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不是呀。我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原来的南苍去哪了？”楚熠有些不安：“你说，所谓的天道之子，究竟是指这个躯体，还是灵魂？我……如果那个转世来了怎么办？”

魔君清尘笑了：“管他呢，我喜欢的是你。楚熠，我问过钟磊，想要收回秘境的力量，也许需要找回当年南苍的记忆。你……愿意么。”

有了记忆，人便不再是看客，而是切切实实身处其中。无论楚熠是不是南苍，魔君清尘都要尊重他的决定。

“愿意。不能任由羽织生胡言乱语，无论如何我也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以及，到底是谁代替了南苍飞升。”楚熠盯着魔君清尘，指尖捻起他鬓边一缕白发，小声念叨：“好像黑了一些。”

“当然了，我不会骗你的，这点损耗我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钟磊说神龙神魂不灭，若是能复活他们许可以知道当年真相。神龙当年是南家的护宗神兽，也是诛神台蟠龙柱上的神兽，后来能成为伏温王陵守棺神兽，和南苍脱不了关系。不知道是不是魔神杀了他们。”

魔君清尘不喜欢滥杀无辜，对当年的魔神情绪复杂。百万年的口耳相传、历史演绎中，这位魔神十恶不赦、挑动战争、残忍嗜杀，相比于南苍，他更不愿意接受自己是魔神。

“怎么了？”楚熠注意到魔君清尘脸色不好，语气焦急：“伤口痛？还是哪里痛？”

“没。”魔君清尘掩去眼中情绪。

楚熠盯着他看了会，心思一动，忽然捂住胸口脸色大变，闷哼一声。

这下轮到魔君清尘慌神，想起在进入秘境前，楚熠和羽织生在沧溟海大打一架：“羽织生伤你了？”

楚熠按着胸口摇头，疼得大气都不敢出，脸色越来越惨白，一头栽到魔君清尘怀里：“不是，心口突然痛，感觉是……血誓应验，有人骗我呢？”

此言一出，魔君清尘冷脸将他推出去：“胆子大了，骗我？”

楚熠仰头，有些生气：“你先骗我的。”

“我没有。”魔君清尘语气斩钉截铁。

“欺瞒也算。可是发过誓的。”

“你……”魔君清尘无奈：“我就是想知道当年的魔神究竟是怎样的人。仙祖功德万代，依钟磊所说，也不曾负身边人。魔神呢？现在来看，魔神发动战争非但没有剿灭三大家势力，反而造成三族死伤无数。”

楚熠并不担心：“不可能。你不是那种人，魔神也不会是，那些话本子定然是后世之人抹黑杜撰的！待我找回那段记忆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复活九龙。”

“我当年采魂生花，遇见过神龙骨，神龙少见，说不好就是九龙的尸首之一。我把九龙唤进来，一起去看看。”

“那我们休息一晚再出发。”楚熠黏着。

“不可，仙祖幻境不可测，早点找回记忆才安心。”魔君清尘拒绝。

“好吧。”楚熠不甘心的收起魔君寝殿。

从天虞山到东南雪山，路过北山姬家和汝水梦家。

可二人在那找不到一点俩家存在的痕迹。

整个大陆，除了天虞山全部是尸山血海。

楚熠：“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仙祖秘境不是没有活物么？他从哪杀这么多人？”

二人在北山姬家遗迹落下，在尸体中翻出不属于现在的盔甲。

“是百万年前的将士。”

楚熠有点担忧：“雪山不会也没了吧。”

大陆东南方，山顶覆雪、狂风席卷的雪山亦如当初魔君清尘见到那样。山脚下无形屏障挡开外界的尸山血海，保此地依旧纯白浓郁。魔君清尘放下心，唤出九龙。踏入雪山那一刻，龙首忽然挣脱锁链仰天咆哮。积雪震落，雪山崩塌。

魔君清尘和楚熠甚至还没到山顶看见神龙尸骨，被雪崩逼得后退。

“楚熠！”魔君清尘将人护到身后。

雪山崩裂，九龙与山顶龙骨交相感应，泛起刺眼金光。龙魂穿梭于埋骨之地，血肉疯张，再临现世。九龙复活。没有神龙尸骨之力护佑的雪山被血海吞没，了无踪迹。

楚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复活后的九龙身形庞大，遮天蔽日。比当年在幻境中看到的还要庞大数10倍，神威之下血海开始消融。

“百万年了，我终于复活了。”

有沧桑老人、有温润男子、有调皮孩童，九个不同的声音在百万年后第一次齐心发出共同的慨叹。复活后的九龙恢复当年神力，口吐人言，兴奋得仰天游动，天空雷霆霹雳。

魔君清尘不怒而威：“下来！”

被他这么一吼，刚还神气的九龙立刻闪现到魔君清尘身前，低下头恢复以往那般顺从的样子。

“你们是怎么死的？”

