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切割出一道道锐利的金线。

我站在战国的办公桌前，银发束在海军披风下，发尾的透明部分被完美地隐藏起来。上星期新世界海域的肃清任务汇报刚结束，空气中还残留着绿茶氤氲的香气。

战国将茶杯轻轻放下，陶瓷底座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最近G-15的军费报表我看过了。”他顿了顿，“你居然把支部的维修费压缩了30%。”

“柯尔特优化的海楼石镀层技术。”我指尖轻点桌面，“能让军舰外壳更耐用。”

“哼。”战国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山羊胡子微微抖动，“泽法说你最近在改良六式？”

“月步和剃的结合技。”我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丝蓝黑色的武装色，“可行度很高。”

阳光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游移，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战国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有个任务。”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烫金文件。纸张边缘反射出的金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世界政府最高级别的加密印记。

“吉尔德·泰佐洛。”战国将文件推到我面前，“世界政府怀疑他暗中资助革命军。”

我垂眸，紫瞳倒映着文件上冰冷的文字。“黄金帝”三个字在羊皮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证据？”我的声音很轻。

“没有。”战国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出沉闷的节奏，“所以才需要你去。”

窗外，海鸥的鸣叫声突然变得很远。我摩挲着文件边缘，感受到纸张特殊的质地——这是玛丽乔亚特供的纸张，每一张都带着天龙人喜欢的熏香味道。

——没有证据，只有怀疑。

——世界政府想动他，但又不敢明目张胆。

——所以需要一个“休假”的借口。

我抬眸，目光与转过身的战国交汇：“期限？”

“两周。”他的镜片反射着冷光，“以私人名义登船，评估他的威胁等级。”

阳光偏移了几分，照在墙上的海军旗帜上。正义二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如果他真的资助革命军？”

战国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走到我身边，宽厚的手掌突然按在我肩上——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六岁那年，卡普爷爷第一次在港口见到我时，也是这样按着我的肩膀说“这孩子我带走了”。

“那就证明，”他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他的‘黄金城’不该存在。”

办公室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我合上文件，银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颈侧若隐若现的PX-0烙印。

“了解。”

战国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听说黄金城的赌场很有名。”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输光了可以找鹤报销。”

“我会带伴手礼回来的。”我转身走向门口，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您喜欢黄金苹果还是镀金仙贝？”

身后传来战国被茶水呛到的咳嗽声，以及一句笑骂：“臭小子！”

推开门的瞬间，走廊的风卷着海盐的气息扑面而来。

——————

回到G-15的时候已至深夜。

极光在落地窗外流转，将办公室映照成幽蓝色。我站在镜前，指尖轻轻划过海军披风的肩章——银色的海鸥衔着橄榄枝，在冷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锋芒。

“长官。”柯尔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几不可闻。他双手递过一叠文件，镜片反射着终端屏幕的荧光，“泰佐洛号的资料整理好了。”

我接过文件，纸张在指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紫瞳快速扫过每一行文字——古兰·泰佐洛号，世界最大的□□，拥有独立武装力量，不受任何国家法律约束。

“他的能力？”我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窗外极光流转的嗡鸣中。

“黄金果实，能操控黄金，甚至将人体黄金化。”柯尔特推了推眼镜，数据板上的分析图随之滚动，“但弱点也很明显——他无法创造黄金，只能控制现有的。”

我合上资料，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照片上。泰佐洛站在黄金城的顶端，金色西装敞开，嘴角挂着夸张到近乎扭曲的笑容。

——一个被天龙人折磨过的奴隶，如今却成了世界政府的眼中钉。

——讽刺。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与窗外极光闪烁的频率重合。

“给我安排个身份。”我突然开口，“北海的落难王子如何？”

柯尔特的笔尖在数据板上顿了顿：“需要具体到哪个王国吗？”

“挑个已经灭亡的。”我走向衣帽间，军靴在地毯上留下浅浅的凹痕，“最好是连世界政府都懒得查证的那种。”

衣帽间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一排排整齐悬挂的便装。我的手指掠过丝绸衬衫，最终停在一件深紫色的立领礼服上——袖口的暗纹是北海特有的荆棘花图腾。

“就它了。”

柯尔特的数据板发出轻微的“滴”声：“拉法尔王国第三王子，十五年前因政变灭国，幸存者信息不明。”他顿了顿，“需要伪造王室信物吗？”

