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们尽快把漏风的蚁巢进出口给堵住,否则非得冻倒了一大片不可。更要命的是冷气会顺着刚刚打开的洞口往母巢里钻,而那样将会伤害到我们更多的同胞。
“真它X的!”带样跑着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们往哪里找这个蚁巢的进口、出口,陌生的地下堡垒,密密麻麻的洞穴口,曲里拐弯的道路。——小勇,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我被带样给问住了。就在这会儿突然有一队蚁从我们队伍边跑了过去。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识别气味告诉我都是自己蚁,我还看到它们都是用颚夹着土块跑的。
在判断出来跑过去的都是不笑蚁团的蚁之后,我也突然悟出更冷的地方必然就是蚁巢进出口的位置。冷气肯定是由那里钻入,所以,哪里冷就往哪里跑是绝对正确的。
“伙伴们:往最冷的地方去,寒气进巢的地方必然就在那里。我们的身体就是天然的温度感应器,哪里冷就往哪里跑,——靠感觉,跟着感觉前进吧!”
“小勇说的对!”带样接上了我的话,“离地面上的寒气最近的地方就在蚁巢的进出口,所以那里最冷我们应该往那里跑。”
“那不等于找死吗?”带样身后有一只蚁轻轻叹道:“这会儿我的身体就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啦,再跟更大的寒气接触,我看必是死路一条哇!”
“你的话使我非常明白地感受到了不同的观点。”我面带愠色地回头看着那只蚁,“虽然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但是,我更要说你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说出这样的话非常非常的不应景。”
“好热!”。带样似乎是喊错了那只蚁的名字,又纠正道:“瞧我它X的这个脑子,因为对好窥的印象太深刻了,往往习惯于把那种干活偷懒、耍滑的蚁都叫‘好什么的’。嗯——喜热,如果你因为怕冷而怕死,那就放下你颚上的土块回我们温暖的母巢里呆着去吧。可是我必须提醒你:对别蚁无用的蚁,它自己也就无用了。”
“喜热!”我也看出来这只发牢骚的蚁为谁,“你可以放下自己颚上的土块向回——也就是我们温暖的母巢里走了。啊——各位,我不光是说喜热,如果谁怕被冻死,那么都可以将你们颚上的土块放下回去休息吧。请各位放心,我不怪罪任何蚁,毕竟大家都为打通这个地道做出了筋疲力尽的贡献嘛。”
“冷气还在继续往这个空巢里钻。”带样也像我一样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蚁,“值得高兴——不!也可以说非常糟糕的一点是我们的母巢已经跟这个空巢连为了一体。冷气既然钻到了这个空巢之中,那么也一定会往我们的母巢里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堵住这个空巢的进出口,哼哼,我们的母巢也迟早得被冷气充斥,到了那个时候大家也一样全都会被冻死的!”
“我们不要在无关紧要的语言上耽误时间了。”我急切地将身子调正,“愿意回去的可以放下你们颚上的土块,——请不要挡路,赶快撤离吧。想要继续为王国做贡献的,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前进!”
我用颚托着三块土块把六腿抡的像六个车轮一样,朝体感上觉得的更冷的地方就飞跑而去。带样则与我并肩而行,同时我也感觉到身后众蚁脚步踏地的振动似乎并没有减弱。我想应该没有蚁脱离队伍而真像我和带样说的那样往母巢里返回,毕竟我的队伍里没有那种下三滥的流氓无赖之类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蚁。管它呢,这会儿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找到巢穴的进出口上面,至于身后有多少只蚁跟着就让责任心、爱心和良心安排吧。
跑着跑着我开始发现路上有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而且越是向前这样的、应该是被冻僵的蚁就越多。我认出来路遇的这些趴在地上已失去工作能力的蚁都是自己的同胞,它们运土堵风口的时候遇到的寒风肯定比我们这会儿感受到的更大。一只只僵卧的蚁的身旁都有一个、两个的土块,甚至有的蚁的颚上还夹着土块呢!可以肯定地说它们是最早打通地道的蚁,我想它们是在运土堵进风口的时候被当时更大的寒气冻僵,进而丧失活动能力而趴卧在了路途上。
这样的情况使我的心中暗暗担忧起后面的伙伴,我怕它们被沿途僵卧的这些同胞的遭遇动摇了士气。然而事到如此的关头,生死存亡都难以预测——蚁思想不徘徊反倒也不正常了。要知道除了建立王国的那位正在享受蚁生的上层,我们任何一只蚁都跟伟大离得太远。哈哈,平凡的蚁做出伟大的事,鬼才相信呢!
