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房間裡的燈光已經熄滅，只剩下一縷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映照在床鋪上。

蘇語柔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輕緩，睫毛微微顫動，陷入了沉沉的夢境。

——夢裡的場景有些模糊，但熟悉又遙遠的回憶逐漸清晰起來。

小學時期

「語柔，你怎麼又跟她玩？」

「就是啊，她好奇怪，總是自己一個人，不會說話，也不理人，妳不覺得她很詭異嗎？」

「別跟她太近啊，不然大家也會覺得妳很奇怪的！」

操場上，一群孩子圍在一起，語氣裡帶著排斥與不解。

而被他們指責的女孩，正是年幼的蘇語柔。

她站在原地，咬著唇，眼神倔強而堅定地看著眼前這些同學。

「她不是怪人。」蘇語柔認真地說，

「她只是比較害怕人群，不知道怎麼跟別人相處而已。」

「哎呀，語柔又來了，妳每次都這樣，為什麼要一直幫她？」有個男生不耐煩地說，

「她又不會感謝妳，說不定還覺得妳很煩！」

「就是！語柔，我們才是你的朋友啊！妳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她就是個不合群的怪人，妳再這樣下去，以後也會被當怪人的！」那些話語像是針一樣，扎進蘇語柔的心裡。

她的手握成拳，忍住心裡的不舒服，低聲道：

「可是……她不是怪人，她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她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那妳跟她一起去當怪人好了！」

那群孩子哈哈大笑，轉身跑開，留下一地被踐踏的落葉，和獨自站在原地的蘇語柔。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裡還握著剛剛那個女孩落下的鉛筆，她想要追過去還給她，

可是那個女孩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對不起......」蘇語柔低聲呢喃，聲音幾乎快要被風聲吞沒。

初中時期

「蘇語柔，妳怎麼這麼愛管閒事？」

「就是啊，妳幫助那些怪人，有什麼好處？」

「他們根本不值得被幫助，妳還是乖乖回來跟我們一起吧，不然以後大家都會討厭妳的。」

「……」

初中的教室裡，幾個女生將蘇語柔圍在走廊角落，語氣裡帶著譏諷與不屑。

蘇語柔的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裙擺，她咬著唇，沒有回應，只是低頭默默地從她們身邊走過。

她不是沒有動搖過，也不是沒有害怕過。

可是——

她回憶起自己曾經幫助過的那些人，那些被孤立、被嘲笑，卻依舊努力生活的人。

她明明看到他們也會笑，看到他們也會因為一點點的溫暖而感動，看到他們雖然被世界遺忘，卻依舊努力前行。

她知道，她的幫助或許很微小，甚至有時候可能會被當作多管閒事。

但她不想後悔。

她不想因為害怕別人的眼光，而放棄自己所珍視的東西。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堅持。

她知道，自己只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

夢境破碎

「語柔……」

蘇語柔在夢裡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怔怔地回過頭，看見站在雨中的許安然。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卻又帶著一絲清醒，像是從遙遠的回憶裡回到了現實。

「語柔……」許安然輕輕地喚她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

「妳在做噩夢嗎？」蘇語柔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喘著氣，緩緩坐起身，這才發現房間裡還是黑的，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在地面上。

「……我夢到了以前的事。」她低聲呢喃。

「以前的事？」許安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什麼事？」蘇語柔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指尖無意識地握緊了被角。

「沒什麼。」她輕聲說，「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回憶。」

許安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道：「……如果妳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告訴我。」

蘇語柔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堅持的那些事情，或許真的沒有錯。

因為至少，現在的她，擁有了一個能夠真正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