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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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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一同离开林家凶宅时,我曾回头见一女郎进入宅中。”

姬平江如是分析。

“她肢体神态十分警惕,对凶宅格外熟悉——她是不是喜堂上刺杀新郎之人,暂还不得而知。但步态气息骗不了人,她会武!”

“而她当时所穿的那件外衫,与海兴帮巡街之人身上服饰制式一致。”

“瞧,这不就串上了。”

一个会武、且偷偷摸摸去旁人避之不及的林家又不想被人发现的人,除了林家后人和走投无路的愣头青外,姬平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这不免会勾起她那颗处在执行任务和躺平中摇摆不定的摆烂之心。

单坊洲泗郡一郡,各方势力便如此错综盘杂。若不是要解开三师妹身上的谜团,恐怕她无论如何也不愿上赶着去凑这个热闹。

混在人群里去瞧瞧,绝不插手,总归无事罢......

她这般想着,与荼毗两人暂时将小女孩儿安置在客栈中。随意找了个路人问清吴宅所在,稍稍辨认方向,径直而去。

荼毗被她拽得险些一个趔趄,在后面幽幽叹道,“......贫僧能走。”

连“贫僧”两字都出来了。

虽如此说,可她还是调整步伐,任由姬平江生拉硬拽,未曾缩手。

未行多远,两人在迎街一处锦红绸布妆点屋檐匾柱、洋洋喜气的一处门宅处落了步。

果如姬平江所料,门口看客将逼仄的巷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时有客登门,摇头叹息,做悲愁状。流言蜚语尘嚣直上,着实吵耳。

“里面挂白幡,外面还悬着红绸彩帐,唉,惨,实在是太惨了。”

姬平江两手拢入袖中,摇头叹息。

青玉念珠松松垮垮吊在她袖口外,泠然作响。

被牵着的那只手落了空,垂落身侧。荼毗默然,指尖蜷了蜷,隐在兜帽中的耳朵却微微一动。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果有数十人出现在巷口,浩浩荡荡朝这儿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粗布短打褐衣,中等身材,生得面孔方正,透着历经多年风霜雪雨岁月洗练后的坚毅之色。

她行路之时步伐大开大合,矫健有力,行动之间自有一股久经上位者的雷厉风行之风范。

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双细纹渐生却格外明亮凌厉的眼,使她看上去越发果决精明。

这人之身后,清一色是数十名一身短打、劳工装扮的女人。

半袖遮不住肌肉遒劲,她们各个人高马大,面带匪煞之气,令行禁止有模有样。身后游鱼绣样鼓动,活灵活现。

她们跟在为首女子身后,所裹挟的压迫感直逼而来,足以吓退一群府宅门前叽叽歪歪的长嘴夫。

“大当家的来了?”

“是海兴帮的大当家!她怎么来了!”

“她跟吴家早没了什么往来,红事只派了帮里人来贺,一听说死了人办丧,跑得倒比兔子还快些。”

最后那句男声说得尖酸刻薄,姬平江听着眉头微蹙。

正欲扬头去寻说话那人,却听那尖酸刻薄男声急声叫唤道,“哎哎哎,你干什么的!光天化日你敢!”

一黑胖矮墩被他之身后一身材高壮、满肩纹蛟的女人不由分说反翦住胳膊,正要拉他朝外拖去。

围观人群见势不妙,恨不得退开三丈远,纷纷让出条道来。

黑胖矮墩又嚷又吵,连踢带踹,使出十八般武艺,都未能在纹蛟女人手上占得便宜。

反倒还惹恼了她。

纹蛟女人冷着一张脸,松手狠狠踹出一脚,正中他后心,黑胖矮墩“哎哟”一声,应声而扑。

纹蛟女人上前,一手拎住他后颈,双膝微蹲,腰背微躬,攥住黑胖矮墩之衣襟,吸气使劲朝上一提,拦腰一抬,霎时以在码头惯常见识到的抗包般的姿势将他扛在了肩头。

而后她看也不看,任凭黑胖矮墩口出污言秽语,扛着人就这般大摇大摆离开吴宅,在场竟无人敢拦。

府宅门前看热闹的人噤若寒蝉,一时谁都不敢再言语半声,三三两两散去大半。

“派头真大。”

近距离围观全程,姬平江拢袖而立,稍稍偏头,同荼毗咬耳朵,“海兴帮的人来干嘛?赎人还是帮忙捉凶?”

