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追随本心
十天后
“动手，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去死吧，恶心，呸！”
林清云听着他们的骂喊声叫喊声，故意走得慢些，百姓不可能用过冬的粮食来打人，一个个手上拿的都是雪球，那玩意捏得紧，砸人贼疼。
甄林在最前面，看着身边站在的两人，苦苦哀求道：“两位大哥，能不能走快些。”
傅小六当听不见，林清云翻了白眼，“你着什么急，早死晚死不都一样，上路得慢慢来。”
四人被砸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到了刑场，林清云就让他们一直跪着，美名其曰晒晒太阳。
“真的是便宜了这些个狗东西，不对，不能这样形容，他们简直连畜牲都不如”，林清云吐槽着。
傅小六：“确实！”
将他们四人按在地上，面对全城百姓跪地惭悔，面对百姓的唾骂他们四人羞愧的低下头。
两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没有动容，他们做的事，如经这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
林清云双手环胸，左右看了看，“殿下他们还没到？”
傅小六回头看向坛中的香，只燃烧了三分之一，“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再等等。”
林清云点头，继续看着前面，视线扫过时，隐隐约约的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赤芍？”
傅小六听到声音，回头看向他：“什么？”
林清云指了指眼神所在方向，“你看那边，是赤芍姑娘。”
傅小六看了过去，感到疑惑，“她来做什么？”
“你们在谈什么？”
两人抬头，发现傅奕煌一行人向他们走了过来，刚刚是他开口询问，两人抱拳，“殿下！”
林清云直起身，示意他们看过去，众人随着他的指示看到了那个人，沈之青自是注意到她的疲倦，可她仍然站在人群前方，与他们一样都在等着他们四人的刑罚。
傅奕煌没有开口，带着众人到一旁坐等着，沈之青懂他的意思缓缓走了过去，他是一行人中与她接触最多的一人，他过去说话，可能会让她听进去。
“赤芍姑娘”
赤芍听见声音，努力睁开眼，眼里满是疲惫，“沈公子，你有事？”
沈之青伸出手，“殿下邀你过去，刽子手未到，离刑罚开始还有许久时间，你可以与我们一同坐等。”
赤芍没有表情，摇头拒绝了好意，“不用多谢！”
见人不同意，沈之青继续道，“今日虽未下雪，可前几日，二殿下将粮食送到，六殿下与七殿下他们安置百姓，你又与其他医师为全城百姓医治，几天几夜未曾休息，听我一言，你休息会，为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积攒体力。”
赤芍有些惊讶是看着他，抬手揉了揉眼，这几日她几乎未曾合眼，是得休息会，否则接下来自己就要没了力气。
沈之青看着她，往前带路，“不必客气，跟我来吧。”
傅奕煌看着沈之青将人成功带到，命人搬了椅子，赤芍靠在椅子上假寐休息。
沈之青来到傅奕煌身边，“赤芍小姐，这几日辛苦了。”
傅昭点头，“确实，这几日我与小宁把百姓安置好，她就跟在我们身后，为受伤的百姓医治，同行的男子都苦不堪言，只有她一声不吭，默默的做着一切。”
“赤芍小姐一天诊治几十位，没有说过一个累字，她所做的不比男子医师做得差，打心底佩服她”，傅小六平静说着，脸上浮现钦佩表情。
“只是可惜，甄林就这么快死了，他与赤芍小姐的事，就无从得知”，傅昭说完，看向台上的四人，瞧着他们跪在地上的疼痛与寒风吹的痛苦，笑得满意，“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爹，不认也罢，父女之事不提也好，有这个爹有了也是丢脸。”
沈之青听着，有人来他耳边说了几声，沈之青露出微妙表情，“知道了，你下去吧！”
