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来云香阁买了两块芙蓉饼差人给甘宁送过去,里面塞到了小纸条:申时,醉仙楼
申时醉仙楼三楼雅间,檀香混着酒菜香气氤氲。甘宁斜倚在雕花椅上,把玩着腰间短刃,刀锋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了,说罢,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自由身吗,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把它送到吴郡孙郎手里好不好?”甘宁去不会使人生疑,若是她找人去送难免会惊动了袁术。
“不行”甘宁做了个揖,正正经经道"我既受明公差遣,自当先回营复命。纵要背他而去,也得当面辞行!"
“呦呵”乔蔓戏谑道“想不到啊,你竟然这么讲道义?”
“当然!”
“你一个贼,现在讲上道义起来了?”
“我早就金盆洗手”说着抖了抖他的手“现在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铁了心走正道!"
“等你辞完行,黄花菜都凉透了!”
“凉透了就当喝凉茶!”甘宁扯过桌上的茶盏又灌一口
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乔蔓恨得牙痒痒,突然话锋一转:“过两日家父要摆接风宴,点名要请你这位救命恩人上座,说是要好好谢——”
“宴请我?不行不行,我不去!”甘宁的反应快得惊人,蹭地从雕花椅上弹起来,腰间佩剑撞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告辞!”
“站住!”乔蔓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袖口,绸缎衣料在指间绷得笔直,“你风风火火要去哪?”
“找令尊推了这桩事!”
“你为什么不去啊?”乔蔓还以为他会嘚瑟
甘宁奇怪的看着他“此时刘景升和袁扬州正明争暗斗,你父亲此时公开宴请我,在袁术那里如何交代?你不给孙策传信不就是为了不连累你父亲吗?”
“我…”乔蔓总不能说自己是不知道刘表跟袁术的关系吧,忙把他拽回来“等等等,这个事儿不着急,我是想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去哪儿,多久回来?”
“回襄阳复命,过些日子吧,就走,何时回来不知道,顺利的话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襄阳在湖北,湖北是不是挨着吴郡会稽那一带很近?
乔蔓又随口问道“你怎么走,那条线路?”
“一直南走,经南阳那么走”
南阳,奥,南阳!
一道灵光,乔蔓突然想到南阳!
南阳的诸葛村夫十分著名呀
乔蔓在脑中过了一万个设计甘宁带她去的办法,发现每一个能用。以她现在桥家女儿的身份,去哪里都不方便,更何况还是跟一个男子去南阳那么远的地方,桥父不得炸了?
最后乔蔓还是讨好的冲甘宁笑,笑得甘宁怪怪的,“你有什么事儿?”
“我能跟你一起去南阳吗?”乔蔓扭扭捏捏到
“你跟我一起去南阳?!”甘宁一下子跳起来“别闹了姑奶奶”
“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跟着我去南阳了?”
“我一直都想去南阳…听说你们那儿的村夫比较有名…”乔蔓声音越来越小
“村夫?”
“就那个……诸葛亮!”乔蔓咬着唇,“住在卧龙山庄,号称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那个!”
“诸葛亮?诸葛玄的侄子?”甘宁摩挲着下巴,突然瞪大眼,“等等!人家好歹出身琅琊望族,就算隐居也是世家公子,怎么成你嘴里的‘村夫’了?再说……”他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他一直跟着他叔叔住诸葛府,什么时候住卧龙山庄了?你从哪听来的这些鬼话?”
“还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甘宁笑得直拍大腿,腰间铃铛晃出哗啦啦的声响,“诸葛亮不过十六岁毛头小子,连冠礼都没行,能懂什么治国安邦?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莫不是听了哪家茶楼说书先生胡诌?”他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哪家姑娘看上这小白脸,编出的瞎话?”
乔蔓涨红着脸要辩解,却被甘宁伸手按住肩膀。“好了好了,别瞎闹了。就算我想带你去,桥公怕是要扒了我的皮。别让他在担忧你了。”
“哼,说的好听。你什么时候对我父亲这么好了?你不是从来桀骜的很吗?”
“听说当年你在江上做营生时,地方官摆下八珍宴,你就搂着人家称兄道弟;要是宴席上少了壶好酒,转头就能带着弟兄劫了人家的漕船。这会儿倒学起循规蹈矩的良民了?”