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目无法纪。除却海兴帮外,她再想不出第二个敢当街如此大张旗鼓之人。

荼毗抬眸,她声音很轻很淡,目光却直直落在为首女人身旁,顿了顿。

“......不知。”

那位海兴帮大当家身旁,是另一位神情肃然、气度不凡的女子。

“她旁边那位,是名修士。”荼毗道。

“哦?修士?听你这语气,想来修为定然不错。嗯嗯嗯,不错,总算来了个像样的。不过一介凡俗漕帮当家的,敢如此招摇过市,身边没有修士护卫才稀奇罢?”

姬平江闻言,勾出一丝玩味的笑来,“咱们在白云城这么长时间,碰到的修士拢共不过二三个,还都是些筑基。哎,这算是咱们这两天碰上的修为最高之人了吧?”

她摇头道,“说来,都是泗郡一线城市了,白云城内基础设施却如此老旧落后,还不如中洲随处一个穷乡僻壤么?”

“中洲乃人皇之地,龙脉天成,四洲修士不得擅入。如有违者四洲共罚之。”

闻得姬平江之言,荼毗默了默,偏头去看她,“我记得十四年前,四洲世家各派与人皇一同订下‘清都之盟’,昭示天下。”

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说的很慢。

“你的意思是,你曾去过中洲?”

“哎呀呀,我说了吗?”

姬平江摆出无辜之态,“身为出家人,可别浑说。你难道不知道有种东西,是唤作游记的么?”

她睁着眼说瞎话,“何况我又不是什么修士,我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勉强够出门自保罢了。”

姬平江笑,荼毗便也跟着笑笑。

出家人心善,有些事不予揭穿。

对姬平江而言,两人严格来说只能算是萍水相逢,不那么诚实会少很多麻烦。

不对,在她还没看到荼毗的脸之前,她暂且认定两人素不相识。

但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在她与荼毗第二次客栈闲谈时愈发强烈。

在短短一日之内,两人之间相处竟隐隐已产生一种诡异的默契感。

正是如此,才不得不让她从更为离谱之事上发散联想。

别真是某位熟人吧?

还是得寻个时机,掀了她的帽子才是。

姬平江如斯想道。

而姬平江的打算,荼毗又是否清楚呢?

日头高暖,荼毗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默默地拉低兜帽。

两人心中各有盘算,言谈熟稔如老友闲谈之际,就见海兴帮一行人已走至近前。

“来了。”

姬平江眸子一转,和荼毗一同朝后退了退,借由看热闹的路人浅浅掩盖自己,视线自然而然的投向那与海兴帮大当家并肩而行的中年女人。

这便是荼毗口中的那位修士。

中年女人身着深蓝素面布衫,颜色却新,头簪碧玉云鸟钗,耳挂珠玉铛,足踏祥云厚底靴。

簪头处似云鸟振翅待飞,云鸟一双眼澄净若潭,竟是混元灵石镶嵌而成。

中年女人不苟言笑,唇边两侧纹路深深,更添三分严肃之态。

她行动间不徐不疾,泰然自若,自有世家大族之气态,竟还能同步子又急又快的海兴帮大当家并肩同步亦驱,未曾退步半分。

似有所察觉,她忽而转眼朝姬平江两人这边望来。

姬平江朝后退却一步。

这副模样的修士一般都很难缠,她暂时不想同她们有什么眼神交集,正欲借荼毗身后一躲。

却不知是否心有灵犀,荼毗同时朝前半步,不偏不倚遮在她身前,宽大灰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荼毗微微抬首,兜帽下一双凤眼无悲无喜,与那中年女人隔着人群,遥遥相视。

一者面色显出转瞬即逝的讶然,一者眸光淡然如古井无波。

四目交接刹那,似有无形风暴交织在两人之间。

是试探,是窥测,更是借机探寻彼此修为之深浅。

念珠已送予姬平江,荼毗目下两手空空。双手合十,阖目朝中年女人轻声默念一声佛号。

“呃!”

