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楚砚不是吃素的,眼看再这么下去要出事,应祈伸胳膊将唐裕拉到身边。
他上下打量着唐裕有没有受伤,来不及思考唐裕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事。”唐裕漆黑瞳孔酝酿着危险,脸色缓和些,摇了摇头安抚道。
楚砚看应祈宝贝的样子,倚墙擦了擦唇角的血丝,笑得很坏,“热闹看够了?”
“我还以为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才肯拉开这条疯狗呢。”
即便现在狼狈,但与生俱来的傲慢令他忽视唐裕,不将他放在眼里。
应祈掀起眼皮,施舍给这位昔日好友一个眼神,“看来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
楚砚穿着蓝白拼接机车服,银发张扬,浑身透着痞气,但脸长得好,
“拜你所赐。”他嗤笑说。
唐裕挡住楚砚直勾勾的目光,指尖掐着名片递到他面前,不小心掉在地上。
“需要医药费随时联系,现在我们要回家了。”
他平静地宣誓完主权,揽着应祈的肩往外走,不给楚砚拒绝的机会。
车里的氛围格外诡异。
应祈坐在副驾扣好安全带,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解释那句老婆的出处。
“应楚两家是世交,小屁孩时候开的玩笑而已,我们高二以后没见过了。”
“也没早恋过。”
唐裕握着方向盘,想起桌上的资料,故作平静道:“我知道没什么。”
“前面药店停一下,我买点药。”应祈睁眼,看见他脖颈的红色擦伤。
“家里有。”
应祈脑袋晕沉,安心阖眼休息,不出意外梦见了那段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
楚砚穿校服的模样比现在好看许多。
少年的喜欢纯粹热烈,喜欢谁就要跟在谁身后,了解那人的全部。
但应祈是彻头彻尾的坏蛋,将他的单方面追求捅到长辈面前,覆水难收。
因为他不喜欢楚砚,不喜欢楚砚多余的喜欢,害怕楚砚窥探他的秘密。
留在朋友的位置不好吗?
别追问他为什么去看心理医生,也别调查奚潋在替他私下做什么事。
楚砚自嘲般的笑了笑,迟迟没有回答,身影越来越模糊。
梦醒了。
应祈打了个寒颤,在放平的座椅中缓缓醒来,趴着窗户向外看。
唐裕站在车旁,轻吐了一口烟圈,脸庞忽明忽暗。
“上楼吧。”他注意到应祈醒了,指尖将烟掐灭,撩开烟雾淡声道。
“好。”
应祈将药箱翻出来,压着满腔的疑问,好声好气道:“我给你上药。”
唐裕沉默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坐在他身边,眼睑耸着,情绪压得人喘不过气。
“嘶——”
他皱了皱眉,棉签的力度突然加重。
“唐裕,你在给我脸色看吗?”
药上了一大半,应祈忍无可忍,猛地将棉签撂在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唐裕静静看着他说。
“那你为什么今晚对我这么冷淡?”
应祈看他这张冰块脸,今晚连一个笑脸也没有,无名怒火彻底被点燃。
“为什么出现在夜色酒吧?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别把我当成傻子。”
唐裕紧攥手心,鲜红的血珠从白色纱布渐渐渗出,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多疑。”
我甚至想将你关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喜欢,追求。
但他不能这样说,更不能这样做,应祈会害怕的。
“是跟踪吧?”
应祈心里早清楚不是偶然,几次出去玩,都总能隐隐约约看见唐裕的身影。
“那你也不能跟踪我,情侣之间最需要隐私和信任!”他站起来拿抱枕砸在唐裕身上。
在酒吧,在赛车场,何况他报备过,唐裕也同意了,还在疑心什么?
“相互信任哪里需要安装定位?”
唐裕没有动,略微仰头看向他,声音极冷,“我以为你默许了的。”
应祈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问题出现在这,他安装定位可是为了…
好吧,也是为了看唐裕的行踪,目的甚至更恶劣。
他一时半会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反正这是错觉,你还怪上我了?”
唐裕看见应祈有所缓和的脸色,心底翻涌了许多念头,将矛盾抚平。
“我害怕有楚砚那样的狐狸精勾引你,更害怕你对我喜新厌旧,应祈。”
他像被暴雨淋湿的狼狗,将舔舐伤口的样子暴露给他看,“我不自信的。”
“对于你,我从来没有安全感。”
说到这,唐裕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拽住应祈的手腕,看起来十分可怜。
应祈再次心软,将这些话听进心坎,也明白唐裕是多么拧巴的人。
他能原谅,他不能纵容。
“你觉得错了吗?”回想起刚才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应祈问。
唐裕点了点头。
“我以后只要是报备过,不准查我去哪,更不许跟踪我。”
应祈不信任的目光扫过唐裕,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我把话放这,犯了就分手!”
“不会了。”唐裕将右手举起来做发誓的姿势,郑重其事道。
“烟是你交给我保管的那盒,我监守自盗,心烦的时候学会了。”
应祈瞥见他手心的血,心底火气消散一半,坐下将纱布拆下来重包。
比起唐裕,他好像算是那种天生会爱人的,应该在感情中多付出一点精力。
“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是重度颜控。”应祈轻轻吹了吹他手上的伤口。
唐裕脸在,他的心就在。
“不会有狐狸精比你好看的。”
唐裕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犹豫点头,这点他赞同。
“但我不可能永远年轻。”
应祈想,就算脸不在了,身份在,他的心也勉强在,说出口的却是:
“就算你老了,我最最最喜欢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仍然最好看。”
“前面的都是铺垫,重点在接下来这句。”应祈看着被他哄的晕头转向的唐裕,强调说。
“我不可能喜新厌旧找小三。”
唐裕竟然不自觉笑了出来,心间湖水泛起涟漪,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即便他清楚这些话就像冰激凌一样,是有期限的,过期就会坏掉。
唐严鸣对辛朝说过,豪门罗曼史男主角对路塘也说过。
两人很快厮混到床上,事后唐裕揉捏着怀里人的腰,突然开口:“小祈。”
“嗯…”应祈半梦半醒,大脑转弯慢半拍,“你怎么也这么叫我了。”
唐裕轻拍了拍他的背,似乎在哄他入睡,却一直引导问:“还有谁吗?”
“我妈,还有奚潋,关系不错的人都这么叫。”
唐裕的嘴唇轻轻落在额头上,伸手将床头灯关掉,“乖,我们睡吧。”
梦话都提不到名字,看来楚砚确实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