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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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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策斜歪蜷缩在马车一隅,肆意周身的酒气,问:“为什么救她?”

“言论一向守规矩,如今倒是乱方寸了,旭言可是见过那小娘子?”姚灼扇动折扇也跟着调侃。

为什么救她?

孙承宣也说不上来,或许是这几日飞鸽传书的信里,寒酥封封都道不曾见过岁欢,他很是担忧,可又不敢太过表露。

今日这女子,年岁和她相仿,孙承宣想如若自己出手相救,苍天之上,满殿神佛会不会念及这微茫慈悲,保岁欢平安。

或许是这样,孙承宣心中翻腾。

在座皆知孙承宣闷葫芦的脾气秉性,见他不语,倒也自顾自松泛起来。吴策长指生茧挑起车帘驱散酒气。夜色寒如水,如今也已泛白,明日三日共休沐此番闹一闹也是好的。

零星也有清扫街道的人,提着残弱的灯晃晃悠悠带吴策回到片刻前。

眼见席面将散,趁着身边只有蕊娘,他才开口问:“怎么还管起我说话来?”

“二少抬举,可是醉了?”蕊娘早已命人斟来醒酒汤,小勺喂他,说:“奴见妈妈这般,阻爷言语,是存私心的。”

“哦?”

“肯让妈妈这样豁出去的,那小丫头定是个倾城绝色之人,既如此头牌书寓或可轮换人。奴与妈妈协议,倘若寻得新花魁就可放奴自由,到时候奴只是爷一人的。”

吴策只轻抚蕊娘发梢,回以弯然嘴角。

怎么会不喜欢蕊娘,可他真不敢应,花魁之子他饱受过世人指摘。可子曰诗云,礼仪规矩都是冷的,千千万万条都敌不过情字难书。

“仲云?”

“嗯?”吴策应,才觉到家,踉踉跄跄要下车。

孙承宣见他这般样子,扯下被吴策掀起来的帘子,吩咐道:“直接回府。”

“哎,”吴策懒散颓坐,说:“这么光明正大的抢我?不好吧。”

“方才姚灼下车,同你告辞都不见你有反应。先前在康源楼就看你饮过不少,再去红绡楼就已该知数,何苦用酒这般糟自己呢?”

“诗酒趁年华,如今春衫正薄,旭言担忧何来?”

“担忧你情字难解,困顿其中。”孙旭言递去帕子,要他擦拭。

吴策甩开折的板正的方帕,说:“大少有情,倒是同我,遗帕惹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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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娘挑开半旧的桃红软帘,款款移步进去。

榻上的姑娘已然服过药,面色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青楼之地,李大夫不愿涉足,却还是妈妈动粗将他绑来替这姑娘瞧病。青葱玉指抚上这娇俏面容,蕊娘眼底皆是怜悯惋惜,不知是叹自己还是怜岁欢。

她袖中的香气不似其他姐妹,浓烈妖艳,不过是淡淡玉兰雅致清新,岁欢在梦里竟觉这香尤为熟悉,不觉也就安睡几分。

“哎哟,小祖宗,满楼寻你不见,怎么躲这来?”红绡妈妈才钻进来,这宁雅香味便被冲散压制下去。

蕊娘不理,伸手替岁欢掖起被子,问:“妈妈,这个妹妹可有名儿了?”

“还不曾,不若你给取一个?”妈妈道:“这满楼属你诗书气最浓,瞧着这容色可冠群芳,得要个好名字。”

“姩姩可好?”

“是哪两个字。”

蕊娘移步提笔落字,红绡一瞧,就问:“我的姑娘,怎得取个?”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花易凋零,人易老,以色视他人能得几时好?可春风一吹,开败了的花就会被更鲜艳绝色的新芽代替,这不就是青楼女子的宿命么。

风尘中人能得善终者不过寥寥,蕊娘回眸看着榻上的姑娘,只愿她能圆满些。

“意在华贵,姩属佳人。”蕊娘端过茶盏,轻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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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音信儿没?”何屹贴下告示,就急急问奔波过来的长生。

他喘的不行,只是摇头,说:“小的去了府衙,报了官登了案,官老爷说不日就刊登邸报,替我们寻一寻。”

这托词,何屹再熟悉不过。

“得,也没指望官府有用。”何屹抹过汗珠,接着换地方张贴。

“公子,您歇一歇,我来。”

“不必,精贵的命不该是我的命。”

当日驾马回到客栈时,早已人去楼空,就是掌柜也不见踪影。何屹寻过半城,再无音讯。好容易守到张掌柜回来,他豁出去全部力气只求一个公道,可他忘了只有上位成者才有资格言说不公。

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他没有躲开一下。捆束弃于荒野,何屹也咬着牙爬回城内。命运不公,他来回体会,若不争不抢一切都会付诸流水,不过黄粱一梦,荒唐梦醒,歌舞场也只是草木漫漫。

“公子,您得照顾好自己,姑娘才有依仗不是吗?”

何屹鼻尖有些发酸,他靠着土墙颓然落下,喃喃自责:“都怪我,亲信他人害了岁欢。也不知她病好些没有,也不知她...”

“公子!”长生立即握住他,眼底顿时发亮:“我们去问问李大夫如何?姑娘的病用药罕见,他不会不记得,不论到了何处总要治病。”

“可万一..万一。”

“公子,眼下境况,就是有万一也不会比这个更差,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可以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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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之下,刘瑾澄静坐桌前。

目光所及,是葱绿撒花的帘子吊悬在门前,四面墙壁,艳红扎眼,琴书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俗气。她慢慢移目到罗袜上,就是踏着的砖也是碧绿凿花,屏风更是丑的人眼花缭乱。

屋内令人窒息的百合熏香,一遍遍告知着自己,这是烟花柳巷,她成了贱籍。

屋外站着个小丫头,穿红配黄见蕊娘朝这边移过来,仿佛见救星临世。

“娘子,您快想想法子。”

蕊娘隔过缝隙瞧了里屋一眼,漆木镂花的圆形马蹄桌上,搁着透光青玉碗,里头的药分毫不减,碗上不见腾腾热气已是凉透多时。

“不肯吃药?”

“莫说药了,就是水都不饮半口,不是低低的垂泪就是呜咽着要寻什么徐娘,妈妈已经气疯了。”

蕊娘莞尔一笑,说:“才刚来,谁都如此。”

“姑娘,您是个饱读诗书的,快些劝劝吧,您瞅她这身子单薄若纸,好容易好些了,倘若再晚怕是又要生病。妈妈哪肯再分钱替她医治。”

丫头替她挑开帘子,蕊娘立在屏风前,柔声问:“姑娘身子可好些。”

身影绰绰印在屏风上,岁欢侧目看向床榻。蕊娘却不急,姗姗入内,缓缓座下。

“药都凉了,速去给姑娘换一碗,”一面又说:“才好些,穿着罗袜就下地当心着凉。”

岁欢见她过来时,是梦里记得的玉兰香,才肯开口:“我要见徐娘。”

“她在,就在后院打杂。可你要见她,必须把药吃了,我再同妈妈说。”蕊娘抬手将才抬来的药往她跟前一推,岁欢犹疑打量过她,伸手把药一口喝下。

“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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