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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有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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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申给流光讲了自己的梦。

梦里他好像是以流光的视角在看,而那个被流光称之为“女娲”的人始终神色平和地看着他,目光中甚至还有悲悯。她虽是人首蛇身,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突兀,人身和蛇身的衔接处流畅而和谐,似乎本该就是这样。

醒来后的顾申十分震惊。

听完这些,流光嘴巴微张,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顾申说的确实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和她对话的那个人,也确实就是三皇圣人之一的女娲。可是顾申不过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万金之体也不过是比旁人多攒了几世的功德,怎么可能窥视到她久远的记忆呢?

顾申见她不说话,便道:“看来梦里那些似乎是真的了。”

流光舔光了瓷碗里的符水:“顾申。我曾问过你祖上是不是都姓顾,你说是,可我记忆中并没有一个顾姓之人。我之前也说过你让我觉得很熟悉,说不定我们之间确实有什么牵扯。”

“什么……意思?”顾申有些错愕。

流光抬起头,一双圆眼打量着他:“也许你做的不是梦,而是你真的看到了这一切呢?”

顾申心情复杂。算命的说他命中有劫要远离极北极寒之地,可他偏偏心中向往着长白山;明明不是一个能够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却对流光潜意识中似乎毫无保留。这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那你们谈话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吗?”顾申问道。

流光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奇就奇在当时只有我和女娲两人,也不可能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顾申头有点大。

———

这边的事件已告一段落,自然要开始考虑回京事宜。

和彦不想开车,可是坐火车的话又不能携带宠物,总不能把流光送去托运。于是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和顾申两个人轮换着开。

临走时林栓还给他们装了不少特产,一大袋红松籽,几袋野生的松茸,甚至还有一条紫貂皮,被和彦讨好地铺在了后座,让流光躺着。

一路颠簸,大概只有流光觉得新奇。她上一次醒来还是好几百年前,当时是清朝年间,人们的生活还是刀耕火种,现在却连四个轮子没有马在前面拉着也能自己跑的车都有了。听和彦说,还有可以在天空上飞的大鸟,一次可以承载上百人。

“那岂不是和鲲鹏差不多?”流光好奇道。她曾经坐在鲲鹏的背上遨游过,滋味确实不错。

和彦笑了:“你是说‘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那个吗?哈哈哈哈,倒没有那么大,不过也差不多了。”

流光深以为然地点头。

顾申开着车,听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好笑。流光一路也没闲着,一边不停地磕着松子,一边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出了敦化进到沈阳之后,她更觉惊奇,无论是街边矗立的高楼大厦还是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对她而言都是从未见过的风景。

到了服务区之后,顾申到商店里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零食给流光,流光吩咐和彦帮她拆开,然后开始一包一包地品尝这新世界的事物。尝了一圈之后,她选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前三名:薯片,果冻,巧克力。

本来还想从中分一杯羹的和彦发现她一只猫就把所有的零食都吃光了,不禁目瞪口呆。

车一路开往北京,谁知刚开到北京就发生了怪事,本该是下午两三点太阳高照的时候,却突然乌云密布,整个天色都暗了下来。云层又厚又密,时不时还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却偏偏下不出一滴雨。

整条街上黑得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路灯也没有亮,很多车都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开了。顾申也停下车,放下车窗往外眺望。

“奇怪,这又不是雷雨季,怎么会这么大的雷声?”顾申道。

和彦趴到窗户上:“哇!这一会工夫简直从白天直接到了夜里似的,有点吓人啊。”

流光本来在后排缩在貂皮里睡觉,此时也被雷声吵醒了,她轻轻一跃跳到了顾申面前的方向盘上,和他一样往窗外眺望。

“结界快要破了。”流光道。

“什么结界?”顾申转头问,这才发现流光就站在他面前。

流光嫌方向盘上站着不舒服,直接跳到了顾申腿上,两只前爪扒着窗沿道:“金簪本作定山移山掏山之用,同时也能将妖怪封印在山底。可以说每座山下,都镇压了无数凶兽。不过金簪中的神力也早已消失,随着我的力量越来越弱,那封印诸妖的结界还是撑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和彦闻之脸色一变。妖这么恐怖的东西,他在长白山见过的逐魂虫就够吓人了,这要是都跑了出来,整个世界还不乱套了吗?

“大部分妖兽都在封印中耗尽了寿命,留下来能活到现在的估计没有几个。”流光道,“不过就算是这样,对人间也足够构成灾难了。”

她目光一沉,不再说话。

———

江西龙虎山。

龙虎山是有名的道教圣地,自张陵第四代孙张盛赴此定居,至今已经一千九百多年了。这里有山有水,山环水抱,历代天师祭祀神仙的大上清宫就坐落于此。虽然上世纪七十年代因为破四旧折毁了大部分地上建筑,不过后来的几十年里也慢慢修葺起来,无数游客和道教爱好者纷至沓来。

