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沉默的像今晚的康桥。
应祈坐在床头,对着空空如也的衣柜一言不发,低头不停在手机敲字。
[yingqii:简单收拾几件…]
[yingqii:怎么不把床也搬走?手续没办下来,我今晚穿你啊!]
头顶传来一阵迟灿的声音。
“可能因为你的衣服贵,要不报警?”
他的收破烂都没人要。
话落迟灿发现自己安慰的方式不对,像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夸小偷眼光好。
110的数字已经按到0了。
应祈拦住他的动作,气中又笑得有几分勉强,“我对象帮忙整理走了。”
“你对象?”
迟灿的手机渐渐从手掌滑落,扑通一声彻底掉到桌上,“她能进来?”
楼下的宿管阿姨那样彪悍,应祈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能悄悄潜入。
“我和男朋友约好以后去外面住。”
应祈轻刮了刮鼻尖,觉得还是得洗白唐裕的名声,“就是没想到他这么勤快。”
走的时候估计连拖带抗的吧。
“哈哈哈,他力气真大。”
直男迟灿震惊之余,还能尴尬笑笑,把这当成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值得托付,祝贺祝贺。”
不愧是大学生,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就是强。
应祈把室友放在一边,解锁手机,继续对唐裕进行兴师问罪。
网线对面先是换头像,然后一直是输入中状态,让人看得火气大。
在他将那句“真想把你头打爆”发送成功之前,唐裕终于回复了。
[我的黑心肝宝贝:已经办好了。]
[yingqii:都是狡辩。]
[我的黑心肝宝贝:我邮了很多新衣服到学校,能填满你的衣柜。]
[我的黑心肝宝贝:乖,生气对身体不好。]
应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说不过他的伶牙俐齿和伏低做小。
电话紧跟着拨过来。
唐裕的声音磁性清透,率先开口道:“今晚真的不回家吗?”
他听起来超级在意。
“为什么换完头像才回消息。”应祈扯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不想理我?”
唐裕正站在教室后门的回廊处,人来人往,飘进的烟草味令他皱了皱眉。
一听声音,就能够想象到应祈现在虚张声势的样子。
唐裕像是被裹进恋爱的蜜罐里,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头像是早上换的,有延迟。”
他耐心解释:“看见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回复了。”
“那好吧。”应祈趴在床上,伸手捏了捏哆啦A梦玩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抓住真把柄了呢。
依次回答完问题,唐裕将声线压低,“今晚回家住吧,我想你了。”
“嗯。”应祈不可否认自己听见这话很开心,“那你买好冰激凌等我。”
“哈密瓜味的,然后晚饭做我喜欢的可乐鸡翅。”
唐裕笑了笑:“我记住了。”
大一下的课程太满,应祈中午能在宿舍休息一会,下午还有两节大课。
深夜急需补充能量。
唐裕下课先去逛了一圈超市,采购五颜六色的冰激凌,小蛋糕和食材。
路过拐角处,他停下脚步,顺手精心将几盒水果味的东西扔进推车。
等将冰箱摆满,唐裕有时间回到书房线上开会,讨论公司的医疗器械项目。
汇诺正在一点点延展领域,不再只是游戏科技。
他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但是看着手里的资料,他觉得对接的私人医院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今天就到这吧。”唐裕揉了揉眉心说,他看了一眼手表,应祈快下课了。
会议里还剩路塘没有退出,他打开麦克风:“电话记录整理完了。”
唐裕:“直接发邮箱,你还有事?”
“我过生日,我妈做了大餐来不来吃饭?”路塘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
“和小男朋友一起来啊。”
“算了,他不一定自在。”家庭主夫唐裕顿了顿,然后说道:“生日快乐。”
路塘:“得嘞,我也算任务完成了,我妈非让我叫你。”
唐裕盖上笔记本电脑,安安静静戴好围裙做可乐鸡翅。
门锁破解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在玄关处的应祈还没露脸,抱怨的声音先飘来,“唐裕哥,我今天要累死了。”
他习惯性不穿拖鞋,赤着脚将包随意往沙发上一扔,人也跟着倒下去。
“腰疼,更厉害的是腿疼!”