中年女人陡然闷哼一声,面色瞬时煞白一片。

“嗯?无庸管事怎的了?”

海兴帮大当家似乎这才发觉身边之人有不对劲之处,转头就要顺着中年女人之视线望来。

中年女人率先移开脸,强撑道,“无事。”

说话间,两人足下不停,已并肩行至府宅门前。

姬平江看得真切,不由得从荼毗身后探出头来,先同她道了声谢,调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你技高一筹啊。”

荼毗发出轻轻的笑气声,复垂下头去,宽大兜帽再度遮住姬平□□心不死之视线,挪开一步,给她让出一道位置来。

姬平江浑然不以为意,眉眼低垂,食指抵在下颌,做思索状,“一个是一路奋斗打拼在泗郡势力滔天的帮会首领,一个是实力不凡的......额......女修......”

荼毗本想听她接下去的高见,就听她腔调怪声怪气,“两位强者拼死不肯落后她人半步,定要并肩而行。唉,如此令我不自禁想......”

她突然用肩头撞了撞荼毗的后背,耍宝似的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想开磕了?”

荼毗缓缓阖目,低头念了声佛号。

姬平江这种无时无刻不在讲些不合时宜也让人哭笑不得的耍宝之举,令她实在没眼看。

没有听到回应,姬平江也不恼,自顾自道,“不不不,咱们要往细了想。她们两个刚才过来那一番明争暗斗,不肯落她人一步的举止,都够我研究一天‘行街学’的了。”

“你想想,两人都不愿弱与人前,走个路都仿佛要争个输赢,暗地里的摩擦想来只多不少。都这样了,那名修士还要留在海兴帮大当家身边。你猜,为利,还是别有目的?”

姬平江眸子一转,凑近荼毗耳边不怀好意一笑,“哎,要不要咱们打个赌?就赌这修士到底是何来历,如何?”

荼毗轻轻摇头,不语。

“怎么?”

姬平江又撞她,笑道,“她们一看就是来闹事的。你见过谁家吊唁来客身边还带着一群人,行动如此大张旗鼓的?依我看,这家婚事办不成了,丧事也不一定能成,学他们一起哭丧个脸做什么?”

荼毗念了声佛,道,“非是我不愿,只是我已知晓答案,再与你作此赌约,实是有违公允。”

方才两人自无形之中已交手过数招,对方家学路数荼毗了然于心,此时再同姬平江打赌,未免有胜之不武之嫌。

姬平江起先一怔,然后眉眼缓缓舒展,蓦地拍了拍荼毗肩侧,无声笑开。

该怎么说呢......她以为这比丘尼是隐藏腹黑,谁知突然实诚了一回,实在是令她......太过有趣。

门宅外本有门子招待来客,只是喜宴骤变丧事,事发突然,数十位来客并听闻消息而来得闲人无一不与她们攀谈,探听个中内情。

来头不小的海兴帮一行人就这般被暂晾在门口。

她们一边忙着迎客,一边又要打起精神应付吊唁来客各式刁钻问题,只把人忙的晕头转向,眼见海兴帮大当家身后那群女护卫们神色不对,这才急催入内通传。

不一会儿,就从内中匆忙跑出一名腰缠白布管事模样的女人。

一见来人便扬声下阶,拱手便唤道,“哎哟!大当家的!真是对不住,今日事忙,门子们招待不周,怠慢了您老!”

“嗐,贵府如今事忙,些许小事有何值得劳你林管事亲自出门相迎?”

方正脸的大当家说话也是低沉洪亮的音色,她神情看不出丝毫不耐,同她说话语气温和,“吴家主同我是多年老友了。我方才正在会客,听手下来传,说她爱子今日......唉......”

她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如此大喜之日......我听说,行凶者是我海兴帮的人?可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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