他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若是有人能让老子瞧得上眼,别说是豁出这条命——就是把心肝挖出来下酒,又有何妨!”
甘宁回到桥府,径直来到桥蕤处
桥蕤正伏案批阅文书,见甘宁踏入,立刻放下竹简,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广袖上的金玉配饰叮当作响:“甘使君来得正好!我正要差人去请你。后日为小女接风洗尘的宴席,你务必到场!救命之恩,乔家定要好好——”
甘宁不等对方说完,急忙后退半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使不得!使不得!末将不过尽了微薄之力,岂敢受此大礼?如今袁、刘两家剑拔弩张,末将贸然赴宴,恐给桥公招来祸端”
桥蕤抬手虚扶,脸上笑意不减,却隐隐透出几分威严:“甘将军过谦了。我乔家在这城中经营多年,还不至于连个宴席都办得战战兢兢。再者说,不过是答谢救命恩人的家宴,旁人能说些什么?”
“你若是不来,别人才会说我桥家忘恩负义呢”
甘宁眉头微蹙抬头时目光恳切:“桥公高义,宁铭感五内。只是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加之宁本也有“锦帆贼”的混名,就算桥公没有宴请宁也是情理之中。可若因宁而使袁扬州与公有了隔阂,宁才是过意不去。宁实不能因一己之私,连累桥公清誉受损。”
“你这人…”桥蕤叹了口气
“那…好吧"桥蕤收回手道“既如此,明日自会差人送去百石粮草,权当给甘将军麾下弟兄打牙祭。"
“多谢桥公!”
这些天乔蔓一直在想如何能跟着甘宁去南阳,想到最后她甚至想到要不给桥蕤留一封信就偷偷躲到甘宁的船舱里,可是又怕偷偷走伤了父亲的心。
“阿姊在想什么?”乔妍问道
乔蔓慌忙扯出个笑,随手拨弄石桌上的棋盘:“没什么……就是觉得府里太闷了。”她忽然抓住妹妹的手,斟酌着开口,“子丽,假如你想去很远的地方玩,可阿父铁定不让,你会怎么做?”
“阿姊是想出去玩了?”
“我只是……随口问问。”
“其实…我觉得阿姊可以直说的,阿父十分通情达理”
乔蔓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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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漫的桃花簌簌而落,飘落在军帐前的沙盘上。孙策俯身专注地调整着代表敌军的小木旗,试图从中找出破敌的关键。这时,帐外传来熟悉且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张纮握着新绘的水文图,疾步走进营帐,手中的青竹杖稳稳地点在沙盘中泾县的方位,说道:“将军,春汛将至,青弋江上游水势渐涨。若我们此时在青弋江上游筑坝蓄水,待与敌军交战时掘开堤坝,便能借助汹涌的江水冲击敌军阵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孙策直起身子,眼中满是惊喜与赞赏,盯着水文图仔细端详,不住点头:“子纲此计甚妙!有这江水相助,定能大大挫伤敌军锐气。只是筑坝一事需隐秘进行,不能让敌军察觉分毫。”
正说着,张昭也掀帘而入,手中拿着刚刚拟定的安民告示,上面还带着未干的墨香:“将军,如今丹阳百姓苦于战乱已久,民心惶惶。我已拟定安民告示,可即刻张贴出去,开仓放粮,赈济周边百姓,安抚民心。民心安定,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地作战。”
孙策直起身时大笑,震得案头虎符相撞:“子纲善奇谋,子布通政务,此乃天助我也!”他猛地抽出腰间环首刀,刀刃在烛火下划出冷光,“即日起,子纲随我征战,子布坐镇中军!”刀背重重敲在沙盘上,溅起细碎沙粒,“丹阳七县,当以战止乱,以仁安邦!”
