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紧接着是重重的吮吸。

冰凉的唇瓣刚贴上，漓浑身寒毛就炸开了，但面对无止境的喧嚣与重压，他还是强忍着没松手，只艰难地偏头看了眼。

那双钢灰的眼眸已然浸满冰冷，裹在漆黑的眼底中，虚挨在滑落的外套上。

堕化……不能再拖了。

漓狠狠咬了下唇角，就猛地握紧伞柄，用力掼下。清亮的水花自他的指尖溢出，覆过整个鄂吻，同时心火的光辉陡升，随着漫过四肢而愈发耀目。

厚土之中，巨兽微顿。

继而，祂攀升的速度骤然增快。

急剧升高中，漓感到扑面的碎石愈发密集，而身周的空气愈发稀薄。漓觉得自己的肺受到了挤压，哪怕他构建的水幕并没有降低。

直到，漓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炎热。

那一瞬，漓确信自己活过来了，连着浑身光辉愈盛愈亮。

淌过头顶的砂铄逐渐有了温度，从温热到滚烫；无尽的昏黑中渗进了一丝光线，照出了砂铄本身的金黄色泽，自一缕至一幕——

广袤的黄沙中，庞大的漆黑巨兽訇然自陷坑中钻出。

许是天空的光辉刺痛了祂，祂低鸣着、摇晃着头颅缩起，似乎想躲避这光土的锋芒。也是这时，一点黑影自祂的鄂端被甩下，掉向巨坑的边缘。

天光骤明，漓一时也难以视物，只凭感觉拔了伞，又在堪堪摔落之际唤水托在身下。

漓单手掩着双眸，大口呼吸两下光界的空气，就探手扣住萨姆吉的下颏，猛地将他黏在左肩的唇远远掰开。

哈，我可不是犹俄……

“呼嗷！！！”

洪钟般震响的吼叫将稍有松懈的漓拉回了神。一副乌黑狼面乍抬，只见那形销骨立的庞然巨兽昂首挺胸，向着云端的一线圣光久久吟啸——

不。

「终焉」不会允许神明存在于此世。

在天空开裂的前一刻，漓就诡异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哪怕这其中，充斥着磅礴的悔恨、愤怒，以及质疑。

但当那巨大的眼睛横睁于虚空时，漓看清了：那如同铅笔般勾画的眼眶，那平面死寂没有聚焦的眼瞳，那停滞的云彩那渡灰的天空那寂静的世间——

荧蓝的微光蒙在眼前，遏止了银眸崩碎的趋势。

“是时候说再见了，漓。”

童钥温朗的声音于耳畔轻轻响起，含着点无奈的笑意。

“很遗憾，从他者口中得知你的名字……但我理解。”

覆在眼前的荧蓝大手垂下了，跟着身躯一步步退后。

到这时，漓反而看清他的模样了。肥胖的背带裤、敦实的面庞、褐红色的清亮的眼瞳，和他背后慢慢消解的乌黑巨兽、零碎残片飘扬向蓝天。

驻足于深坑边缘，童钥静静与漓对视着，突然抬手按于心口，露出个浅笑来。

“不要畏惧死亡，漓。”

“因为，我们光之子民的心火，永远相连。”

自童钥柔软微翘的短发开始，他的荧蓝微光被封进纸中，片片粉碎、卷向高空。

但童钥垂眸顿了片刻，只扬起右手，笑着轻轻挥了挥。

“请代我向茶问好。”

飘洒的荧蓝和着焚尽的残灰，如雪纷纷落。

在这场寂静的时空中，无上的意志扫视过深坑边缘的两影，便缓缓闭合。

天空褪去了灰色。

云彩开始了流动。

吼叫，消失了。

……

为什么会有吼叫？

漓脱力地坐在滚烫的黄沙上，迷茫地望着点点星辉自沙中浮起。明知不应该，他却止不住地去想这个问题，想为什么会觉得有震耳欲聋的声音、会觉得……

遗忘了什么。

然后，在触及某个阙值后，弦崩神断、瞳眸凝散。

漓恍惚陷入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