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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定的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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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未果的婉卿捏着酸胀的脚腕,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寻他的期盼,又有寻不到他的失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映着窗外薄雾般的月光,婉卿轻抚腕上的玉镯,思绪飘的很远,隐隐约约,一股极为寡淡的异香飘入婉卿床幔,转眼间便让婉卿陷入了沉睡。

“苏家仅此独女,向来视若珍宝,若非今日集市看个真切,想必没有这般轻松得手。如今,自是能以她得笔横财。”待婉卿意识渐醒,只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向前疾行。

“你我兄弟二人自南下以来是吃尽了苦头,这下总算可以熬出头了!”扛着婉卿疾行那人旁边传来粗哑的声音。

当下婉卿心中自是慌乱不已,她强迫自己冷静,却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兴许是扛着婉卿的歹人疾行中仍与同伴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并未察觉已然清醒的婉卿,只顾赶路。

婉卿强摁住心下慌乱,只静听二人所言,尽力感知方向。以二人脚程粗算,两个时辰也已距苏府三十余里,宣州城方圆五十余里除几处村落外并无其他落脚之处。若二人只图钱财,必然要寻些清净且易于逃脱之地,可问题在于即便了然二人所向之地,又如何将信息传递出去呢?婉卿不断盘算着,却依然没能理出什么头绪。

“到了,先暂歇此处。”婉卿只听到被脚踹开的木门发出沉重响声,没过几步就被扔到墙角,为免打草惊蛇不得不强忍痛意佯装仍在沉睡。

“这迷香果然是强效,到现在还没见有转醒的动静。”脚步朝婉卿这边而来,一把便掀起套在她头上的布袋,看婉卿仍然沉睡便只将她放在原地,转身离开。

入夜秋凉,婉卿不自觉缩了缩腿,听身旁并无动静便眯着眼睛悄悄打量,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围着刚燃起的篝火狼吞虎咽着,映着火光婉卿隐约看到其中一人脸上有道清晰的刀疤,光线忽明忽暗更显得阴森恐怖。

婉卿赶忙转移视线打量周围环境,才发现这落脚之处正是宣州南郊外的一座破庙,婉卿幼时尚随母亲来此处敬香,人头攒动香火甚旺,却不想几年光景已然破败至此。

知晓容身之地,婉卿也暂时舒了口气,若只是图财,不出意外性命定当无虞,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求救了。婉卿双手双脚皆被粗绳束着,嘴里也填满布团扯着嘴角生疼,如何能自救,只得悄声等着那二人睡去再做打算。

隐约听着那二人呼吸渐沉、鼾声渐起,婉卿便尝试坐起身来,倚着墙边慢慢站起身来,谁知一时平衡难以把握,硬生生超前摔去,正好将那二人尽数吵醒。

“呦!这小妞醒啦?”脸上有一道长疤的壮汉揉了揉眼睛,看着摔在地下的婉卿好不狼狈。

“你别说,这大门大户的女儿是长得不一般,这脸蛋都能掐出水来。”另一个壮汉一口黄牙满脸麻子,伸手拉起婉卿只觉她身量纤纤,心下痒痒,经不住伸手捏了把婉卿的脸,婉卿越是挣扎,他似乎越兴奋,伸手就想往别的地方去。

“麻子,不可胡来!这是我们的摇钱树,可不能出差子。”刀疤壮汉喝道。

“切,没意思。”那麻子松手啐了一口,随手将婉卿推向佛像前的草垛。

婉卿哪里想到这逃生的第一步就坎坷不断,她既为自己的笨拙愤懑,更为那麻子的非礼之举愤懑,心下委屈,啜泣不停。

“哭什么哭?妈的,哭的老子心烦,再哭一刀解决了你!”那刀疤壮汉伸手抽出短刀对着婉卿呵斥。

婉卿只得悄声,眼泪却扑簌簌的往下掉。

“待明天我们问苏府讨到银子,自然会放你走。我且劝你,最好识相一些,以免我们这些粗人对你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婉卿看着那刀疤壮汉脸上的刀疤自左眼角延伸到右边耳根,只觉恐怖便乖乖点着头。

