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本部的晨光像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马林梵多港口的薄雾。我站在军舰甲板上，银发束在崭新的海军披风下，发尾的透明部分被完美地隐藏起来。

G-15的成员们列队站在我身后，连一向散漫的罗伊斯都难得穿上了正式制服，苍狼形状的耳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我指尖轻轻摩挲过耳垂——那颗和艾斯配套的火焰石耳钉，自从鱼人岛一别后就一直被我小心收藏。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耳上，火焰在深蓝色的石芯里跳动着。

军舰缓缓靠岸，港口的景象让我瞳孔微缩——

马林梵多的中央广场被布置成庄严的授衔台，两侧整齐列队的海军士兵一直延伸到元帅府台阶。更令人意外的是，观礼席上几乎聚集了海军所有高层：三大将的座位一字排开，青雉懒散地打着哈欠，黄猿的墨镜反射着刺目的光，而赤犬——他的岩浆拳套在桌面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战国站在高台中央，元帅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旁的鹤参谋向我微微颔首，而卡普……卡普正抱着一袋仙贝，冲我挤了挤眼睛。

“阵仗真大啊，”罗伊斯在我身边小声嘀咕，“连平时见不到的中将们都来了……”

确实。我扫过观礼席——桃兔和茶豚坐在前排，鬼蜘蛛的八把刀整齐地排在椅背，就连常年驻守新世界的斯托洛贝里都出现在现场。这种规格的授衔仪式，通常只有大将晋升时才会出现。

“因为五老星要亲自授衔。”艾琳娜的黑刀“冥啼”轻轻碰了碰我的靴跟，“他们在测试你。”

我整了整披风领口，紫瞳倒映着高台上五道模糊的身影——世界政府的最高权力者，正俯视着这一切。

“奥洛准将！”传令兵的声音划破肃穆，“请上前！”

踏上红毯的瞬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好奇的、审视的、敌意的……尤其是赤犬那几乎要烧穿我后背的视线。

战国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鉴于奥洛准将在香波地群岛行动中的卓越表现，经海军本部与世界政府共同决议——”

“——晋升其为海军少将！”

掌声如雷，但我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高台上，五老星中的金发男子缓缓起身，手中托着那枚代表着少将军衔的徽章——银色的海鸥衔着橄榄枝，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上前来，PX-0。”他的声音像蛇一样滑进耳膜。

我迈步登上台阶，背后尚未痊愈的烧伤隐隐作痛。五老星的目光如刀般刮过我的颈侧烙印，又在银发上停留了片刻。

“你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他意有所指地说，将徽章别在我的披风上，“希望这份忠诚，能经得起时间考验。”

就在徽章扣上的刹那，我的见闻色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徽章内侧传来极细微的“滴答”声。

监听设备。

我面不改色地敬礼：“属下誓死效忠正义。”

转身面向全军时，阳光正好掠过我的银发，在广场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台下，卡普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碎了凝重的气氛：“好小子！今晚开宴会！”

“卡普！”战国怒吼，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仪式结束后，将领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我正准备返回G-15的驻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面前——

“库赞大将。”我停下脚步，银发在海风中微微晃动。

青雉高大的身影斜倚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光线透过他的冰晶，在地面投下细碎的蓝影。

他手里捏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块碰撞的声响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库赞懒洋洋地转过头，眼罩歪戴着，露出的那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

“呀~这不是新晋的奥洛少将吗？”他举起酒杯，冰块“咔啦”作响，“要不要来一杯庆祝？”

我走近几步，紫瞳扫过他身后凝结的冰霜——那是他刻意制造的隔音屏障。

“贝加庞克让你带话？”

青雉轻笑一声，将酒杯递过来。我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寒气顺着皮肤蔓延。

“那老头最近很头疼啊。”他抓了抓卷发，声音压得极低，“你的机械复制体项目被五老星列为最高优先级了。”

我的手指微微收紧，冰晶在杯壁蔓延出细小的裂痕。

“哦？”我故作平静，“进展如何？”

青雉的目光落在我颈侧的PX-0烙印上，又缓缓移向我的银发——那里有几缕发丝在光线下呈现出不自然的透明。

“失败了。”他啜了口酒，“那些机械体能模仿你的战斗数据，体能参数甚至能复刻到90%……但唯独你的‘血’，他们搞不定。”

晚风突然变得凛冽。

“你的血样一旦离开本体，就会在15分钟内失活。”青雉的指尖凝结出一朵冰花，“贝加庞克试了七种保存方案，甚至用了果实能力者辅助……但血液中的活性因子就是无法再生。”

冰花在他掌心碎裂。

“更麻烦的是——”他俯身，呼吸间的白雾扑在我耳畔，“那些机械体连你‘随环境进化’的皮毛都摸不到。五老星气得砸了半个实验室。”

我摩挲着酒杯，杯子边缘的冰晶硌在指腹。

“所以？”

