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须心药医。
桃源梦石阵,失传许久的上古阵法,上一世为了斩杀心魔他费力寻得,竟不想还有用上的一天。
此阵种于神魂运转,一旦开启,除非心魔解开,便只能神魂耗尽而亡。如果他神魂力量不够,便要靠魂生花支持这阵法。
这阵的好处是,可以自己施术,也可外人施术。
自己施术若是解不开心结,便无声死去,不会入魔为害他人。
外人施术,施术者可入梦被施术者,如果失败,都会醒不来。
当年他便是自己给自己施术,成功解决心魔,领先褚熠一阶修为,将他斩杀。
指尖第一次抚摸上楚熠的眉眼,魔君清尘认识到自己栽在这个异世之人身上了。他现在应该做的,其实是杀了这个气运之子、或者就让他这么不生不死的活着,趁此机会扫除祸患、揪出羽织生阴谋一统三族,然后全力对抗未来的天灾。待三族和平后,结束这三世孽缘。
而不是为了一个以下犯上、肖想自己的弟子以身涉险。
殿外,九龙感受到熟悉的上古阵法,好奇凑近,被还没走的宫雌敲脑壳赶走:“离远点!小心魔君出来揍你们!”
殿内,桃源梦石阵流光运转,魔君清尘牵着楚熠的手,陷入沉睡。
桃源梦石阵,起,魔君清尘触碰入阵。金光闪烁,他在妖族血地中醒来。当初他渡劫陨落之地,是楚熠的噩梦。心魔梦境便由此开始。
魔君清尘飘在空中观赏当年自己独自斩杀大乘期狼妖、对抗雷劫的风姿,正感叹时光一去不返便被大力吸进那时的清尘仙尊体内。
再睁眼,他已经在清尘仙尊身体里。
交代完上溯派阴谋、重生身份的他浑身是血、神魂剧痛的躺在楚熠怀里,奄奄一息,头顶雷劫积蓄最后一道天道之力劈下。
“师尊!”
呼吸都困难的魔君清尘被楚熠牢牢护在怀里,天雷劈下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当年,他身死,最后一道雷劫没有劈下,如今,他还活着,最后这道雷劫却被楚熠挡下。
“楚熠!受伤了么?”清尘仙尊推起他。
“我没事,师尊,您没事吧。”楚熠粗喘着气,抱着他不敢抬头。
“你这是做什么?雷劫最后三道是对神魂的淬炼,你替我担了,天道便会再降九道淬炼神魂的雷劫!这雷劫无人可替你承担!你想死在这么!”
雷云,在半空中炸响,发泄怒意。楚熠死死抱着清尘仙尊:“我不管,师尊,我不管,我是主角,有本事他便劈死我。”
话音刚落,一道威力堪比刚刚两倍的雷劫不由分说的直接朝楚熠劈下。
非命剑铮鸣作响,纯粹的金属性灵力顺着雷劫直冲雷云,轰隆!云间闪电游龙翻涌,竟像吃了哑巴亏,不断翻滚消化。
“我是主角,怕他作甚。”背对着清尘仙尊的楚熠不屑的看着雷云:“劈死我,大家都得重来!”
魔君清尘不习惯的抬头看着不听话的楚熠:“你……回头!”
楚熠不动。
“楚熠!回头,为师……看看你。”
楚熠刚灵力夹杂魔气,已然入魔。
他双目赤红不敢回头:“师尊,对不起。不入魔弟子便保不住你。我不是褚熠、不会像他那样屠戮宗门!你等我,待我砍了这天,再和您解释!”
魔君清尘双耳蜂鸣,眼看着楚熠浑身缠绕雷电冲向雷劫。
惊雷滚滚如天崩地裂。雷云被撕成无数碎片又重新凝聚,降下翻涌的力量欲将变数诛杀得灰飞烟灭。
楚熠冷笑,身形如风躲过雷电攻击,反手一挥劈向雷云。
雷云吃瘪,数道雷电齐齐落下,楚熠手掌翻转,一片神魂出现在掌心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与雷电一起炸开。
化神期修士可以消耗神魂之力得到更大的力量。
目睹全程的魔君清尘:“!”
