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秦琛抬头，复杂地看了宋奇一眼。
秦琛觉得是自己的三观要崩塌了。
是巧合吗？
如果是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次次都有这种巧合呢？
仿佛心里有什么坚固的东西在此刻动摇了。
但摇摇欲坠的理性又拽住了他，其实也不能说是次次吧。那玉佩有蹊跷、姚天铭有异常的事都是可以根据不合常理的一些现象以及前后关系推断出来的，严格来说，真正玄学的只有这一次。
但这也是眼前人最笃定最不可思议的一次。
“怎么了？”宋奇感觉秦琛身上自从离开那会场之后就一直松弛的气息突然紧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吗，你跟我一起去现场看看怎么样？”
“那些符号吗？当然可以啊。”
“你觉得这一趟会有收获吗？”秦琛突然认真地看过来。
“当然，那个，多多少少有一点吧……为什么问我？”宋奇被秦琛那奇怪的眼神也看的心虚了。
花妖该不会觉得自己有很多线索还压着没说吧，只是因为对合作伙伴的尊重所以才没刨根问底……天知道他所谓的线索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直觉而已……
此刻宋奇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江湖骗子，正把秦家大少爷忽悠得团团转，如果大少爷哪一天终于醒悟，发现了自己啥也不是，那一天恐怕就是自己命丧黄泉的一天。
宋奇缩缩肩膀，感觉寒毛直竖。
这件事名义上他们俩是合作伙伴，宋奇是特聘顾问，只是这顾问也得是基于有进展的情况下，秦琛需要宋奇从那不知名的记忆里寻找有用的信息，而宋奇如果在自己的调查过程中需要帮助，也可以从秦琛这里获取。
宋奇乍一得到这权利，曾经设想过该如何大展身手，才发现自己好像这一路的“调查”其实毫无依据，完全是跟着自己那冥冥中的感觉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说是调查，更像是跑到人类世界旅游来了……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调查，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需要秦琛的什么帮助。
到是秦琛这进展颇丰，积极地让宋奇接不上话。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之所以会有钱的道理吗？
“因为你运气好啊。紧张什么，先吃饭吧，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殊不知花妖也正因为宋奇这玄之又玄的爆棚人品而起过一瞬间的鸡皮疙瘩，此刻的他们俩是互相敬畏。
“说得好。”宋奇连忙动手，叉子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道烤鱼上，由于心里紧张，囫囵一整条塞进嘴里。
“别！”秦琛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宋奇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嚼一边看向他。
“这鱼刺多，得慢慢吃，你这样小心喉咙！”一边说着，金贵的大少爷一边抄起手边的盘子，想让宋奇吐出嘴里的鱼肉，毫不嫌弃。
宋奇看着他，眨眨眼，笑了。
还是熟悉的花妖嘛，才不是什么残忍的大少爷。
咕咚一声咽下鱼肉，宋奇啊了一声：“完全不会啊，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听我这声音很正常吧。”
秦琛几番确认才相信宋奇确实有什么神奇的吃鱼技巧，可以胡乱吞……简直像自己给家里的小老虎喂食的样子。
但秦琛还是反复强调，可能是李園对鱼刺进行了特殊处理，以后在外面的地方吃饭不许这样了。
宋奇乖巧点头。
秦少从前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的形象，订了婚之后认真上了几天班，最近又开始常年不着办公室了。
一部分人觉得秦少本来就无心家业，被逼着正经几天之后又恢复本性，倒也正常。
另一部分则思维更发散一些，认为秦少不务正业的时候绯闻不断，正经订婚之后好好上班了，那么现在又不好好上班了，是不是因为……有了新的绯闻对象？
更有灵通的小道消息称秦少的私人酒店套房又有动静了。
当胆子大的人去问了秦琛的发小之一陆青陆少的时候，遭到了陆先生的坚决否认。
陆青：“都听谁说的？绝对没有的事儿！”
不过人人都知道陆少本人就有收集美人的花心爱好，这番话反而起了不少的反效果。
但人们也没办法打听更多的消息了，故事的主人公声称要出差考察，已然不在W市。
……
宋奇在万里高空之上看着窗外的云层，摇一摇手中的红酒杯，喝了一口里面的可乐，感叹道：“怎么感觉我一直在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
“嗯？”