孙策任命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张纮担任正议校尉。张纮和张昭一同参与谋划军机大事,常常是让一个人留守后方,一个人跟随孙策出征讨伐。
此后数月,江东大地春草疯长。每当孙策的赤色战旗出现在丹阳山间,张纮便披着锁子甲立于瞭望塔上,手中青铜司南精准测算风向;而张昭则守着堆满竹简的案牍,以朱笔圈点赋税新政,连军粮押运的路线都要反复推演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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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宴席那天,寿春城里最气派的云锦阁被乔家包下,朱漆大门上悬着九盏琉璃灯,将整条街照得恍如白昼。宾客们踩着红毯入席,纷纷被前庭那座用各色鲜果堆砌的"百福塔"吸引目光——塔身足有两人高,顶端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晚风里流转着柔和光晕。
桥蕤身着云锦织就的广袖长袍,站在主楼台阶前迎候。他鬓角新染的墨色却掩不住眼尾细纹,唯有看向二楼回廊时,整个人才焕发出光彩——乔蔓身着赤金绣凤襦裙,正倚着雕花栏杆往楼下张望。金丝缠就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耳垂上的东珠映得脸庞愈发莹润如玉。
"乔姑娘真是天仙下凡!"宾客席间传来阵阵惊叹
桥蕤轻叩玉杯示意安静,清脆声响惊得檐下栖雀扑棱展翅。他走到女儿身侧,手掌虚搭在她肩头,锦袍袖口的金线暗纹与乔蔓襦裙上的牡丹刺绣交相辉映:"今日设宴主要是为小女接风。"说着抬手示意管家展开鎏金名帖,"诸位都是乔家故交,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第一个被引荐的是寿春主簿,手中象牙笏板还沾着朱砂墨迹:"小女与令嫒同岁,改日定要请乔姑娘去府上赏梅。"乔蔓福身行礼时。紧接着是绸缎庄东家捧着西域进贡的织金锦,盐商之子献上琉璃瓶装的玫瑰香精,寒暄声、碰杯声、衣料摩擦声交织成网,将她困在名利场的正中央。
"这位是袁术帐下的纪参军。"桥蕤的声音突然沉了几分。乔蔓抬头时,正对上对方鹰隼般的目光,那人腰间玉佩刻着的袁氏徽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强作镇定地行礼,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他循声望过去不是甘宁又是谁?
甘宁混在护卫队里,正游手好闲的吃吃这个,看看那边的美女。
等见完了宾客,乔蔓一下子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不来,是不以甘宁的身份来,怕给乔公惹麻烦,但是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能不来凑凑呢?”说着把一个葡萄塞到嘴里。
“你说你是孙策的救命恩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岂不是…以后我到了孙家我是地位最高的了”
乔蔓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开玩笑的话
“嘿!”甘宁把葡萄皮吐出来指着远处侍卫腰间的环首刀,“瞧见没?鎏金吞口配玄铁刀身,少说值两个金饼!记得给爷来两把!便宜货可入不了我的眼!”
“你倒会做白日梦。”乔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两个金饼够买十车葡萄,够你吃到下辈子。”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甘宁催促她道“你快走吧,你是今天的主人,一直跟我聊天,关注点太大,就暴露我了”
乔蔓深吸一口气,裙摆扫过冰凉的地砖,莲步轻移再次踏入宴会厅。她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盈盈福身向新到的宾客问好,重复着寒暄、敬酒、聆听夸赞。
乔蔓宽松的襦裙下已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举手投足间摇曳生姿,连鬓边的珠翠都跟着轻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宴会达到了后半程,乔蔓又来到甘宁身边与他聊天
“嘿,你跟他们那么长时间,就没发现你是个女的?”甘宁斜倚在一旁,挑眉打量着乔蔓,最后落到她的胸口“那些酸儒连你束胸的痕迹都瞧不出来?”
乔蔓用已经笑僵了的脸凑近甘宁道“那你年纪这么大了没成婚,难道是你…不行?”乔蔓突然收了笑颜,道“少用用你那腌臜脑子”
甘宁炸了“你是世家贵女吗?”
“是你先开始的”这些话乔蔓在军营里,跟士卒们在一块儿时可没少听,她可不怕。
“我说你们男人就是贱,非得被呛两句才老实。”
甘宁啧啧撇嘴“你跟我之前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
“你净认识过几个女人?”乔蔓颇有些不屑,世间女子万万千,性子自然也是万万千。
“之前当水贼时,确实掳来过几个…”甘宁道“你跟那些哭哭啼啼的娘们儿确实不同——”他屈指弹了弹乔蔓发间玉簪,“倒像我船上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