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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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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到晏濯清原定剧情偏移超过80%,一但数值浮动超过95%,系统将自动判定为任务失败,届时宿主也将触发惩罚机制。】

【请宿主尽快前往目的地,拯救重要配角,挽回剧情。限时:35:17:22。】

系统的倒计时化作催命时钟,在姬平江脑袋里滴滴答答,吵个不消停。

荼毗自然也注意到姬平江这一反常举动。

她举目朝向姬平江视线落处望去,却只能望见半垣青瓦白墙,脊兽飞檐,佐以浮云卷霭,晴日暖风和煦。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疑之处。

她默默收回视线。

姬平江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过分关注脑袋里那引人烦躁的滴答声。

她敛了神色,觑向不知还暗藏多少海兴帮眼线之人群,神神秘秘地牵起荼毗的衣袖退到一旁。

荼毗虽不解,但也肯顺着她。

就听姬平江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命?”

荼毗缓缓敛眸,竟不感到多少意外,只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姬平江越演越起劲,“就在方才,冥冥之中我脑子里想起一道非人之音,它说我之机缘就在吴宅内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此次将抱憾终身!”

没能完成这次任务,剧情偏移值保守估计应该得上90%,简直就是朝着崩坏一路狂奔的趋势,若想挽救还不知该耗费多少心神精力,可不是得让她抱憾终身么。

“你想进去?”

荼毗到底好脾气,静静听完她这通十分不着调的发言,才问道,“你待如何?”

姬平江眼眸灵动一转,端详吴宅片刻,顿时有了主意,“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进去肯定不妥。嗯,门子此刻待人接物手忙脚乱,宅内定然也是自顾不暇。趁此时机,正好方便咱们悄悄潜进去,随机应变!”

她顿了顿,语带迟疑,“只是要拿你做个噱头,不知可否?”

荼毗顷刻便明了姬平江所想,“想来你定然是要我去同那门子说,‘贫僧下山修行途径贵宝地,偶然听闻府上之事,特上门为贵府公子送行一程,以全功德。’是也不是?”

姬平江打了个响指,对她的上道格外满意,“嘿,词儿都编好了?就这么着,如何!”

话已出口,荼毗岂有不应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商定好说辞,说干就干。

荼毗果挤出人群,说辞神态如法炮制。若忽略她一身灰袍藏头盖面,合该是宝相庄严之态。

吴家门子见她穿着打扮不似往日的寻常僧侣,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道,“我做不得主,需得请示管家才是。”

荼毗宣了声佛号,颔首道,“该然。”

遂遣了一机灵门子入了内宅。不多时,那位林管事又跨阶而出,抬首见荼毗与姬平江两人神情稍有怔愣,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迎人。

“敢问这位师太,在何处挂单?”

这实是问她在何处寺庙修行之意。

荼毗声色淡淡,“济州。”

“济、济州?”

林管事哑然。

她于济州并不熟悉,却也知济州有一处释家宝刹声名远扬,想来座下定是庙宇林立。这比丘尼不愿说明,想来是挂单某间没有名头的小庙罢了。

如此想来,林管事热络态度不免淡了几分,“敢问是济州何处寺院?主家已闻师太所言,知晓师太有此心本该迎上一迎。可府上今日事忙,只能心领之。请恕招待不周,改日府上定遣人为贵寺送上一注香火钱。”

姬平江闻言,将头扭到一边,努力憋笑。

这态度,分明是把荼毗当做来化缘的骗子了。

荼毗离姬平江最近,旁人听不见,她自然能听得身侧低低闷笑声,心中不免涌起些许无奈。

“凡持万善修行者,皆属释脉一宗,何分庙宇之别呢?”

兜帽下的脸缓缓抬起,慈目低垂,声音平静低沉,语调不徐不疾,别有端庄肃穆之感。

抬首刹那,她额间朱红法印一闪而过,落在有心之人眼中。

姬平江与她默契暗合,虽不知荼毗至今不愿让自己看清她兜帽下的那张脸究竟是何缘故,但也如她所愿未曾回眸半分。

出门在外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以诚待人罢了。

嗯......这个以诚待人,自然也是要分情况的。

不消片刻,她听得林管事倒吸一口冷气,语气骤然生出几分谄媚,“原来是......哎呀!怪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仙师,还请仙师莫怪!”

竟是连带着姬平江都没有再多盘问,毕恭毕敬将两人迎进府中。

旁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姬平江耳尖微动,目光落在荼毗身上,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她却未多说半字,只做眼观鼻鼻观心之态,随荼毗一同堂而皇之入了吴宅。

绕照壁,过回廊,进了内院。抬眼便见居中假山怪石嶙峋,绕一湖弯月垒砌,垂柳依依,绿荫如织,亭台楼阁错落,合环抱月湖之势,竟另有一番趣意。

只庭院四角张灯结彩未及取下,另挂白幡,纸钱乱撒,府中仆从腰缠白布臂上还系着红绸,屋里屋外乱哄哄作一团,未免太乱。

“麻雀不大,五脏拥挤。”

姬平江环视一圈,瞥眼林管事在前带路,离她们较远,偏头悄声与荼毗咬耳朵,“照我看,这家瞧着像是请了某个半吊子摆弄过风水的。”

藏风聚气与山环水抱乃园林屋宅风水之要素,须知风水一道大有讲究,并非一味按单纯字面意思来理解。

阳光充足,空气流通,便是最简单的风水基础。

这家楼阁合围,倒是符合“藏”、“聚”两字,可就如中心一滩死水,徒有其形,不得其法,既不得五行四灵之助,反助草木之势,反噬自身,焉有不败之理?