傅奕煌从那下人上来就注意到，见沈之青表情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沈之青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刚刚下人来报，赤芍来这之前去过监牢。”
“去过？”
接受到傅奕煌的视线，傅小六站得笔直，“回殿下，我们到时并没有见到赤芍姑娘的身影，可能是比我们还前到了那边。”
沈之青望了眼另外一侧，开口道：“可能是想再见一见甄林，仅此而已。”
傅奕煌收回视线，没有再说什么，谁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傅奕煌盯着前头，麟云城的光亮了，希望接下来的这里能恢复平静祥和，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时辰到—”
“行刑—”
“嚓—”，台上四人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人头落地。
赤芍从开始到结束这短短时间内，没有任何表情，赤芍原以为她会激动会愤怒，可直到如今，看到甄林痛苦离世，却没有太大反应，他已死，事已了。
赤芍打开草席，平常也许可以搬得动，可这几日虚弱的身子，力气比平常小了许多，赤芍买力的搬着尸首，就在此时，有人出现帮忙拉了一把。
林清云与傅小六帮忙将他抬上准备好的板车上，赤芍回头往他们的方向点头，表示谢谢。
赤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人，两人推着板车，与她一同离去。
在他人眼里，这一幕的她，白衣染血，似傲立于枝头的朵朵寒梅，而她自己就是寒。
“你们看，就是她，她就是甄林多年前死去的女儿！”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啊哟，你不知道，那天她亲口叫了甄林做爹，谁不知道啊！”
“可赤芍姑娘是好的啊，她还想杀了她父亲呢！”
“他爹那么坏，她估计以后也差不多！”
“别这样说，她怎么样，我们这么些年还不清楚吗？”
“可她爹多年前也是好过的啊，现如今把我们全城害得如此，谁知道以后啊，你们说对不对！”
“满嘴喷粪是不是，信不信我—”林清云抬手，赤芍回头用眼神止住他，缓缓摇头，“不用！”
林清云不理解，“为什么？你这些天做的事还不够多吗？他们在胡搅蛮缠什么！”
赤芍摇头，继续走着，林清云与傅小六也不好再说，按照她给的方向将推到了位置，将雪铲开露出土地再将其挖出坑来。
三人再合力将尸首放入坑内，林清云看着已经完成的坟首，与傅小六对了个眼神，随后一同离开回去复命。
他们在回去的附近看到了孙茹丽，她向二人表达感谢，随后去到了她的身边。
赤芍站着：“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孙茹丽没有说话，静静的与她一同望着墓碑，那是赤芍用简单的木板所立，赤芍并没有跪下磕头的打算，许久才开口道。
“他死了，娘亲应该会高兴，你说是吧，丽姨。”
听到这句话，孙茹丽湿了眼眶，“姐姐会开心的，我们回去吧。”
赤芍转身挽上她的手，“丽姨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给他收尸。”
孙茹丽拍了拍她的手，“你有你的道理，我支持就好。”
赤芍笑了，这句话跟娘亲说的一模一样，“给他收尸是为了还十一年的养育之恩，仅此而已，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不希望，我下辈子要还他的恩情。”
“况且，他死时我在他的吃食里下了药，麻药不会有用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痛苦，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孙茹丽静静的听完这段，没有开口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安慰两人一同走往回家路上。