也正因为游客过多,天一派早就搬出了上清宫,掌门张天言除了偶尔主持道教活动外,基本都住在后山的别院。那里幽深僻静,寻常游客也根本不会踏足,正适合交代门派中的事宜。

江鱼师兄妹三人一路颠簸,从敦化回到了龙虎山,来不及收拾形容就要立刻去见他们的师父。今日师伯不在,听说是下山给人布道起卦去了,只有师父张天言一个人在议事厅。

“这次的任务办得怎么样?”张天言白发白须,眉眼和蔼,穿着一身道袍,确实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

江鱼答道:“还算顺利。林家村的人都找回来了,蛇鬼也……死了,没人受伤。还有……”他掏出那几块鳞晶,放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应龙鳞晶?”回来之前,江鱼已经挑着重要的事情通过玄空镜给张天言汇报过一遍了,但即便如此,亲眼看到传说之中才有的应龙鳞晶,张天言还是不敢置信。

他抚摸着其中一块鳞晶,手指颤抖,好一会才收敛住,失笑道:“没想到老道一把年纪了,竟然还看不穿这俗世凡尘。”

他看江鱼自进门以来一直眉头紧皱,问道:“那妖怪不是死了么?你怎还皱着眉?”

江鱼闻言抬起了头:“师父,当时您和师伯打卦算过,长白山近年必有妖邪,那个妖邪,真的指的是蛇鬼吗?”

他把这趟去长白山的全部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全部说了出来,中间刘衍和刘笙还帮忙做了补充。听到流光竟然说天玄盘是她的东西时张天言眉毛一扬,接着江鱼又说了蛇鬼称流光为神女。

“神女?她真的这么说了?”张天言愣住了。

江鱼点头。

张天言半晌未语,神女是道教传说中的人物,和神族有着紧密的联系。只是许多古籍中都漏记甚至错记了她的名字,才使得难以从现代发行的古书中找到她的踪迹。但是道门却是略有耳闻的。

只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本来在上古时代就该陨落了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白山呢?

“她如今人在何处?”张天言问。

江鱼道:“她肉身已殁,如今只余一缕残魂,勉强栖在一具猫身之中。”

“这事先不要写进报告里。”沉吟许久,张天言道。捉妖的任务一般是由特殊事务处理办发起,然后找到道门和佛门,由他们将任务派遣给具体的门派和个人,任务完成之后还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由特处办,以做备案审查之用。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中了后山中的一口水井,将水井上面压得严严实实的石板劈做了两半。与此同时天空迅速变得漆黑一片,乌云将太阳完全遮蔽,没留一丝缝隙。

“师父不好啦!镇妖井的井盖被劈开啦!”门外一片嘈杂,有弟子大喊。

张天言几人快步走了出去,看到院子正中央那口井旁边裂作两半的井盖,均是张口结舌。

镇妖井乃是传说中张天师收押八部鬼帅、六大魔王的地方,历代天师都要在贴封存条,以防妖魔逃脱。虽然现在里面早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但是贴着封条的井盖被劈,依然是不祥之兆。

张天言掐指一算,腿都有些站不稳,嘴里呢喃道:“坏事,坏事。妖气突起,这天下要乱啊……”

刘衍刘笙站得稍远,没有听清。江鱼却因站在张天言身边,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看着被劈作两半的井盖和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

长白山中,地底深处。蛇鬼的身体还被木簪钉在山壁之上,浑身已经一丝灵气也无,空荡荡的衣服里像是悬了一具骨头架子,只有胸口那一片薰华草在这一点阳光也照不进来的地方长得生机勃勃。

不远处,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走来。它先是驻足观望了许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欣赏一副作品,然后才发出一声慨叹:“可惜。”

“魂气你有了,她的身体你也有了,却还是输了。”它轻声道,“不过就连我也没想到,她的身体里,竟然会有薰华草的种子。”

说完它低下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命运过于可笑,想笑,却只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嘶哑的干笑。它把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伸进了蛇鬼的胸口,似乎在其中探寻着什么,待找到那颗已经干瘪的种子后,将它从蛇鬼的身体中撕扯出来。种子上布满了红色的丝线,已经蔓延到整具身体的血脉之中,拔/出来后直往下滴血。

它的触手上似乎也沾上了血。

它看了一会儿那血,然后又抬头盯着蛇鬼的脸——或者说是流光的脸。

“流光……流光……这么多年过去,我醒了,你终于也醒了。”它喃喃着那个名字,语气中只有迷茫,随即却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碾碎了那枚种子。

薰华草在瞬间枯萎。

它将灵气从那具身体的胸口处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去,于是那件袍子中的身体血肉重新丰满,骨头回到原来的位置,瘪下去的脸颊重新鼓起,只是双眼依旧紧闭。它伸手想抚摸那脸颊,快要触及到时,奇怪的触手已经变作了一只普通的人类的手,轻轻地落在了那具肉身的脸上。

“你赢了那么多战役,杀了那么多妖。可是几千年过去了,古神早已全部陨落,妖还在。”它轻声道,“你听到了吗?即使被你封印在地底这么些年,即使大部分都耗死在无尽的时间里……可是它们的灵魂,依旧渴求着自由啊。妖,就不配有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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