“所以他们需要‘原体配合研究’。”青雉直起身，冰晶在他的披风上折射出冷光，“赤犬已经提交了申请，要求你每隔两个月去科学部队‘例行检查’。”

青雉挥手撤去隔音冰墙，声音恢复成往常的懒散，还顺手把那杯酒顺了回去：“差点忘了你不喝酒～总之恭喜升职啊~”

“替我谢谢贝加庞克。”

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新世界的任务下周开始，好好养伤吧~”说完便化作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奥洛少将。”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时，桃兔正倚在她的名刀“金毘罗”上，红唇微勾：“听说你救了G-3的新兵？”她抛来一个小巧的瓷瓶，“女儿岛的秘药，对烧伤很有效。”

还没等我道谢，茶豚就凑了过来，猥琐地搓着手：“小鹤让我告诉你，授衔仪式后要去她办公室一趟~好像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嗷！”

桃兔的高跟鞋狠狠碾过他的脚背。

离开广场时，夕阳已经西沉到彻底看不见。我独自走在通往将官宿舍的小路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上的火焰石耳钉。转过一个弯，突然——

“呋呋……新晋少将的披风真适合你啊，小夜莺。”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马林梵多特有的铁锈与火药味。路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我站在巷口，银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紫瞳在黑暗中泛着冷冽的光。

而多弗朗明哥倚在墙边，粉红羽毛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墨镜后的目光玩味地打量着我。

“呋呋呋……你终于来了。”

我双手插在海军披风的口袋里，冷冷地注视着他：“天夜叉，你胆子不小，敢在海军本部附近晃悠。”

他夸张地摊手，指尖的傀儡线在空气中划出几道银光：“我可是特意来送礼的。”

说着，他从大衣内侧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瓶身细长，通体透明，内部盛着如融金般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的微光。

——曙光之血。

而且是稀释过的版本，正是在香波地拍卖会上被我以两亿贝利高价拍下的那一瓶。

我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你居然真的带来了。”

多弗朗明哥低笑一声，将瓶子轻轻抛向我。我抬手接住，玻璃触感冰凉，而瓶内的液体却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流动。

“呋呋呋……我虽然是个恶人，但偶尔也会信守承诺。”他歪了歪头，墨镜反射着冷光，“毕竟，卖你一个人情可不算亏。”

我嗤笑一声，拇指摩挲着瓶身，感受着其中熟悉的能量波动——这确实是曙光之血，尽管被稀释过，但那种血脉相连的共鸣骗不了人。

傀儡线突然刺入我的披风内侧，精准地勾出那枚监听徽章。多弗朗明哥的指尖覆盖起一小簇武装色霸气，将监听器捏成灰烬。

“——而且我们都不喜欢被人监视，不是吗？”

“两亿我就不还了。”我抬眸，难得地对他露出一个笑意，唇角微勾，紫瞳里闪过一丝戏谑：“等我走投无路了，我给你卖命。”

空气凝固了一秒。

多弗朗明哥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海鸥。

“呋呋呋……！”他笑得前仰后合，羽毛大衣簌簌作响，“好！好！这个交易我喜欢！”

他的傀儡线突然缠上我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像一条毒蛇的试探。

“不过……”他凑近，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红酒和硝烟的气息，“我倒是很期待……你‘走投无路’的那天。”

我面无表情地扯断傀儡线，线刃在指尖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那你可能要等一辈子了。”

多弗朗明哥后退一步，墨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他夸张地摊了摊手，羽毛大衣在夜风中翻飞：“谁知道呢？这片大海……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不过……”他的声音压低，带着玩味的恶意，“我很好奇，你要这瓶血做什么？它对你而言，应该只是‘过去的残渣’吧？”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瓶子举到眼前，紫瞳倒映着瓶中流淌的蓝金色。

“有些东西，就算再痛，也不能彻底丢掉。”

多弗朗明哥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听懂了。

这瓶血——

是用来记住的。

记住两百年前，曙光一族为何覆灭。

记住我为何自愿接受改造，成为PX-0。

记住……我到底是谁。

多弗朗明哥的傀儡线突然收紧了一瞬，又松开。他后退半步，墨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

“呋呋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转身，羽毛大衣在夜风中翻卷，“下次见面，希望你还笑得出来，小夜莺。”

我没有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月光下，我拧开瓶盖，轻轻嗅了嗅——血液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古老而熟悉的温度。

我仰头，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味道像火焰与月光交织的誓言。

——也像永不熄灭的仇恨。

我抬手擦去唇角残留的一滴珍珠色，紫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远处传来海军巡逻队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逐渐逼近巷口。

夜色完全降临，第一颗星辰亮起时，我独自站在将官宿舍的露台上。

远处，G-15的军舰正在港口待命。明天日出时，我们将启程前往新世界。

我摩挲着那颗火焰石耳钉，突然想起和艾斯分离前的话：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在海贼的顶峰了。”

夜风拂过颈侧，PX-0的烙印隐隐发烫。

而新世界的海平线上，火焰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