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刚溜回人群边缘,就听见李隐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兄,你去哪儿了?我们方才四处寻你不见。”
他转身,看见李隐正望着自己,眉梢微挑,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宋珩琛站在他身侧,目光淡淡扫过来,虽未开口,却莫名让谢祺后颈一紧。
“啊?我?”谢祺干笑两声,随手拍了拍袖子,“刚才肚子饿了,去买了点吃的。”
李钰站在旁边,双臂抱胸,闻言神色古怪:“是吗?可我怎么看见你翻——”
谢祺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捂住李钰的嘴,压低声音威胁:“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别想吃饭!”
李钰被他捂着嘴,眼睛却弯了弯,像是觉得有趣,甚至故意在他掌心舔了一下。谢祺猛地缩回手,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瞪他:“你恶不恶心!”
李隐看着他们俩,无奈地摇头:“行了,别闹了。”
他转向宋珩琛,“方才衙役说死者是钱庄账房的儿子王得禄,中的是西域奇毒,死后才被拖进钱庄,伪装成案发现场。”
宋珩琛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道:“钱庄这几日的账目有问题,死者手里攥着的那本,有几页被人撕了。”
李隐点头:“看来凶手是想掩盖什么。”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暮色已深,街边的灯笼渐次亮起,“今日怕是查不出更多了,不如先找个客栈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谢祺松了口气,正想附和,却见宋珩琛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身上,似笑非笑:“谢公子方才……当真只是去买吃的?”
谢祺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不然呢?太子殿下若不信,可以去城东王记问问,我是不是排了半个时辰队。”
李隐轻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赶路要紧。”他转身朝长街尽头走去,背影挺拔如松,半点不见原著里的病弱之态。
谢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叹:还好,这次李隐是健康的、自由的,不会再重蹈覆辙。
李钰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傅,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谢祺一把推开他的脸:“关你屁事!走,找客栈去!”
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抹残阳被夜色吞噬,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四人穿过熙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栖云阁"的客栈前。
栖云阁临水而建,檐角飞翘,朱漆雕栏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门前两盏琉璃灯随风轻晃,灯影在水面上碎成粼粼金箔,倒映着楼阁的轮廓,恍若天上宫阙坠入凡尘。
店主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见四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前去,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几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四间上房——"他转头朝楼上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细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宋珩琛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抬手打断:"不必,三间即可。"
店主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宋珩琛已经转向李隐,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得不像话:"你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谢祺站在一旁,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合,差点没拿稳。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宋珩琛那张看似温润如玉的脸,内心疯狂咆哮: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原著里他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批吗?现在搁这儿演什么兄友弟恭?!"
他实在是好奇宋珩琛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大跌眼镜的事情,这和原著那个杀人如麻的宋珩琛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从遇见他们开始,谢祺就不断刷新了他对宋珩琛的认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性情大变,这个系统什么都问不出来,看来得靠自己去探索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扇子"唰"地展开,遮住自己抽搐的嘴角,眼神在李隐和宋珩琛之间来回扫视。
李钰倒是单纯,一听能和兄长秉烛夜谈,眼睛都亮了起来,笑得像只欢快的小狗:"多谢殿下!"
李隐神色如常,只是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
啧,不对劲
谢祺眯起眼睛,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宋珩琛这厮到底想干什么……这狗男人,表面上装得大度,实际上根本就是不想让李隐离他太远吧?!"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甚至已经在脑海里编排了一出"腹黑大佬强取豪夺纯情少侠"的狗血大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半夜,谢祺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钱庄灭门惨案,还有与原著离了十万八千里的人设……所有这些都在他脑子里打转。
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注定睡不着觉了,他得找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谢祺猛地坐起身,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去看看他们睡了没有!"
他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像只夜行的猫,脚尖点地,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刚摸到李隐兄弟的房门口,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转头,宋珩琛正半蹲在阴影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谢祺:"……"
宋珩琛:"……"
——卧槽!这疯批大半夜不睡觉,蹲这儿干嘛呢?!
谢祺嘴角抽搐,内心疯狂吐槽:"堂堂太子殿下,半夜蹲墙角偷听,这像话吗?!这合理吗?!这符合人设吗?!"
……
宋珩琛冷冷瞥了他一眼,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很默契的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趴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房间里面李隐和李钰正在交谈。
李钰的声音传来:"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梨树下埋的那坛雪酿吗?"
李隐低低一笑,嗓音温柔:"记得,你说等我们长大了再挖出来喝。"
谢祺耳朵竖得老高,一边偷听一边在心里疯狂分析:"啧啧啧,李隐这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宋珩琛听了不得酸死?"
