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惊告诉燕落不要出门，原因是外面冷，为燕落的身子好，其实还不是怕鸟儿飞走。
而且苏沐惊也讨厌看见燕落同其他人接触，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那会莫名叫他觉得不爽。
可那天才吃过午饭，苏沐惊自己就又不见人影了，出门前燕落问他去干嘛，他也只撇过头没回答，大概是还在生气罢。
多大的人了啊，还这么小孩子脾气呢……
燕落这么想着，心里却好像还是莫名在意。
不过既然苏沐惊都这么说了，那他……
燕落翅膀一扇，风熄灭了帐里刚燃了不久的火把，然后出门去了。（叛逆鸟鸟）
不过这时候营地里人多，燕落本就不喜热闹，更不想在人前招摇。
于是雪白的小山雀轻悄悄飞过营地的天空，扑扇着翅膀飞在半空里滑翔，偶尔在树枝上停一停，啄一啄羽毛，也没人在意。
只是飞了很久也找不到苏沐惊的影子，连他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一点，难道他不在营地了？那他能去哪儿？
燕落飞过士兵们聚集的营帐区，望见在营地的最远处还有一片空旷的地带，那里少有人来，可是却能听到许多动物的鸣叫。
他落下来变回人类的模样，四周看了看，发现苏沐惊在这营地里养的东西还不少呢。
建个马厩就算是正常了，可是居然还养了鸡鸭牛羊啊，他这日子过得……怎么好像还有点快活呢……
燕落这么想着，走过马厩时，眸光瞥见那栅栏里有个士兵的身影正穿梭其中，在拥挤的马群中间忙活。
他撇了一眼，本想就这么浅淡地悄悄路过，可是空隙里望见的那块蓝色肩甲却是分外眼熟。
燕落停下来，沉了半晌，还是轻声走近。
那士兵听见了动静便抬起头来，是张熟悉的面孔。
“燕大人？您怎么来这儿了啊？”
钱羽这么问，可燕落还未开口，他便已经知道答案。
“哦，是因为我这里清闲对吧？没什么人来，大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其实将军也是。”
他这么浅笑着说，话中好像还有什么不明的意味，可燕落没在意，只是问了他一句:“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打工啊，营地里的马儿都是我在养。”青年云淡风轻着答。
“就你一个人？”
“是啊，将军知道我不喜欢打仗，就差我来饲马，有我一个就够了，马儿都是很有趣的生灵，和它们相处，比和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
燕落望着眼前这个青年，确实同从前有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那种单纯的笑意背后好像有片看不清看不透的深空，那里面藏着的东西像是在无限黑夜里闪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他心底深处的城府应该远不只这表面上看起来的冰山一角那般简单。
不过现在青年的感觉暂且并未显露出敌意，而且苏沐惊的很多事，这营地里大概也就只有他才知道。
于是燕落只是平淡着开口:“我在找苏沐惊，他这几天总是不见人影。”
“哦，将军平时没事做的时候，不是宅在营帐里，就是去炼制丹药了吧。”
这么想来苏沐惊身上常常有一种被香薰的香气掩盖下去的浅淡的气息，那大概就是经常同药材打交道时沾染的味道。
只是燕落从前不知道苏沐惊又背着自己觉醒了这方面的天赋，而且还沉迷其中。
“他很喜欢炼药吗？”
燕落问，钱羽就想了想，仍是浅笑着答:“喜欢……我不知道，不过将军炼药很有天赋的，很多典籍中的稀世丹药，他用自己的方法炼制，极品的概率也至少在八成以上。”
“只不过最近将军的状态好像有些……”
他这么说着话锋一转，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他怎么了？”
一直到燕落开口问，钱羽低了些声音，才道:“他在炼制一种古籍中记载的，能够返老还童的仙丹。”
“？”
返老还童……
苏沐惊这才出生了几年啊？就在考虑这些了？而且他是妖啊，这种需求对于妖来说……蛮小众的。
“是啊，将军明明还年轻得很呐，按理说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那时燕落还没说话，钱羽就已经给了他回答。
“不过将军之前炼制再珍稀的丹药也都是手到擒来的，就是唯独这还童丹，不知为何就是炼不出来，品质明明极佳，而且在小动物身上尝试都有效果的，但到了将军自己身上就只剩下副作用了。”
“那他身上带了些伤，是因为……”
“哦，那是因为将军炼制的毒药丹药他都要亲自试试效果的，有的时候连原料也会试一试，不过将军说他的身体会自己解毒所以没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毒蛇一脉天生能对许多毒性物质免疫倒是不假，但长此以往身体也不可能吃得消的，要说没有任何影响就更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年来苏沐惊的脾气就一直越来越失控，他这不是炼丹，他这是在找死！
“……”
“将军炼药的地方就在兵器库的暗室里，从墙角的暗门进去，一直穿过通道就能看到了。”
钱羽望着燕落眉头微蹙的样子，很贴心的提示道。
“大人慢走，下次再多来找我聊聊天吧，正好我总是一个人待着，闷得很呢。”
青年说着朝他摆了摆手，或许是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无心再同自己多聊什么，便很识趣地结束了对话，转身继续照顾厩里那些马儿去了。
燕落离开前瞥了眼青年忙碌在马厩里的身影，晃了晃神。
当初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公子，现在却换了副模样了……
更叫人在意的还是他口中常提起的那个师父。
按照钱羽现在的年纪，从拜师到学艺最多不过两三载，还尚且能瞒过家里人一段时间……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改变了一个人，某些人就算是穷极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能有这等修为的修仙者世间少有，钱羽遇到的这一位究竟是何门何派何许人也，又为何要出世，插手到凡人的因果纠缠之中来呢？
燕落想着，心绪凌乱，也没心情再仔细思考下去。
雪白的小山雀振翅而飞……
啧，最在意的竟还是那条蠢蛇。
苏沐惊，返老还童……
难道是想成功了然后把自己变成蛇蛋吗？这蛇的脑袋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