另一边,苏府门前立柱上已然出现一封插着匕首的信笺,天刚擦亮,阍侍带着扫把正欲清扫,抬眼便发现那匕首,赶忙取下,立时被其中内容惊得灵魂出窍,跌跌撞撞朝院中跑去,边跑边喊:“老爷!老爷!不好啦!姑娘被人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清早大喊大叫成何体统?!”正在院中运气晨练的苏怀息看着阍侍跌跌撞撞的样子不禁气恼。

“老爷,您快看看这个,我一开门便看到这信用匕首插在立柱上。” 阍侍老耿将信笺和匕首一同递上。

“苏府千金在手,若避此劫,三日之内,万两纹银,按期奉上!”信笺上几个大字让苏怀息拿着信笺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转身便向婉卿别院去,若非亲自证实,他自然不信歹徒能避开院落守卫劫走他的千金。

苏怀息踏进别院只觉院落静若无人,大步走到婉卿门口,只见侍婢禾沁歪斜靠在门口,沉睡不醒。

“不像话!”苏怀息示意命管家将其唤醒。

“快醒醒!快醒醒!”管家苏轶赶忙摇着禾沁喊道。

禾沁揉了揉眼睛,惺忪间只见老爷苏怀息立在身前,急忙磕头赔罪:“老爷,都怪奴婢偷懒,未曾看到老爷,望老爷宽恕奴婢。”

苏怀息只摇摇头,越过禾沁推门而入。

“老爷,姑娘还未起……”禾沁“身”字尚未出口,只见房内空空如也,哪里有苏婉卿的影子。

苏怀息一时瘫坐在床边,秋分之日仅余两月,此时若传出婉卿叫匪贼掳走之事,该如何向佟府交代。苏府上下仅此一个千金,自幼享尽父母兄长宠爱,遇到这劫难,苏怀息只消想到慌乱无助的婉卿就愈加难过,愈加害怕……

“爹爹,卿儿当真被歹人掳走了吗?”苏家三兄弟听闻婉卿被掳之事接踵而来。

苏怀息不出声,只是不停的摇着头。

“大胆狂徒,看我逮住他不要他狗命。”苏卓堃转身就要出门去捉那贼人。

“大哥且慢,如今我们只知婉卿被人掳走,其余皆无头绪。此时若是莽撞处理,只怕婉卿不仅性命难保,这清誉也定当受损。”苏卓溪拽住大哥。

“是啊大哥,此时尚需从长计议。”苏卓淇赞同苏卓溪所言。

“可卿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啊?时间紧迫,我们越是耽搁下去,卿儿就多一分危险,想她一个女儿家,怎么面对那将她掳走的歹人?”苏卓堃只觉气血上涌,这种时候还如何能从长计议。

苏怀息又反复斟酌信中字句,抬眼看向兄弟三人:“卓堃,你去账房盘点一下,只看我们立时能够拿出的现银有多少。卓溪去县衙一趟,先将婉卿被劫之事报于县令,看县令能否派出得力捕头助我们一臂之力,此事只需向县令一人说明,切不可声张。卓淇,你去西市分铺打点一下,看沿街的几个铺面能否有人接手,尽快兑出现银。其余的都不必在争执,若保卿儿无虞,万两白银我们苏家奉上便是。”

“是,爹爹。”兄弟各司其职,分头行动。

“苏轶,此事先瞒着夫人,只说卿儿因近日晨课懈怠被我罚在别院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得迈出别院一步。”苏怀息只怕婉卿被掳一事一旦告知夫人,她自然是经受不起打击。

“是,老爷。”管家随即召集院内侍婢及护卫,一同向前院走去。

苏怀息伸手抚着婉卿昨日留下的字帖,她的独幽琴,怅然若失……

倚着干草的婉卿看着又一轮酒足饭饱后呼呼大睡的二人,只觉手脚发麻,她侧着挪正身体,恰好瞄到那麻子腰间的匕首已然出鞘,想必不需费太大力气便可取出。婉卿小心翼翼向麻子身边挪去,背过身伸手便拿到了匕首,婉卿心下雀跃,带着匕首挪回草垛,将匕首插入砖缝,一寸寸摩擦腕间粗绳。