医术没学去!这伤身害己的一个不落!
楚熠接下九道雷劫,全胜天道。他满眼杀意,不屑的看着消散的雷云,笑得狂傲:“终于……终于!”
魔君清尘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入魔之人执念过深,易失去神志。
“楚熠!回来!”
重伤的魔君清尘唤了好几声才被楚熠听见。
被执念控制的楚熠红着眼回身,居高临下远远的看着地上白衣染血的人,感觉熟悉又陌生。
“楚熠!楚熠!回来,回师尊身边!”
师尊二字触动他的神志,楚熠冷漠的走到清尘仙尊身边,抱起人便往走,路过南阳也不停。
清尘仙尊一脸不解:“你要带我去哪?江佛佛你不管了?上溯派的事你告诉宗主了么?”
楚熠充耳不闻,抱着人闷头赶路。
“你刚和雷劫大战后的楚熠气息早已凌乱、伤的不比我轻。你要去哪?”
“别去魔族!十二魔帅都在,魔君正在突破,你去了必死无疑!”
“我们先找个地方疗伤,等你拿了魔神传承再去也不迟!”
“楚熠,能听见我说话么?楚熠!唔……”魔君清尘压住伤势,血喷了楚熠一声。
刚双耳充血的楚熠这才低头直视清尘仙尊。他神色冷漠没有半分看见心爱之人重伤的心痛。红瞳呆滞半晌,才勉强接上话:“好。先找个地方疗伤。”
楚熠调转方向,找了处山野灵泉。
四下无人,他将昏迷的清尘仙尊放在灵泉中,褪掉衣服仔细给他擦拭。
从胸膛到脖颈,从脸颊到唇边,边擦边喃喃:“都脏了……弟子给您擦,都怨我。”
粗糙的指尖紧贴皮肤一寸寸清洗,清尘仙尊被迫醒来直面入魔的楚熠。
“我自己可以洗”清尘仙尊缓缓开口,推他拉开距离。
楚熠不干,又将人拉得更近,好像对待瓷器一般的小心细致,擦完上半身便要褪去下半身的衣服:“你不可以,别动”。
清尘仙尊死死按住楚熠的手:“我是你师尊!看看你在干什么?!!!”
楚熠被清尘仙尊的拒绝激怒,血气翻涌,一手捏住他双手高举头顶牵制住,另一只手去解。
“你!”他怒视清尘仙尊,呵斥:“老实点!”
清尘仙尊一怔,楚熠神志不清,状态很不对劲。寻常,借他个胆子,楚熠也不敢对自己这么说话,一巴掌扇过去,怒到:“你就这么和本尊说话?滚!别以为入魔了本尊就会惯着你!”
楚熠瞬间被这巴掌息怒,掐死清尘仙尊细长的脖子:“一个心魔,也有资格叫我滚???你也配!说罢欺身压上,一点缝隙不留,重重咬上清尘仙尊的嘴唇,搅动日思夜想的滋味。
“我…不是心魔…还没死呢……”重伤的清尘仙尊费力仰起头呼吸,欲摆脱这陌生的侵入:“清醒点……楚熠!你会后悔的……唔……”
楚熠充耳不闻,重重咬下,惩罚怀里不听话的人:“后悔?后悔什么?我只后悔没有早点入魔,这样你就不会死了,都怪我……”楚熠像看死人一般看着眼前人。
意识不到清尘仙尊还活着,陷入当年无能为力的自责中,只能用牙齿细细啃咬怀中人的嘴唇、颈侧、肩膀,染上自己的痕迹,彰显对这具身体的把控。
清尘仙尊身体重伤,挣脱不开楚熠,不知急的还是气的,再次陷入昏迷。
楚熠放肆的摩挲没有知觉的清尘仙尊,手指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心魔……真好看,你是……我的了。”
清尘仙尊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牙印,骂道:“这个小畜生已经分不清活人死人了么?”