大雪封路，进出困难，傅奕煌在傅颢离开时让他将麟云城所犯之事上报朝廷，此事已经提前派人传递了信息出去。
而且此事关乎两国和亲，因此这信一定会安稳到达，傅奕煌敢保证，那些蠢货不会下手。
“四哥四哥”，傅宁从门口蹦跳着。
傅奕煌转身，目光看向他，“怎么了？”
傅宁举着糖葫芦，“四哥，明天就是过年了，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烤肉吃吗？”
“可以”
傅宁惊喜的睁大眼，“真的？”
傅奕煌点头，“真的。”
得到回答的傅宁从门口跑出去，“哥哥，今晚我要吃烤肉。”
傅昭在门外叹气，“四哥，你怎么就同意了！”
傅奕煌靠在门上，挑眉回应，“怎么了，小宁想吃，你弄不就行了。”
傅昭插着腰，“不用你烤是不是就开心了！”
傅奕煌点头，“确实是，晚点我让小六来帮你。”
说干就干，傅宁张罗着大家准备，干脆能照亮的东西都带了出来，支起两个石架，食材也准备好了，傅宁一定要吃傅昭做的，傅昭也宠着他，一做就是许久，他一边烤着，傅宁就一直吃着。
林清云与傅小六在另外一个石头架上，傅奕煌清闲的喝茶，沈之青倒是想一起去，谁知傅昭让他去休息，他要大展拳脚，傅奕煌看着一旁傅昭在那听着傅宁的吩咐，一会做这个，一会做那个的，忍不住笑出声。
“傅昭说我怎么同意，让小宁乱来，可他自己在那烤得比谁都高兴。”
沈之青看着眼里充满笑意，“小宁可爱谁都喜欢，更何况那是他的亲哥哥，况且，你不是也同意了吗，所以啊殿下，你也不能这么说傅昭。”
“你们在说什么？”傅宁端着刚刚烤好的食物过去，早就看到他们二人在偷偷说话，傅宁自然是想知道。
傅奕煌看了眼，随后拿起烤肉放进嘴里，点着头走过去到傅昭身边，“嗯，不错不错，你的厨意越来越好了。”
沈之青瞧着傅奕煌的别扭，也没拆穿他，他就是不喜欢将这些说出口，可大家都知道，“殿下是说，这次小宁你让大家弄的这个很不错。”
傅宁半信半疑的将盘子放下，傅奕煌可是不想招惹他，自然是能走就走，沈之青忍着笑意起身，“小宁，你四哥宠不宠你。”
傅宁点头，“当然啊，四哥对我可好了。”
沈之青笑着，“那你觉得是不是你说什么，你四哥都会同意？”
傅宁歪了下头，这个问题他还是真的思考了，“嗯，可能吧。”
沈之青拉过他，在他耳边悄悄道，“那你去让你四哥烤。”
傅奕煌吃着肉看着那边，他有一种不祥预感，果不然，他看到傅宁带着坚定的目光朝自己走过来，傅奕煌还真有点慌。
傅宁靠过去，“四哥，我想吃你烤的！”
傅奕煌疑惑，向沈之青投去不可思议的眼神，傅宁想到刚刚那句话，如果想知道四哥是不是真的宠自己，就试试看这个。
傅宁一直看着傅煌没表情，就使用了小时候的那招，扯了扯他的衣角，“四哥！”
傅奕煌败下阵来，踢了傅昭一下，傅昭抬头，“你要烤，就一起啊！”
傅昭嚷嚷的大声，全部人都看着他，傅奕煌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过去点，给我点位置。”
林清云与傅小六都停了下来，沈之青坐在他们对面方向，差点要忍不住，林清云是个藏不住的，开口就问，“青哥，你们在做什么?”
与林清云呆久了，傅小六也跟着变得差不多，一样的八卦脸，大家一起出发了这么些日子，自然是想看热闹。
沈之青忍着笑意，“殿下说，傅昭嘴上说，这个麻烦他不想做，可他现在又是最勤奋的，殿下说他宠着小宁，我就说其实他也是，不然他怎么会同意我们今晚的这个烤肉。”
“殿下可不承认，我这才让小宁过去试试看，现在他不说，大家也能知道。”
二人听完，林清云第一个笑出声，“哈哈哈哈，真的，哈哈哈哈。”
傅小六也是忍不住，尽管这些这么多年他看得多了，可是看到自己主子吃瘪还是喜欢看的。
“傅小六”
在傅小六第一声笑出来，傅奕煌开口叫道。
傅小六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殿下！”
傅奕煌瞪着他，“去搬酒来！”
“是”，傅小六只能做为傅奕煌的出气筒，老老实实的搬酒去。
傅奕煌说完看向沈之青，沈之青收到他的目光也不怕，反而挑衅回去，“殿下，你烤好了，我也想吃。”
傅奕煌内心叹气，匆匆看了眼，翻着手里的烤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