婉卿额间冒出涔涔汗珠,只觉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之时,手腕间一松。婉卿赶忙转身取下匕首向脚腕的粗绳去,手脚重获自由的感觉让婉卿恨不得朝天大笑两声。谁知那刀疤大汉此时却翻了身,正好抬头看了婉卿一眼。婉卿立时将手向后握去,闭眼装睡,幸得嘴中布团未取,那刀疤大汉未见异常便又睡去。

婉卿待二人鼾声如雷之时,取下口中布团,悄然起身,正巧看到身旁香炉便匆匆抓了两把向门外去。本以为逃命胜利的天平已然倒向自己,谁知这破庙的门闩成了最大的阻碍,婉卿使劲浑身力气却丝毫不为所动,婉卿看着庙中不知何时醒来的二人心急如焚,索性站在门边朝着门闩踹去,看见那门闩隐约松动婉卿欣喜不已,数脚之下,门闩顺利掉落,也顺利吵醒了那熟睡的二人。

“妈的,那小妞跑了!”那刀疤大汉提起短刀便向婉卿来,婉卿提起裙角大步向门外跑去,眼见那刀疤大汉距她几步之遥,她急忙从腰间抓出香灰转身扔向那刀疤大汉面门。

“我的眼睛!”刀疤大汉此时只得停步反复擦拭眼睛,幸得那麻子落在后面,婉卿又趁机向前跑去。

眼见前方一行人影,婉卿似找到救命稻草般急切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

完颜宗美只见眼前提裙奔来的女子口中喊着救命,身后不远便有人追逐,心下了然几分,带着袁述等人紧忙迎上前去。

“姑娘这是遇到何事?”看到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婉卿,完颜宗美急忙问道。

“他们,他们昨夜将我,从府中,掳走,意图,以我向家父勒索,钱财。”婉卿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的逃过命,只觉呼吸急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完颜宗美看到追逐婉卿那二人也已追到身前,顺势将婉卿掩在身后,大声呵斥道。

“我奉劝各位莫要多管闲事,以免老子刀剑无眼,送你们去见阎王!”刀疤歹徒举起手中短刀丝毫不示弱。

“既如此,那我们就刀剑上见分晓!”话未说完,完颜宗美已提剑而上。

只见完颜宗美一行人数占优,瞬间将两个歹人围在中间,那刀疤壮汉和麻子却丝毫不示弱,拿起手中利刃奋力迎战,一时间只听刀剑交错声不绝于耳,二人竟与完颜宗美一行打的不分上下。

“原想留你们一条狗命,未曾想你等竟顽固至此,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完颜宗美眼见二人负隅顽抗,干脆下定决心决一死战。

“想取大爷性命,我看你小子还嫩!”麻子砍向完颜宗美面门。

只见完颜宗美俯身敏捷躲过刀锋,翻身跃起反手挥剑用剑柄敲向麻子后颈,只听麻子暗哼一声瞬间倒地。

刀疤壮汉见此人如此身手,奋力杀出重围意图逃离,却不曾想完颜宗美身后一人已提弓而向,箭矢飞出,刀疤壮汉应声倒地。

婉卿眼见须臾之间,将她掳走的二人皆已束手就擒,不由得钦佩完颜宗美一行义举,若非恰巧遇到,后果如何皆未可知。

“先将二人捆了,送去县衙吧。”完颜宗美眼见那刀疤壮汉中箭之处并非要害,只觉剩余之事交由县衙处理更为妥当。

“是,少爷。”一行人七手八脚将二人捆了个滴水不漏。

“歹人已然被俘,姑娘可以安心了。”完颜宗美转身看到蓬头垢面的婉卿,虽不知是哪家小娘子,但穿着不俗定非一般人家,便起声安慰。

“多谢壮士相救,若非今日三生有幸,只怕不会如此顺利脱困。”婉卿起身福了福以表谢意。

“姑娘,这玉镯……”完颜宗美却在这谢礼之时望见婉卿腕间玉镯。

婉卿并未觉得玉镯有何不妥,也并未明白完颜宗美所指,便抬头望向完颜宗美。

“是你!”二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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