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诵庆典已经告一段落，但各位天使长们并没有因此变得清闲，反而越发忙碌起来。这场吟诵庆典在天国只是掀起了柔和的波澜——毕竟所有的天使们都亲身参与其中，并且与有荣焉；但消息传出天国之门，却在凡间与深渊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

首先是圣灵不死鸟的诞生——哪怕只是没有灵魂的能量生命，天使们也是实打实地集体创造了一个生命啊！这不是神的领域吗？

如果硬要解释过程，也许就是所有天使都希望有这只鸟儿诞生……然后天使们正是本次产生信仰之力的生灵，他们的意愿影响到了信仰之力的作用形式，又恰巧形成了广泛的共鸣吧……但这是没有任何魔法理论支撑的幻想式推理。

总之这是目前魔法还未探测到的领域，具体是什么原因，生灵们完全没有头绪。如果说这件事揭露了什么的话，大概是——在本就是带来奇迹的魔法中，意念能发挥的作用也许远比大家以往认知的要大。

根据天界学者审慎的检测，他们宣布了结果——圣灵不死鸟作为能量生命，其存在形式类似于召唤魔法用能量合成的召唤兽。在存在过程中拥有一定智慧，能明白指挥者的意图，但在能量耗尽后就会直接化为虚无。能量生命没有等级之分，它们可以随意挥洒身体里的能量造成不同等级的攻击，从这方面看的话，诞生于亿万天使之思维的圣灵不死鸟身体里的能量足以释放三次炽天使阶级的全力攻击。但只要它不参与战斗，光是维系日常活动的话这些力量足够让圣灵不死鸟存活很久很久。

把圣灵不死鸟当成战力实在是太亏了，天使们都愿意让圣灵不死鸟作为所有天使都参与的一场奇迹的证明，让它长久地在天国里翱翔。

另外震动三界的就是金色雨——它已经被天界的历史学者们正式命名为“恩惠之雨”，与创世第三日的那场大雨同名。不同于创世第三日的恩惠之雨赐予的是元素的到来，这次庆典上的恩惠之雨赐予的是新生。恶念之力并不是被消除了，而是被雨水冲刷着从天使的身躯中驱逐干净了，有的学者大胆推测，若是身体里满是恶念之力的恶魔能接受这场恩惠之雨，大概也会被洗刷干净——那么这应该算作是新种族吗？洗净的恶魔灵魂会被灵魂之河接纳吗？

除去沉迷研究的学者的意见，大多数的凡界生灵的反应是——神终于又现身了！

只是为什么还是在天国啊！天国已经有天之律令和书籍里的金色批注了，不需要在来一场金色雨了好吗！

请神务必关注一下没有被关爱到的凡界啊！

天使是神之长子，难道精灵、海妖、兽族、矮人就不是神造种族了吗？为什么神对待天使就像亲爹一样有求必应，对待他们就像后爹一样不闻不问啊！

当然，这些可怜的腹诽没有凡界生灵会说出口。神连天使的祷告都不听，难道就会听他们这些甚至没资格口称“父神”的种族心里的抱怨吗？

所以凡界生灵们的反应非常符合实用主义地、跳过了腹诽步骤，选择懊悔自己没有参加这一次的吟诵庆典。

听说为了替兽族王者打造兽王剑而没有前往天国的矮人传奇大师——尤梭可谓是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呢！他将兽王剑交付的时候对兽王说“你这把剑的价值可远不止１０００天国金币啊！”

面对幽怨的矮人大师，兽王能做的也就是嘿嘿一笑了。

不过，凡界生灵们未得亲眼见证恩惠之雨的缺憾很快就被补足了。

在凡界灰色哀土与精灵领地交界的部分，有一片空无之地，没有灵魂在徘徊，也没有供灵魂附身的白骨。每到一个星期的最后一日，这里常年密布的阴云就破开一个口子，阳光得以映照在这片压抑的土地上，伴随着阳光降下的，就是璀璨的金色大雨。

这个发现在凡界引起了广泛的风潮，一时间，凡界各种族的生灵慕名而来，无论是曾经见证天国恩惠之雨的亲历者，还是没能赶上那一场盛事的凡间生灵，他们来到此处，在此接受雨水的洗礼。除去这些只是想目睹神迹的旅人，这片金色雨另有虔诚的拜访者。

瓢泼大雨中，其他的生灵旅人都在欢笑、用水晶球留影，只有一些身影蜷缩着在雨水里颤抖。

不同于灰翼天使仍属于天使的范畴，所以不觉得疼痛，恩惠之雨相较于已经沾满了恶念之力的堕天使来说简直是酷刑。

天空似乎不是在下雨，而是在往他们身上扔刀子。

金色的雨滴落在身上，就会像瞬间被蒸发掉一般发出“嗤”的声音，并升起一股白烟。灼烧的疼痛无视了堕天使的□□，而是直接叫他们的污秽灵魂煎熬不已。堕天使们根本做不到在雨中站立，最多只能克制自己不要惨叫出声而已。

其实想叫也叫不出多大声音了。眼前一遍遍地发黑，灵魂在脱离□□的边缘反复震荡。天使是不该有□□的，他们的身体是灵体，并非由血肉构成。只是一旦堕化，作为黄铜神柱的惩罚，他们的体表就会长出血肉构成的□□，对元素的感知力大大下降，同时信仰之力产生了也无法飞出体外，会被□□圈在身体之中逐渐消散。

天使的灵体，是天使一族的魔法远远超出凡界众族的奥秘所在。他们能更多地感受到元素，沟通到元素，能使用的白魔法，自然也就更加强大。

黄铜神柱将灵体从他们这里夺走，让他们受禁在□□中，就好像给他们身上包了一件沉重笨拙的厚实衣服。然而这件厚实衣服并不能隔绝恩惠之雨刮骨般的疼痛，但凡是沾满恶念之力的灵魂，都要在这驱逐恶念之力的大雨下饱受折磨。