龙首看看他、看看楚熠：“当年人、妖、魔三族大战不止，我族尽数陨落，神魂被魔神所收，化为坐骑。他一方面是不希望我族自此从大陆消失，另一方面也是以我们提醒他自己当年诛神台之耻。”

楚熠：“那你知道当年仙祖飞升是被何人取代么？”

龙首点头：“被您父亲。”

此言一出，魔君清尘和楚熠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当年的南家家主？南苍的父亲？”

“对。”

楚熠不解：“为何？南家家主实力不弱，为何要顶替飞升？”

龙首吐息，一脸不屑：“他没有能力飞升。此间灵力原有定数，每飞升一人、便带走数不清的灵力。世界本则之下，存续是第一要义。百万年前，是最后一批可以飞升的修士。在那之后，世界本则为了不让世界坍塌、不允许修士飞升。而你……”龙首看向楚熠：“便是这片大陆最后飞升之人。他，不在飞升之列，便起了别的心思。”

魔君清尘忽然想起前世：“那若是其他人也有飞升实力、渡过了飞升雷劫，该如何？”

龙首摇头遗憾：“会被世界本则毁掉。”

“竟是这般……怪不得。”魔君清尘苦笑：“那魔神在飞升之列么？”

龙首看着他：“你的实力，当年在南苍之上，若是没死，应当是在他之前飞升。”

楚熠开口：“您也认为我是南苍转世，清尘是剑首转世么？凭借什么？外貌么？”

最小、最粘人的龙首看不下去，探出个小脑袋：“你好笨呀，南苍哥哥。当然是凭借神魂认出来的呀，我们岂是凭借外貌认人的肤浅神兽。”

这声南苍哥哥，叫得又软又甜，楚熠心底一动，竟然不那么排斥。

他犹豫片刻：“确定没认错么？其实我……嗯……曾经梦见自己去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灵力、没有妖魔，梦太真，有时我也分不清现在和梦哪个才是我真正属于的世界。”

小龙首凑近嗅了嗅，疑惑的看着他，又嗅了嗅，好像在看疯子一样：“是南苍哥哥的味道呀，你一直没变。我可是神兽！不会闻错的。魔神大人也依旧是那个味道”他瘪瘪嘴：“凶凶的。”

从未被人说过凶的魔君清尘一脸无奈。

楚熠还在挣扎：“神兽都能凭神魂认人么？凤凰这种妖兽可以么？”

龙首：“凤凰的鼻子和狗一样灵当然可以。而且他本是神兽，自愿堕落为妖兽的，哼，败类。”

？？？？

楚熠猛地看向魔君清尘：“这么说羽织生没说谎？他是真的觉得我是南苍？”

“……他对你的恨意，不似作假”魔君清尘开口：“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南苍，那这个身体之前的神魂是谁的？上一世的楚熠也是你么？”

龙首开始听不懂他们说话：“上一世是什么意思？转世么？”

魔君清尘：“不是。有点类似于重生？”

九龙与魔君清尘早已签订契约、绝不背叛，魔君清尘不打算对他们隐瞒将上一世的事情，和自己重生、楚熠穿越悉数告诉他们。

龙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沉思许久才消化掉：“闻所未闻。可惜我们沉睡王陵百万年、对外界一无所知，这个事情帮不到你们了。但是，你们说的那个背叛宗门、以下犯上的褚熠，肯定不是南苍。”

楚熠：“为什么？”

龙首：“神魂再怎么转世重生，本性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差异。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变了，那为何现在的你又变回来了？”

之前，有幻境诱导南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加上认为楚熠穿越绝非南苍，所以俩人从未怀疑过，上一世的楚熠有问题。

魔君清尘：“这么说，那个褚熠躯壳内，并非南苍的神魂。”

龙首：“我觉得不是。”

魔君清尘想起羽织生的言论，眼底泛起杀意：“羽织生既然可以凭神魂识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上一世的褚熠不是南苍。还真是……半句实话都没有。晚点再找他算账。”

楚熠：“那当年魔神和仙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仙祖为何会杀魔神？钟磊又为什么说魔神是他杀的？您能帮我恢复记忆么？”

龙首：“可以，但你要想好。当年魔神死后，仙祖差点原地入魔、被南家众人控制住后神志疯癫许久、甚至差点杀了南家家主。我真心奉劝，既已转世，就莫要追究当年的事。若是引起心魔，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楚熠：“可我想收回仙祖秘境的力量。我要……对抗天道之外的力量，这样才能救清尘。只要清尘在我身边，便不会有心魔可以干扰我。”他深深的看着身边的人，眼底没有丝毫犹豫。

龙首喷了口气，不是很理解人类的执着：“那好吧。过来。”

龙首垂头，与楚熠眉心相触。

一瞬间，磅礴的记忆涌入脑海，楚熠额角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