“我的疏忽,今天才买消肿的药膏,晚点给你涂。”唐裕有些愧疚和心疼。
他没有体贴疼人的天赋,还没有经验,第一时间没能考虑到。
应祈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语调可怜兮兮,“ 复活我,就只需要一个冰激凌哦。”
唐裕:“热食前吃冷的对胃不好。”
“那就晚半个小时再吃饭。”在应祈心里,冰激凌和糖醋翅根还是分地位高低的。
现在就是特别想吃凉的。
唐裕轻叹了口气,没办法从冰箱拿出一盒哈密瓜味冰激凌递给他。
应祈没有接。
“要我喂?”唐裕问。
应祈眼睛一眨不眨,点了点头。
唐裕让应祈的脑袋靠在他腿上,打开包装纸,用勺子挖了一点儿。
他的注意力都在应祈身上,示意他张开口时,也不自觉张“啊”的嘴型。
应祈咽下奶油,看唐裕不禁笑出了声,“你好像在把我当小孩子喂。”
“管吃饭管睡觉,大家好像管这类叫爹系男友。”
唐裕揉了揉他的发顶,反驳道:“但我不坚定,你撒撒娇就妥协了。”
“这就对了呀,我不是真想找个爹。”应祈说。
他闭眼想象唐裕变成应弘深那样,居高临下颐指气使,那很糟糕了。
直到和唐裕谈了一个月恋爱以后,应祈才后知后觉唐裕太黏黏糊糊了。
他没谈过恋爱,以为全世界的情侣都是这样子的。
后来应祈才知道,这些事无巨细的关心,早已暗地滋生出另一种极端。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日的夜晚。
圈里几个不着调的朋友凑了一场局,邀应祈去玩。
虽然唐裕向来不喜欢那些花花公子,但只要提前报备,他从来不拦着。
夜色酒吧的包厢门从外面被打开。
昏暗里,不知声音是从哪传出来,嚣张呼喊:“新来的?过来给我喝几杯烈的!”
廖宙反应极快,松开怀里抱着的小情人,站起身来迎接应祈。
他笑着打圆场,示意众人将手里的游戏放下,“瞎说什么呢?应小少爷这叫压轴。”
认识的早已经站起来,不认识的经过介绍,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里多数人以廖宙为首,从来没见过这位趾高气昂的少爷追捧他人的样子。
应少爷,京市只有一个应家。
热闹的气氛包厢里一下子陷入安静。
应祈坐到沙发中央,指尖撩拨开茶几上的玻璃杯,轻笑说:“最近酒精过敏。”
“也能一起玩吧?”
他气不过,自己低调几个月,再出来竟然沦落到被灌酒的地步了。
“当然,当然了。”
宋承安对角落的清纯少年使眼色,“您看看想喝哪个果汁,他去取。”
“就这个吧。”应祈随便选一个,没有给服务生过分凑近的机会。
国王游戏玩得没意思,除了果汁替酒的槽点外,他们好像怕得罪他。
不如打麻将呢。
应祈掐灭手里的烟,散漫地将扑克牌推回透明茶几,兴致缺缺,“我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在走廊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转眼不见了。
像他男朋友…
镜子里,应祈的胳膊撑着盥洗台,皮肤雪白,精雕细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抽纸巾擦干净手,将口袋里刚刚取下的戒指重新戴上,低敛下眼眸。
高岭之花一不缺钱,二没时间,二没有狐朋狗友,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是他想唐裕,想的都出现幻觉了。
应祈走进包厢,拎起外套准备回家亲唐裕,被眼疾手快的廖宙拦在出口。
“这是什么意思?”
廖宙不敢睁开眼,恨自己为什么接拿通电话,“好少爷,再等十五分钟。
“求求了。”
他面色为难说:“有一个人,他很想见你。”
无论家世还是傲慢程度,京市能压着廖宙的人不多,应祈算一个,楚砚是第二个。
高中时好不容易才将他赶送出国。
“我不想见。”应祈摆手,不想和那块狗皮膏药打交道,“以后再说。”
他挣脱廖宙推门离开。
二楼的吊灯闪动,长廊骤然陷入黑暗,应祈突然被人从面前推了一把。
他下意识往后退,直至后背抵到冰凉的墙壁,表情瞬间冷下来:“是不是有病啊?”
哪来的傻逼见人就压,鬼压床都没那么勤快。
应祈用力将陌生男人推远,谁知对方力气更大,紧接着又贴上来,他用力抬起脚踹。
楚砚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俯身想要抱一抱挣扎的应祈,嗓音带几分戏谑:
“好久不见啊,老婆。”
“楚砚,你是傻逼吗?”应祈认清这声音,没忍住骂道。
猝不及防间。
楚砚被人拎住衣领甩远,没等他站稳反应过神,重拳头砸了上来。
…他的脸!
水晶灯恢复正常,应祈用手挡了一下眼睛,慢慢看清眼前这副场景。
“谁他妈是你老婆?”
跟踪来的唐裕脸色阴沉,眼底满是冷意,扯着楚砚的头发往墙上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