“包吃包住的养着我，这是不是就叫包养？”宋奇不知道又看了什么花边新闻，开口都是劲爆的词汇。
“要不你自己花钱买经济舱机票？可以在附近机场给你放下。”秦琛挑眉。
“还是算了，谢谢秦少带我坐秦家的私人飞机。”
……
宋奇在飞速后退的层层绿荫旁向窗外探头探脑，隔壁桌传来劣质味精的泡面味，历久弥新，让他怀疑秦琛那件金贵的外套会不会也被腌成泡面味。
“没坐过火车吗？”看着宋奇黏在窗外的眼睛，秦琛说道。
“你不也是。”看着秦琛略微不自在的坐姿，宋奇也毫不留情地揭穿。
秦琛当时去宋家村的时候坐过高铁，他就以为只要是从火车站发车的都是那样的高铁，买票的时候就没有多注意，直到现实仔仔细细地教了秦少什么叫绿皮火车。
他们的座位甚至是和正前方的座位面对面的，幸好对面的座位没有人，宋奇便坐了过去，这样两人都能坐得宽敞一点。
……
宋奇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中矗立，等待秦琛用托人注册的手机号打网约车。他也不能闲着，他要负责计划购置这几天的生活用品，还是用自己的钱，然后送到镇上唯一一家勉强称得上是四星级的宾馆里去。
短短一天里，转机又转火车，经过三次的生活品质降级，两人终于来到了南方某个陌生小镇上。
网约车会把两人载到商场门口，司机在路上一眼又一眼地看着这气度不凡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搭话了：“你们来这儿旅游哇？”
“是啊。”看起来更高大的年轻人回应着。
“听你们的口音，北方人吧，哪儿来的？”
“W市。”
“哎呦，那可是个好地方，我十年前也在那边……”司机终于聊到了自己熟悉的话题，滔滔不绝起来。
宋奇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积极捧哏的大少爷，还挺接地气？
……
宋奇在充满着叫卖声的商场门口东张西望，从来没见过商场的门口如此拥挤热闹。W市的商场前通常都是一片开阔的小广场，要么放一些雕塑花灯，要么放一些绿化花坛，间或有几个休闲长椅，一派优雅。
“入口在哪呢？哪有一号门？”宋奇对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原地转来转去，找东南西北。
眼前的小广场密密麻麻停满了电动车，墙边则是一个接一个的小摊，四处都是衣服低价大甩卖的叫卖声。为了让自己的摊位抢眼，人人都立了硕大的招牌，以至于挡住身后商场的大门小门防火门逃生门等一切入口。
“那里是三号门。”秦琛也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不忍心看宋奇一个人手忙脚乱，很快找到了一个门。
“但是导航上说要从一号门进……”
“先进去吧，商场里面总归都是连通的。”
……
宋奇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街边，夜晚的路灯已经都亮了起来。小地方的商场根本没有配送服务，只能自己拿着。
好在秦琛也不是那么过分的人，在路边继续打车的大少爷同样大包小包的提着，宋奇心里平衡了。
“我收回早上关于包养的那句话，这条件你谁也包养不来。”宋奇木着脸说。
“别生气了，生活用品肯定跟你一起AA，你记得把车票什么的付我一半儿，私人飞机就不收你钱了。”离开了W市，秦琛显得心情很好，愉悦地开着玩笑。
这次切断了手机信号，秦京也不会半路再跑出来下绊子了。
“？！”宋奇眼睛一瞪，怒目而视。
可仔细想一想，对方说的也没错，自己不能因为秦少是有钱人就一直薅人家羊毛，那不真成包养了……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这趟是我请你陪我来，自然一切费用我来承担。但我们不能暴露行踪，所以流水暂时从你这里走。”
“我也没想这些啊，你这说的我跟那什么似的……”宋奇一秒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欣赏眼前的一根电线杆。
……
又一辆网约车将两人载到酒店，看着两人大包小包的，司机都忍不住下车帮忙提袋子。
所幸，四星级酒店难得能遇到一个连包好几天总统套房的人，派出了专门的侍者等在门口，帮二人搬行李。
宋奇四处看了看，这个酒店大堂其实挺气派的，金碧辉煌，远处还有一个未开业的用餐区，里面装饰了很多绿植，虽然那质感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假的绿植。
但这种人文关怀在这里显得是多么难能可贵。
套房里的设施比宋奇想象中好很多，该有的一个不少，也都能用，只不过旧了些。
宋奇暗暗叹了口气，由奢入俭难啊，住惯了秦家的酒店，享受惯了秦少身边的高级服务，这一趟下来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了。
宋奇看了看已经着手布置购买来的生活用品的花妖，倒是没想到，大少爷还挺开心的，除了在火车上尴尬了一下，这一路上竟然一点不适应都没表现出来。
也许是个小时候经常离家出走的孩子。
宋奇暗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