外出归来的楚熠对醒来的清尘仙尊视若无睹,兀自烤着灵兽吃。被虐待的清尘仙尊也不客气:“?楚熠?你是想吃独食,饿死我么?”
楚熠不理他。
清尘仙尊着着素衣,浓黑的长发显得人更加虚弱。
万年修养被楚熠破坏的干干净净,他下地拎起楚熠衣领:“楚熠,这里是心魔梦境,不代表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楚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对,你是心魔,所以我不怪你。老实点。”
“我是你师尊!不是心魔!”
楚熠瞳孔闪过痛苦,用力掰开他,苦笑:“师尊……已经死了……在妖族……你这个心魔bug太多。”
被当做心魔的魔君清尘气笑:“你不是入魔替我扛了雷劫么?我怎么又死了?”
楚熠呆呆地看着跳动的火堆,极度理智、看似清醒的说道:“那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师尊死了……我放不下,被困在梦境里,总后悔当初没入魔救他……时间长了便有了你。”
他怜悯的看着魔君清尘:“是我的执念催生了你,你是心魔幻化的师尊……”眼睛瞄到对方粗鲁的动作又补充:“……就是不太像。”
?合着楚熠脑补了一出入魔大战雷劫的戏码,但还是认为自己死了,现在的清尘仙尊只是心魔幻化的。
清尘仙尊脖子上的牙印肿的发青,一时间竟然讨要不到说法,只得抢过他手上的灵兽肉,咬下糊得发苦的灵兽肉:“哪里不像?”
楚熠指着他的手:“师尊的手修长有力、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会拿烤肉,怎么会露出这种……难看的表情”他皱眉:“你把师尊的手蹭脏了。肉给我!”
肉扔过去,清尘仙尊嫌弃的拍手:“行,我是心魔幻化的是吧。所以你就这一块儿肉?没给我留么?把我饿死了,你连幻化的清尘仙尊都没了。这火太急了,外边糊了里边还没熟,得慢烤。”
眼前的清尘仙尊一点不符合师尊的气质,但真饿死了他连个念想都没有。神志混乱的楚熠煞有其事的从储物戒里又拿出一块儿新鲜灵肉架上,丝毫没意识到,一个心魔幻化的化神期修士为什么会因为顿饭饿死。
这下轮到楚熠纳闷:“这个大陆的心魔是这样的?你这么不像他,怎么蛊惑我呢?”
魔君清尘没理他:“接下来打算干嘛。去魔族?”
楚熠点头:“嗯,获取魔君信任,以我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就任十二魔帅前列。让他带领魔族平了上溯派。是他们勾结妖族害死了师尊。”
“你这……和褚熠带领魔族屠戮无闻宗有何区别?”魔君清尘不赞同。
“没区别,为什么要有区别?”楚熠嘴唇微勾,看向魔君清尘的眼神带着兴奋:“多公平?他害我师尊,我便屠他满门。现实世界我顾念师尊遗愿始终不入魔,在心魔梦境里,我管这个?屠了上溯派后,顺带清理妖族。待我得了魔神传承,便想个法子复活师尊。”
说完他瞄了眼魔君清尘,那意思是,等复活了师尊你这个冒牌货就可以消失了。
“你说的也对。”魔君清尘没有反驳他的话:“现实世界束手束脚,不得痛快。如今在心魔梦境里,又何必顾念那么多。”
得到赞同的楚熠并不开心:“你不能说点符合师尊风度的话么?”
魔君清尘:……
楚熠不满:“师尊死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可入魔,不可危害天下苍生。你不会说,背一遍也不会?”
魔君清尘一条腿支着胳膊,随意的坐着,眼含笑意看着楚熠,肩膀、后背、嘴唇被咬的痛时刻提醒他,这里的楚熠没什么理智,他也不必将他视作那个听话、乖巧的大徒弟:“不好意思,本心魔不会。”
清尘仙尊平日笑容克制守礼、淡然若雪。
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轻佻。
楚熠脸色僵硬。
眼前这人,没有半分师尊的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