“当然。”我解开军装纽扣，银发垂落肩头，“再准备些北海特产的蓝宝石——真正的落难贵族可不会空手去求人。”

窗外，极光突然大盛，将我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镜中的倒影逐渐褪去海军少将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贵族特有的慵懒与傲慢。

“还有这个。”柯尔特递来一枚戒指，戒面镶嵌着会随温度变色的稀有矿石，“拉法尔王室的传家宝，现在它是您的了。”

我将戒指戴在食指，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宝石由蓝转紫。

“泰佐洛和多弗朗明哥的联系查清了吗？”

柯尔特调出另一份档案：“过去三年间，泰佐洛通过地下渠道向德雷斯罗萨输送了超过两百吨黄金。”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出复杂的资金流向图，“而多弗朗明哥则为他提供…奴隶。”

我的手指突然收紧，戒指在掌心留下半月形的压痕。

“有趣。“声音比极地的冰层更冷，“一个被天龙人踩进泥里的家伙，现在却成了新的奴隶主。”

柯尔特沉默地递来微型通讯器：“至少带上这个。”

我将通讯器藏进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耳侧——和艾斯一对的火焰石耳钉，此刻正微微发烫。

“对了，”转身时银发扫过军装肩章，“准备一艘没有海军标识的快艇，后天凌晨出发。”

“您确定不带支援？”柯尔特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泰佐洛的保镖团队中有三名原CP9成员。”

极光突然暗了下去，办公室陷入短暂的黑暗。我在阴影中勾起嘴角：

“人多反而显眼。”停顿片刻，又轻声道，“况且…有些事情，一个人才能找到答案。”

衣帽间的门缓缓关闭，将军装与便装分隔在两个世界。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夜更深了，柯尔特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投影屏上不断刷新着数据流。我靠在档案柜旁，指尖把玩着那枚变色的蓝宝石戒指。

“长官，关于您的假身份背景，还需要补充一些细节。”柯尔特头也不抬地说道，“拉法尔王国虽然灭亡，但王室在海外仍有秘密资产——瑞士格银行的匿名账户，总计约50亿贝利。”

我挑眉：“这么大方？”

“合理投资。”柯尔特推了推眼镜，“十五年间，您通过珠宝贸易和艺术品拍卖，将这笔资产增值到了120亿。”

“不错。”我轻笑，“看来我是个精明的落难王子。”

“不仅如此。”柯尔特调出一张伪造的北海地图，“您在香波地群岛还拥有一栋别墅，就在1号区域的红树顶端。”

“1号区域？”我眯起眼睛，“那可是天龙人的后花园。”

“正因如此才更可信。”柯尔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汇报天气，“真正的贵族，即使流亡也会住在最奢华的地方。”

我走到投影屏前，紫瞳扫过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缺，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

“珠宝呢？”

柯尔特打开脚边的金属箱。天鹅绒衬里上躺着一条蓝宝石项链，每一颗宝石内部都封存着一缕极光般的絮状物。

“北海特产的‘极光之泪’，市价每克拉200万贝利。”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项链，“这条价值约3亿。”

我接过项链，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迷幻的蓝紫色。

“泰佐洛会喜欢的。”

“还有这个。”柯尔特递来一块怀表，表盖刻着拉法尔王室的徽章，“打开看看。”

我按下表冠，怀表弹开的瞬间，一段全息影像投射在空中——年幼的“王子”站在王宫花园里，身后是模糊的国王与王后身影。

“影像资料都处理过了，连微表情都做了动态匹配。”柯尔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就算是CP0的特工也找不出破绽。”

我合上怀表，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

“做得很好，柯尔特。”

他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长官。”

窗外，极光渐渐消散，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支部。我站在窗前，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线，银发在晨风中微微浮动。

“对了，”我突然开口，“再给我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

“给泰佐洛的见面礼。”我转过身，紫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一块海楼石。”

柯尔特的手指顿在键盘上：“海楼石？但那是——”

“镀金的。”我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他，这是我从玛丽乔亚‘带’出来的纪念品。”

柯尔特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恢复了平静：‘明白了。需要刻字吗？”

“就刻……”我摩挲着耳垂上的耳钉，“‘致另一个幸存者’。”

档案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投影屏上的数据流依旧在无声地滚动。我和柯尔特站在昏暗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远处，港口的汽笛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