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好好劝他便是。”沈寒枝不再纠结此事,朝莫策托了托掌,不客气地开口,“你的金疮药再给我两瓶。”
莫策紧张道:“你受伤了啊?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不是我,是傅声闻。”
“哦,那没带。”莫策两手一揣,撇嘴道,“那小子皮糙肉厚,无需用药亦可自愈。”
何况那药中掺有自己的妖力,弥足珍贵,只为沈寒枝所备,怎可便宜了外人!莫策想。
沈寒枝不理会他的借口,伸出的手迟不收回。
最终,莫策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只小药瓶递过去并强调道:“只剩这一瓶了,你悠着点……”
“多谢。”
沈寒枝生怕莫策反悔,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夺过药瓶贴身收好。
莫策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掂量着怀里的钱袋问:“钱已追回,你还不与我回普济院吗?”
“傅声闻的伤还没好,不宜久行。”
又是傅声闻!莫策紧皱眉头,脸色十分僵硬,沉着嘴角质问沈寒枝:“你真要带他回去啊?”
“是,我答应了他,不可食言。”
莫策总觉得傅声闻来历不明,须得小心提防,可又深知沈寒枝言出必行的性子,便不好再多说什么,满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扭头便走:“随你吧,我还要替祝滨去探望他的母亲,忙得很!”
晚上,沈寒枝来柴房送饭,推门便迎来一股闷热气。她皱了皱眉,微微掩住口鼻问傅声闻:“你还不搬回下房吗?”
“阿姐!”傅声闻面露喜色,瞬时从茅榻上蹦起来,站直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身形一顿,改作步态虚浮地挪到沈寒枝旁边,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你可算来了……”
沈寒枝瞧出他故意为之,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嗯,先吃饭。”
傅声闻只觉掌中一空,僵了僵嘴角。
沈寒枝睨他一眼,道:“饭菜凉了便不好吃了。”
傅声闻这才听话地抱着碗筷狼吞虎咽起来,与此同时暗中打量沈寒枝的神色,但见她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背靠柴堆阖眼休憩,看上去很是疲累。
“阿姐?”他试探地唤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又轻唤,“沈寒枝?”
“我有点累,先睡会儿……”沈寒枝呓语半句,紧贴柴堆昏昏睡去。
傅声闻坐回榻边端着碗筷慢慢咀嚼,动作斯文儒雅全不似方才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甚至眉眼间还流露出对菜品的嫌弃与挑剔:糙米杂菜、清汤寡水,味同嚼蜡。换作以往便是实难入口,然因今日送饭的人是她,他胃口到底好了一点,不像往日那般觉得难以下咽了。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未从沈寒枝身上移开,一双鹰眸挟着浓浓的侵掠和探究之意,仿佛沈寒枝才是令人垂涎不已的八珍玉食。傅声闻无心再理会手中的残羹冷炙,把碗筷轻放在地上,蹲身靠近沈寒枝,盯着她的嫣然睡颜心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应当说,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妖者生而为恶,惯常乱纪伤人,败坏风气,吾朝凶妖数不胜数,然吉妖寥寥无几,至于多数平妖亦是浮头滑脑顽皮赖肉的难以对付。傅声闻想,沈寒枝似乎并非如此,她貌似单纯却能看透为官者的肮脏心思,用极下流的手段凶残虐之,可若说她有谋算,她又同情怜悯与她相识尚浅的自己,毫不设防地在此安睡,便像是确信自己不会对她如何……
他一边想一边缓慢地抬起右手,五指如钩修长有力,如奇门飞爪可于眨眼间穿透人之心腑。
这只手在空中滞顿片刻,终是松了指尖,替她拨弄好散乱的发丝,然后垂回身侧。
时机未到。傅声闻压住眼底算计,换作柔缓神色凝望沈寒枝。他承认自己接近沈寒枝别有意图,但方才他突然又生出了另一种念头:欲谋事者先谋人,倘若沈寒枝能为己所用……
是了,应是这样才对。傅声闻勾唇浅笑,凝视沈寒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雅谑和笃信,于心默道:事将如愿,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