”
“主要是大爷的手艺太好了。”宋讼扯了下围巾,“对哦,今天红薯好香好香,他们都被我馋到了,就中间有点没熟。”
“哦,那下一次我把握下时间。” 肖仅仔细盯着路况。
“不是老大爷煨的了?”
“你怎么忍心让老大爷那么早起来,而且我请教了很久的好吧。”
“哦~原来是肖小大爷啊。”
“服了你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蛋糕就是像了你。”肖仅被前面的雪堆绊了一下 。
“要会用眼睛啊,下山也要看路,肖小大爷。”宋讼学以致用。
…………
“班上来新同学了!”
“怎么快期末了还有转学的?”
“别的不说,长很还挺帅的。”同学回忆着刚刚在办公室问口撞见的生面孔。
“你这个近视已经失去可信度了好不?”
“和肖仅比哪个帅?”
“你还真别说……”同学故弄悬虚,“和肖仅还有点神似。”
…………
“同学,你好!麻烦让一下好吗?”肖仅和宋讼刚去送完作业上来,看着坐在楼道上的人问道。
程追本单手捡起身旁的书包,拍拍背后的灰站起:“抱歉。”
“走吧。”肖仅侧身要身后的宋讼先上楼。
“同学。”程追本叫住两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闻言,肖仅不动声色地挡住程追求的视线。
杨琪和彭州跑来:“宋讼、肖仅,你俩昨这么慢呢?”
“诶,你不是辩论赛那位同学。“杨琪琪惊奇地指着两人身后的程追本。
“好巧。”程追本礼貌性地回应。
“对诶,你当时还帮我们拍了照!”彭州想到班上的谈论,“你不会就是班上新来的那位同学?”
“如果是八班的话,那应该是我?”程追本回忆起辩论赛那天。
几人成群结队的回到班里。
老班看着程追本向这边走过来:“你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吧。”老班点点头指着肖仅和彭州,“正好你俩帮新同学搬一下桌子和书。”
随后对宋讼示意:“宋讼,你去教室管管。”
“好。”宋讼转身前瞥见程追本那双和肖仅一样浅褐色的眼眸,恍惚一瞬。
“老师,我也去昂!”廖永像是闻着鱼味的猫跑了出来。
宋讼看见廖永同样的浅色,压下不安的情绪:浅褐色又不是不常见。
“走吧宋讼。”杨琪拉着宋讼往教室里走。
“宋讼,你妈妈在外面。”
宋讼抬头看见窗外李梅的脸,立即放下笔跑了出去:“妈妈,你怎么来了呀。”
“我来给你送饭。”李梅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宋讼,“你可以和你同学一起吃啊。”
杨琪从打完水出来,看见两人,礼貌的问好:“阿姨好!”
“诶,杨琪啊,去和宋讼一起吃啊。”李梅心情格外好。
“谢谢阿姨。”杨琪搂住宋讼的胳膊。
铃声插入几人的对话。
李梅拉开斜挎包的拉链,拿出手机壳发黄的手机。
“喂,梅子,你咋还没来嘞?”手机音量很大,宋讼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麻将碰撞的声音。
“来了来了,我给我闺女送饭来着。”李梅挂断电话,冲宋讼叮嘱两句就快步离开了。
“谢谢妈妈!”宋讼紧紧握着手中的饭盒。
“宋讼!你今天吃大餐诶!”杨琪羡慕的看着宋讼。
“我们一起吃。”宋讼和杨琪一起到教室里。
“学委学委!你家里给你送饭啦!”
宋讼点头回应。
“真幸福啊!羡慕了。”
宋讼和杨琪吃完后还剩了一些。
“你可以留着晚上吃。”杨琪吃完满足地瘫在座位上。
宋讼慢条斯理的收拾好餐具:“正好今天我要洗头就不用找人帮我去带东西了。”
“下次返校给你带我妈妈做的饭菜。”
“好。”
此时从食堂里吃完饭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肖仅,你这两天怎么都在学校吃饭?”彭州问到。
“我大伯他们回来了一趟,把爷爷接去他们那住几天。”
“哦,难怪,不过倒是要委屈你的胃。”彭州回忆学校里的餐食摇摇头。
“但以前老大爷不是都不愿意去吗?怎么今年想通了?”廖永追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愿意去总归是好事。”肖仅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另一边。
“爸,你还是在医院多住两天吧!”肖梁年温声劝道。
“不用了,我心里有数。”肖侗平摆摆手执意要走。
肖梁年看他倔,搬出肖仅:“你多住几天嘛,你回去到时候还要小仅来照顾你是不?”
肖侗平起身的动作僵住,眼神渐渐失焦。
肖梁年看他这副模样不忍心,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爸,这样,你回我那行不?”
肖侗平没再说什么。
“那我去帮你办手续。”肖梁年转身离开,带上病房门。
“是报应吧。”肖侗平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偏头看见窗外细细的雪。
十七岁的肖侗平在那个冬天冒着一样的小雪敲开邱家的门,这已经是肖侗平敲的第三家了。
“来啦!”