他偷偷瞥了一眼宋珩琛,果然,男人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谢祺内心狂笑:"哈哈哈,活该!让你装大度!现在酸得冒泡了吧!"
他正得意,忽然感觉脖颈一凉——宋珩琛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他后颈上,指尖微微用力,威胁意味十足。
谢祺:"……"
还没等宋珩琛动手,房间里李钰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掺了几分扭捏:"哥,你和太子殿下……"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又像是害怕听到答案。
李隐显然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们小钰也是长大了。"他轻声道,嗓音温柔,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疲惫,"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杯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感情也是,人也是。"
谢祺的耳朵几乎要贴到门缝上,心里疯狂刷屏:"卧槽!这是要摊牌了吗?!李隐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什么叫'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这特么是被迫的吧?!"
他偷偷瞥了一眼宋珩琛,却发现男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某种近乎暴虐的情绪,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谢祺缩了缩脖子,内心哀嚎:"完了完了,这疯批不会把我杀了泄愤吧!"
房间里,李隐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太子殿下待我很好,你不也看见了吗?"
——好个屁!
谢祺在心里疯狂吐槽:"原著里你被他锁在床上折磨的时候可没说过他'好'!李隐啊李隐,你这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屈才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宋珩琛,却意外发现男人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舒缓,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当听到李隐说"太子殿下待我很好"时,宋珩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认可。
谢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内心疯狂呐喊:"不是吧?!这疯批居然在高兴?他是不是选择性失聪了?没听出来李隐话里的勉强吗?!"
李钰沉默了很久,久到谢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李隐伸手揉了揉李钰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有空可以来东宫看我的。"
——来东宫看你?看你被宋珩琛怎么欺负吗?!
谢祺简直要抓狂,他都能想象到李钰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一定暗了下来,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焰火,明明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果然,过了很久很久,房间里才传来李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哥。"
那声音里藏着太多情绪,像是委屈,又像是愤怒,最后统统化为了无力。
谢祺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宋珩琛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门框,节奏轻快,显然心情大好。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餍足的猛兽,连周身凌厉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谢祺看得目瞪口呆,内心吐槽:"完了完了,这恋爱脑没救了!李隐随便说句客套话他就当真了?!原著里那个阴晴不定的疯批去哪了?!"
宋珩琛满意地直起身,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俊美。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房门,转身离开时衣袂翻飞,步伐轻快得像是踩在云端。
谢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才火急火燎的跑回自己的卧室。
谢祺刚蹿回自己房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他浑身一僵,缓缓转头,只见李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上,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兄,"李隐轻唤他,"夜半不睡,在走廊上练轻功?"
那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谢祺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看见李隐披着一件月白色外衫站在房门口,衣带松松地系着,露出里面素白的单衣。月光描摹着他清瘦的轮廓,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
"李、李兄..."谢祺干笑两声,手里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你还没睡啊?"
李隐弯腰替他拾起折扇,递还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谢祺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淡色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原著中宋珩琛用铁链锁他时留下的痕迹。
"夜里风大,谢兄怎么在外头站着?"李隐的声音温柔依旧,仿佛春日的溪水潺潺。他说话时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谢祺干笑两声,手里的折扇"唰"地展开,故作镇定地摇了摇:"月色这么好,出来赏月,赏月。"
"李兄怎么醒了?"谢祺讪笑着转移话题,"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李隐摇摇头,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有些认床罢了。"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谢兄方才...都听到了?"
"我、我就是路过!"谢祺慌忙摆手,"什么都没听见!"
李隐静静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半晌,他忽然轻笑出声:"谢兄不必紧张。"他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既然睡不着,不如进来喝杯茶?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这温柔似水的模样让谢祺心头一软。原著中的李隐就是这样,无论遭遇什么,永远以最柔软的姿态面对世人。哪怕被宋珩琛囚禁折磨,也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半分怨恨。
"李兄..."谢祺鼓起勇气,"你和太子殿下...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直白地打探,实在唐突。
李隐却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泛起温柔的涟漪:"谢兄为何这样问?"
"我..."谢祺支支吾吾,"就是看你手腕上..."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隐腕间那道疤痕上。李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轻将袖口拉下,遮住了伤痕。
"旧伤了。"他的声音依然平和,听不出丝毫怨怼,"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这明显是谎话。原著中清清楚楚写着,那是宋珩琛用特制的银链将他锁在龙床上时留下的。可李隐说起时,眼中竟无半分恨意,反而带着某种谢祺读不懂的情绪。
李隐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走廊尽头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