怀疑归怀疑,担忧是担忧,到了这会儿还瞻前顾后等于是在耽误事。我必须一往直前,因为我的表率就是后面的蚁的镜子,伙伴们以我为标榜,我怎样做它们必然也会怎样做。尽管我开始感觉到不断增大的寒气正在凝结我身体的活力。可是这又能如何,我只能迎着风向前。任何的生灵都抗不过自然的力量,在不可逆的强大事物面前弱小的活物唯独敬畏方能争取生存之机,而现实的情况竟是我带着伙伴们明确地去找死。
照这样的情况持续向前跑下去,假若通往进风口的道路是漫长而遥远的,那么我和后面的伙伴们被冻成僵身甚至僵尸就是必然的。谁都明白这一点,既然明白谁又能真正的坦然面对呢。还好我们是一个不畏死的物种,这个物种的特点就是每个个体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不尊重别蚁的生命。是啊,一群不要命的家伙做舍身赴死的事,高尚或是卑贱的态度根本就不会起作用,因为圣洁和龌龊在勇敢那里可并无区别呀。
在这一路一种负罪感也开始涌向我的心头。老实说,我不是带领大家求生存和追逐享福,而是领着患难与共的伙伴们去送死。这样的“恶劣”作为,凡是长着良心的蚁没谁能够是心态坦然的。可是转回头来再想一想,我们若是不去送死,那么冷风一旦充斥到我们的母巢之中王国的所有蚁就都会被冻死的,面对灭国的风险我们这几个微不足道的蚁团的蚁的生命又能算得了什么呀!其实,牺牲少数而保全多数才是大良心呢。
我若是只顾自己的小良心领着伙伴们找地方避寒,而进冷气的风口依旧还是敞开的状态,那么大家都被冻死必将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儿。我不傻也不糊涂,会算清楚哪笔账更划算。假若什么都不干,除了像小头那样的精神有问题的蚁之外,稍稍正常一些的蚁都会认为该行为就是在等死。比较一下,迎着寒风向前赖好也算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求生方式,我想找死求生总比无望地等死更能博得上天的同情吧。
向前,只要还有知觉就得一往直前,朝着那个跟严冬连接的口子前进。嘿嘿,——瞧,我的笑都变得没有底气了。老实说,我们这会儿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最多也就有那么一点点还没自己的身体的一半儿大的逃命的机会。
有个词(成语)叫做蚍蜉撼树,说的是比我们的个头大一倍的黑蚂蚁想把大树给弄倒的故事,事实上我一直就想不明白大蚂蚁们为什么非要把大树给推翻。是啊,它们的目的性何在?要知道我们蚂蚁最讲究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从来不会去伤害只会生长而不能移动的植物,不像羊、兔子、虫子它们只会欺负植物竟做些破坏环境的事。怪不得那些食草、啃叶的动物总是被吃,细细想来,假若没有食肉动物的存在地球的表面应该尽是沙砾、石块和海洋的世界了。
哈哈,大蚂蚁最终弄没弄倒大树我不知其结果,但是我想如果时间足够用,让我的蚁团的一千只蚂蚁啃倒一棵大树也不无可能。当然,这仅仅是假设,我们都是有素质的蚁,根本不可能去做那种破坏环境的蠢事。是啊,蚂蚁啃倒大树尚有可能,那么,为什么蚂蚁就不能把自己的巢穴的进出口给堵住呢!