“嗯?”荼毗低声问道,“何意?”

她并不谙于此道。

她们两人下了回廊,跟着林管事的脚步转上一条小径,修行之人耳清目明,隔着老远但听得吵扰喧闹之声越发清晰,姬平江觑眼瞧得榆槐浓荫遮天蔽日般挡在主厅正堂正前,眉头不自觉蹙得越发紧了。

但碍于林管事在前,她不便多说,打了个哈哈,“你不觉得,住在此处很容易招蚊蝇么?”

何止招蚊蝇,招小人、招鬼都使得!

谁家好人榆、槐两树栽种正堂门前,还不偏不倚遮去阳气。

嫌命长么!

荼毗睨她一眼,知她话中有话。

林管事恰时对她们二人道,“两位贵客,实在对不住,府里乍逢此事,难免招待不周。未免冲撞您二位,还请随我先行移步到偏厅稍作歇息。待某禀明主家。”

姬平江见林管事搭话,打蛇随棍上,故作高深道,“管事,我有一惑还请详解。按理来说,活水少飞蚊,居东最佳。再者树木栽种也是大有讲究的,我观贵府......嘶,敢问昔年为贵府堪舆之人竟未曾提及过么?”

林管事听她说得有点门道,忙应道,“这位大师想来定是精于风水堪舆之学的了。主家旧邸并非在此,当年主家应友人之邀,脱离族中,来到此地。当时选址,主家友人也曾找风水大家测算过的。那位大师只道原址风水不差,只因同主家八字不甚相合,需配合在院中略作改动一二,可保主家一世康健安平,故而宅院如此布局。”

姬平江无声嗤笑。

她虽未曾同这方世界的风水堪舆大家打过交道,但此地风水大凶却是一眼便能看得出的。

更听林管事口中之意,那劳什子风水大师显然话里藏话。

什么叫可保主家一世康健安平?这主家指代何人?

如今主家之子惨死喜宴之上,这句话不就成了一句空谈了么。

姬平江漫不经心转着扳指,笑道,“哦,如此说来,府中大半都由你主家友人费心操办,想来两人之间交情非浅咯?”

林管事不知有无听懂她话中试探之意,道,“正是。家母乃主家奶娘,听她说两家曾是姻亲,主家自小便与那位交往甚密。定居泗郡,也是奔着那位的交情而来的。”

这吴家与鲲鹏山庄有旧,特地来泗郡定居是为了姻亲友人......

而能与世家子弟结为姻亲友人的......

姬平江与荼毗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猜测这位友人最大的可能便是——

苟家人!

至于为何不可能是海兴帮?

照门口大当家那架势,威严有余底蕴不足,不像是能与之结为姻亲的。

鲲鹏山庄怎么说也贵为坊洲世家,底蕴实力无一不缺,又凭什么舍了与其他世家更进一步联盟的机会,转而向这群根基不稳的泥腿子抛出橄榄枝呢?

姬平江暗暗挑眉,冲系统洋洋得意。

【看吧,就说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工夫。兜兜转转一大圈,这样都能绕回苟家身上。】

【限时:35:01:00。】

姬平江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想再听系统催命式的倒计时,姬平江悄悄戳了戳荼毗,使了个眼色,密音传信道,“可有探查出府内修士几名?”

荼毗愣了一愣,却并未显出多少错愕之色。凝神少倾,她分出一缕神思探查周遭,同样以密音回道,“正堂五名,其中一名武息稍强,偏厅两名,后院四名。此外,还有......咦?”

她忽地眉头一拧,神情显露出些许凝重。

姬平江见她话说一半突然住口不语,分外好奇,催促问道,“怎的?”

林管事走在前方,浑然不知两人眉眼官司,一步踏尽小径石阶,荼毗与姬平江两人踏足青砖地上,见她抬手示意,“两位,请随我来。”

话音未落,姬平江心头一突!

一股凛冽刀气直贯正堂而出,以一往无前之势洞穿正堂人幕,刀光浴血杀出!

“嗯?”荼毗也驻足回望。

伴随而来的,是堂内后院多番喧杂叫喊声。

“这贼凶是装的!她是故意被我们擒住!”

“抓住她!别让她进正堂!”

“人呢!你们四个人还抓不住这一个黄毛丫头吗!”

“她掳走了新娘子!快!拦住她!”

数息之间,只见一半大女郎一手捉着一口宽背厚刀,浑身浴血踏步而出。

她身上鞭笞殴打伤痕累累,发丝衣裳凌乱,捉刀之手却极稳,肩背肌肉隆起,劈挑抹削动作干脆利落。

正是姬平江在林宅看到的那位女郎。

女郎一手揽紧趴伏在其肩头的凤冠红裙之女子,回首双目灼灼,立在院中,虽喘着粗气,声音却一如斩钉截铁般坚定。

“吴得中欺男霸女,恶事做尽!你们几家昔日为一己之私合谋诛我全族!”

“合该,尽葬我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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