其实堕天使们来了一次可以不来的。凡界第一次降下金色雨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堕天使都来了。他们在金色雨中震颤惨叫，有的堕天使竭尽全力一点点爬出了下雨的范围，惊惧不已地望着这从天而降的雨滴像利剑一般劈到堕天使们的身上。

直到夜幕降临，雨水渐收，堕天使们才有力气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回了家。

但是第二场金色雨的时间，很多堕天使还是来到了这里。他们在雨水中倒地，接受这刑罚般的痛苦。

堕天使们内部并没有交流或宣扬什么。他们只是默契地在固定时间聚集在这里，一起扛过这净化的痛苦。他们都知道，恩惠之雨究竟是为谁而下——这是天国留给他们的最后一束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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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里是灰翼天使的名单，其中智天使２３名，座天使５２名……辉天使２名。”但拿叶将长长的一卷羊皮纸放在了桌子上给安格斐涅斯过目，“我在第五重天南境划分了一块荒地，安置这批天使暂时住在那里。南境离天使监狱和隐士居地都有一段距离，而且元素流动很温和，适合他们重新熟悉白魔法。”

安格斐涅斯满意地说道：“你做的不错，辛苦了。我会告诉弗雷，让他从天使学院派一些老师去第五重天，教导他们重新掌握白魔法。”

两位天使长此刻正坐在炽天使长宫殿的后花园里，这里的鲜花正是花期，开得非常热烈。不远处的水池里，幽梦鱼破水跃出，羽鳍带出数条优美的水链。

以瑟拉为两位炽天使奉上了精致的茶点。但拿叶拈起一块牛乳饼塞进嘴里，笑得眯起了眼睛：“以瑟拉，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茶点很好吃。”

以瑟拉不由得弯了弯眼睛：“但拿叶殿下如果喜欢，我做的还有多，请带回第五重天慢慢享用吧。”

但拿叶欣然应下：“好，那我就收下了。”

安格斐涅斯将羊皮卷轴交给以瑟拉让他放好，转过脸来发现但拿叶正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

以瑟拉离开去放羊皮卷轴了，后花园里顿时只剩下了两位炽天使。

“怎么了？”安格斐涅斯问道。

但拿叶道：“殿下，除了灰翼天使的事，我还有事要问。”

“哦？”安格斐涅斯似有所感，认真地望向了但拿叶。

但拿叶轻声道：“我检查了苦修者名录，确定第五重天没有一位辉天使苦修者。我也向以列娅确认了，第一重天记载在册的辉天使中，也没有一位名为‘弗莱’的辉天使。”

之所以广大辉天使中没有任何天使使用“弗莱”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名字意为“火焰”，与父神、炽天使长的名字意思上都有所关联。众所周知，创世神名为“烬”，字面意义为火焰燃尽，而炽天使长名为“安格斐涅斯”，意为永不熄灭之火。虽然天国从未禁止过取与这两位大人物相关联的名字，但是出于尊敬，天使们在为孩子命名的时候依旧是避开了与火焰有关的意象。

“弗莱”这个名字的疑问，在一开始就埋在了炽天使们的心中。除去安格斐涅斯，甚至炽天使中也再无任何一位炽天使，名字与父神的真名有关——

但拿叶接着道：“殿下，我可以问是为什么吗？”

不仅仅是但拿叶身为所有苦修者的管理者，出于工作职责而去探究。据但拿叶所知，智天使长弗雷也不是全然没有行动的。

只是但拿叶更直率，直接问到了安格斐涅斯的面前。

安格斐涅斯轻笑：“应该不止你想问吧？我猜猜，弗雷应该也在查这件事？”

但拿叶大大方方地把弗雷卖了：“弗雷在与父神有关的事情上一向非常热衷。他查到弗莱最早出现，是在希斯的行政宫殿里，他申请了第三重天的一栋小居所，还拿一块宝石换取了一些金币……再多的就没有了。弗莱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但拿叶想了想，又补充道：“殿下，我相信您的评判。弗莱既然是您的挚友，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只是出于工作职责需要，必须管理所有的苦修者。不过只要殿下发话，我可以对弗莱的事情全不过问。”

“哦？”安格斐涅斯反而好奇了起来，“那么你原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按照第五重天的制度，我会记载上弗莱苦修者的身份，为他安排住处，然后就像所有苦修者一样——”但拿叶看了看安格斐涅斯捏紧了茶杯的手指，慢吞吞地说完了话语，“弗莱不能随意踏出苦修荒土，要离开第五重天必须向我申请。”

安格斐涅斯放下了茶杯：“但拿叶，这件事你不必管了。弗莱会住在我这里，但应该不会长住。等到他想离开的时候，他也会有自己的去处。”

但拿叶没有接着问弗莱为什么不来第五重天。他只是又拈起了一块牛乳饼吃掉，然后说道：“好的，殿下。但是弗雷那边，我无法阻止他。”

“没关系，让弗雷去查吧。”安格斐涅斯轻声道，“在这种事情上，弗雷没有查出自己的答案，是绝不会中途而废的。能查到多少，就看弗雷的了。”

但拿叶但笑不语，没有告诉殿下弗雷为了查这些资料，派遣使者在第三重天的资料堆里翻了个底朝天。希斯被迫跟着弗雷的进度劳动起来，再也无法窝在第三重天的金色梦乡里偷懒。这件事没能瞒过邻近第三重天的第二重天与第四重天，据但拿叶所知，这两重天层的管理者同伴也在关注这件事。

大概炽天使中很少有能不注意到这件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