听见里面应声,肖侗平连忙将手捅进袖子里。
“小肖!”年轻的邱建国打开院门,邀肖侗平进屋。
“来来来,喝茶。”王窕端着两碗热茶来。
“谢谢嫂子!”肖侗平连忙借过。
几人寒暄几句。
肖侗平端起桌上茶水,往嘴里灌了口。滚烫的茶水烫的肖侗平整个食道发痛,热气压下胆怯。
“哥嫂,听说你们家想要个女儿?”
邱建国和王窕相视。
第二天深夜,肖侗平抱着一个包袱走到邱家后院。
邱建国掀开围布,小孩安静的睡着。
“小仅,你读书多,帮我们取个名吧。”
“对,但要个别的姓。”
肖侗平哈了口热气,被冻得发懵的脑袋没空想为什么要别的姓:“邱念慈……改成秋天的秋也行。”
肖侗平僵红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落下:秋念慈。
肖侗平手揣在兜里,摩挲着那几张票子,在漆黑的夜里找路。
十七岁的肖侗平只知道那几张票子很多,足够他继续去读书,却不知它也很重,重到他一生都在背负 。
为了藏孩子,肖侗平先前将外套纽扣解开,走时也忘了扣。
在家门口,恍恍惚惚的肖侗平一脚踹到收废品的堆在街边的麻袋,整个人跌倒雪里。
不怎么下雪的南方,那年雪格外厚,冰凉彻骨的雪侵蚀肖侗平胸前的单衣。
半夜,肖侗平就这么倒在雪里。
好在收废品的那家早起,拾起他。
后面,肖侗平连着躺了好些天,醒来后就落下咳嗽的毛病。
“这大概是惩罚。”肖侗平常常想。
“肖仅,也长大了。”思绪回笼,肖侗平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轻叹。
“你们要不要尝尝我妈妈煮的菜?”宋讼一开始就夹了些菜放在塑料盖上,“不过我没有干净的筷子了。”
“没事!我有!”彭州从抽屉里抽出早餐剩下的一次性杯子。
肖仅几人一人尝了两口就没了。
“很好吃!”肖仅竖起大拇指,“谢谢宋讼。”
“怎么今天家长都爱来学校?”廖永感慨。
“嗯?还有谁来啦?杨琪好奇问道。
“新同学家里也来人了,看就在门口呢。”
几人同步偏头,一位颇有气质的妇女和程追本在谈论。
“是辩论赛发言那位老师!”宋讼惊讶道。
“好像真是诶!”
通过打篮球,程追本和肖仅几人慢慢熟络起来。
“原来那位老师是你伯母啊!”廖永从体育馆里出来,一边套外套一边说着。
“对啊,不过伯父伯母对我很好。”程追本回复。
“你怎么选择这个时间点转过来?”肖仅抱着篮球问。
“来这借读一段时间,其实我挺浑的。在原来学校吵死一样,本来我爸都想把我送走了,还是我伯母说要我先来这边试一下。”程追本摘下起雾的眼镜。
“肖仅!”宋讼一路小跑下来,将手上的水杯塞到肖仅手上,“快暖暖。”
“学委,偏心~”廖永夹着嗓子说。
肖仅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用手肘怼了一下廖永:“谢谢宋讼。”
“没有没有,杨琪她们帮你也打了热水。”宋讼语音刚落,杨琪彭州就报着几个水壶走来。
“哝,你俩的。”杨琪和彭州将水杯递给剩下两人。
程追本讶然地接过水杯:“谢谢。”
“感动了。”廖永皱起五官表演出要流泪的模样。
“你先别感动!”杨琪无情道出真相,“老班要烧水,在腾热水壶呢。”
“听到没!别自作多情!”廖永问言转头冲肖仅说。
肖仅想起刚刚宋讼跑来的方向正是水房,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无视廖永。
“哼,死装。”廖永也跟着拧开水杯大喝了一口,随后面部扭曲:“我靠,怎么这么烫!”
彭州装做无事,后撤一步:“也没叫你现在和啊。”
程追本将刚刚拧松的瓶盖拧紧:“还好我动作慢,肖仅,你不烫吗?”
肖仅作势又喝了一口,故作不解:“啊?烫吗?怎么我的是温水啊?”
廖永舌头隐隐作痛,气得脑袋冒烟,哦不,应该是嘴巴长泡。
手中的水杯还冒着丝丝热气错位,像是廖永被气得从鼻孔里冒出的。
“哈哈哈哈哈哈。”几人捧腹大笑——当然,除了廖永。
几人接连着从后门进教室。
“谢谢学委~”肖仅在最后面,弯腰冲宋讼小声道谢。
前面的同学在搬东西。
宋讼连忙后撤,一下重心不稳,身子往后倒,撞到身后的人。
肖仅隔着水杯扶住宋讼的腰,温热的水洒出几滴。
“慢点。”
“哦。”宋讼直起身子,快步跟上杨琪。
肖仅轻笑,随手将篮球扔到程追本的课桌下。
教室后吵闹的人推推搡搡。
“嘶啦”
桌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同学收起攻击的架势,连忙扶好:“吵吵吵,都撞到新同学桌子了。”
篮球悄无声息的滚到后门口,被来往的人随意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