哈哈!瞧,我笑的信心又回来了。哼哼!只要外面的冷气不把我们都冻的僵卧在地,堵住进寒气的蚁巢口的可能性便永远呆在前方召唤着努力的斗士。这就是希望,在希望的面前一切困难皆为小丑,正如乌鸦飞到天鹅的队列里,——跟飞已属不易而飞远则绝无可能。
我想小丑就是用无关紧要的行为去哗众取宠的那种角色。我是个明白事理的蚁,所以我更知道在剧情中真正贯穿始终的是主演,而对剧情起决定性作用的也是主演, 小丑。迎着冷风向前的我们无疑是堵进寒风的洞口的主演,至于由外扑面而来的寒风,尽管在很多时候我都非常敬佩风们无所畏惧和敢于触碰任何事物的战斗精神,但是在这一刻我还是放弃钦佩而毅然决然地将之暂且当作小丑去看待。思想这东西其实就是身体的激励剂,它不狂傲身体缘何能兴奋起来去完成行动呀。
跑着跑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也就是说又到了应该动用一下智慧去做出判断的时候了。看着着面前的的两个通道口我必须做出选其一的决定,可是到底该往哪里跑还真是个大问题。此刻这两个通道都像抽风机一样奋力地在往巢穴里吸着寒气,更糟糕的是我已经感觉不出来哪个通道放进来的寒气更冷,而这种情况所造成的后果便是使我的判断工具都失去了作用。要知道这会儿我应该做的是立刻从两个“坏”之中选一个,但是,客观条件恰恰是更“坏”的那一个因为谦虚或是狡猾而隐身了。该怎么办?我愣着没了主意。眼前的情况又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我们绝对不能停着不动,否则堵洞口的希望没了不说,被一个个冻成冰蚁也在所难免了。
“不能愣着!”带样站在我的身侧催促道:“愣着就等于放弃希望。小勇,我们得赶快行动起来呀。”
“如何行动!”我焦急而犹豫的心被带样催促的失去了理智,“这是两个通道口,——难道我们要兵分两路行动吗!”
“分两路行动也比站在这儿等着寒风吹僵身体要强得多。”带样的脾气比我更大,“我们有三分之一的伙伴已经冻卧在路途上,站在这里等待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哦!带样伙伴,我的情绪也带出了你的情绪,很抱歉,这样实在不应该呀!”我的头脑转瞬就冷静了下来,“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没了主意,要是老家伙(全知)不怕冷跟着我们一起跑到这里就好了。”
“它要是跟过来肯定是第一个被冻卧的蚁,你还指望它站在这里给我们出主意吗!”
“噢!带样伙伴,我想老蚁识涂,此刻我们陷入迷途,正需要全知的长处发挥出来呀!”
“算了吧!”带样的语言表达开始变得迟钝起来,“再,再在这个路口多呆上一分钟——你如果生理指标还正常的话,我,我看你可以把我当作冰雕背回到我们的母巢去展览啦!”
与其说带样的这话是在挖苦自己,还不如将之理解为对我发动的一次婉转的催促。
绝对不能再犹豫了。我突然看到右侧的那个通道口边有一只僵卧的蚁,我判断它绝对不是我们的蚁,因为我们的蚁都跟在我和带样的身后。于是我抬起左前腿喝令道:“往左边的这个通道口跑。我想不笑它们堵的应该是右边的那个通道口,我们不干那种重复性的活儿。伙伴们,跟紧我继续向前努力吧!”。
颚上托着的三个土块使我无法扭头看一看身后跟着的伙伴们的状况,但是我感觉伙伴们脚踏地面的声响减弱的非常非常的明显,看来越是向前我们蚁力的损员就越大,——哦!但愿最终到达寒风进口的蚁不只是我自己。我想当英雄,但是那种形单影只的英雄绝对不符合我的认知观,要知道一个露脸的英雄的背后往往存在着大于一百个的暗英雄为其无私地做着铺垫
在迎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冷的寒风向前奔进的同时,身后伙伴们接连僵卧状况我也贴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感受使我奋发的情绪之中渗入了不少的沮丧。然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凡是获得一定都对应着相应的损失。这就如同损耗能量而达到做功的目的是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光得到而无付出的事情呀!我不顾一切地向前飞跑。在这一会儿活着或是死亡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能够让自己的欲望奢侈一下的便是在消耗完身体的活力之前能看到进风口,当然,上天假若能再多赐予我一点儿活力使我用颚上托着的土块堵住哪怕是洞口的一部分,——哈哈,这绝对是我在自己生命的存续阶段所做出的又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