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
“吾朝以诸国之首自居,却连一介平妖都容不下护不了,究竟何以彰显国之胸襟?又何敢自诩坚守世间公义?”
一句句话如同一盆盆冷水迎头浇下,傅声闻暗感惊颤,却始终难有反驳之词,内心深处萌生羞赧。
“官家曾多次颁布政令宣说众生平等,可冯骋到死都觉得自己高妖一等,视妖之性命卑如草芥。今日我不动手杀他,来日也不会有别人惩罚于他,阙尘终究是枉死……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皆是这般,不可悲吗?况且吾朝之悲哀,罪魁祸首绝非是妖,而受害者亦非只有人。人妖鬼怪皆为因果,实在不该把全部的罪责只归咎于妖。”
傅声闻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寒枝,突然发觉自己竟有些看不懂她,犹豫道:“可有人教过你说这些话?”
“我师……”沈寒枝话未说完,谷底乍然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她一惊,回身望去并怔道,“方才是……”
傅声闻迅速接道:“是人蛇吧!你不是说人蛇的信子能发出尖锐笑声,我听刚才那声音便是又笑又叫的。”他故意引导对方顺应自己所想,紧接着又转移话题说,“对了,这犀角,你打算怎么办?”
沈寒枝果然没再深究叫声,低头凝视犀角,眉眼尽显悲愁,沉重道:“烧了它。”
“烧了?不用找到阙尘的尸首,与犀角一同下葬吗?”
“妖物皆有其独特的命脉所在,命脉断却,肉身则澌灭不存。对于阙尘来说犀角便是其命脉,在被冯骋活活剜下后,他的尸身便已当场消失,所以寻不到。”
如此说来,沈寒枝若没了妖心,也会于倏忽之间泯灭无迹?傅声闻心绪纷扰,只听沈寒枝又说:
“唯有将此命脉之物焚为灰烬,妖的魂灵才可安息,重入轮回转世……傅声闻,把火折子给我。”
傅声闻拿出火折子正要递去,忽顿住手,意识到当下正是与沈寒枝拉近关系的大好时机,关切地说:“你视阙尘为好友,若亲手祭烧犀角,你心中定是难过,还是我帮你吧。”
不及沈寒枝回答,他便跑去捡树枝,随后到溪边堆搭起来。
沈寒枝只好抱着犀角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等。过了一会儿,傅声闻堆好树枝招手唤她过来,却发现她已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的心口。林间静谧,他能清楚听到那颗妖心强有力的跳动,不自觉又靠近了些……
“登徒子!滚开!
伴随突如其来的呵斥,一条杀气腾腾的长藤朝傅声闻狠狠甩来,劲道之大卷起疾风霍霍,大有将傅声闻鞭挞致死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