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大家来到二区机甲大赛春季赛，这里是第一轮第四场第五分赛区。”
赛场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开始介绍，林砚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和颜良并排坐在团队席，露出的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比赛台上的颜玉。
颜玉站在机甲边，冲他们挥了挥手。
“颜玉的状态看起来不错。”颜良冲他点点头，接着对旁边的林砚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现场呢。”
林砚看着赛场上的颜玉，道：“其实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
他想看看那个能把颜良团队原先机甲师挖走的团队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能挖人家的墙角，那必然证明各方实力都是远高于现在颜良颜玉，如果能和他们合作……自己的客户群体或许可以提升一个阶层。
颜良还在等着他的后半句，林砚顿了顿，道：“颜玉都那么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
颜良笑道：“一开始见到你，感觉你除了挣钱，其他事情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与人交往时情感更是淡漠，和颜玉完全是相反的。”
林砚心道你感觉得没错，表面上却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现在请双方握手——”
颜玉走上去和对方握了一下手，随后上了机甲。
林砚对这个等级的机甲比赛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只看了一回合，就对这局比赛的胜负有了数，中场时间一到，颜玉就高高兴兴地下来，语气中难掩自豪：“我厉害吧？”
颜良和工作人员一起上去检查机甲破损情况，林砚的目光越过颜玉，看向对方团队的候场区。
刚刚跟颜玉对打的那位选手被一圈人围住，几个人面色不是很好看，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林砚拍了下颜玉，提醒道：“对方换人了。”
颜玉立刻转头看过去，对方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二十多岁，很高很壮，穿着紧身的作战服。
颜玉走过去，照例和对方握了握手。
随着铃声响起，第二局开始。颜良刚刚走过来坐下，对面就走过来一个人。
“颜队长。”
颜良看见来人，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意，对着那个人道：“陈述，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陈述嗤笑一声，满满恶意道：“好歹也是合作过的朋友，怎么也要在最后一场比赛过来打个招呼嘛。”
随后，他的目光转到了林砚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惊道：“不会吧颜良，这就是你们新找的机甲师？看起来还没颜玉大呢。”
林砚平淡地看着他。
陈述被看得有点不舒服，他错开目光，继续对颜良道：“看在咱们合作过，我好意提醒你一下。”
“这次春季赛算你们倒霉，这个队伍是一定要拿冠军的，它要争积分第一，保证自己下一轮轮空直接晋级。”陈述抬手一指比赛场，“场上那个是专业队员，颜玉不是他的对手。”
颜玉已经被逼到了边缘，整个人几乎被压着打，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等他起来，直接就开始蓄力发炮。颜良立刻站起来，陈述拦住他，道：“裁判还没叫停。”
“让开！”颜良一把推开陈述，冲向比赛台。陈述稳住身形，看看坐在原地没动的林砚，道：“你好好劝劝他，我们好歹合作一场，颜玉一直把我当哥哥看，我不想看着他受伤。”
林砚乜了他一眼，冷笑道：“不希望他受伤，所以把战甲的弱点和细节都告诉了他们，你就是这么对待弟弟的？”
陈述噎了一下，身后的比赛场上响起巨大的轰隆声，裁判紧急叫停，颜良和医务人员一起冲上去，把颜玉从掉出赛场的机甲里拖出来。
林砚起身走过去，路过陈述时被他喊住。
“话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别不识好歹。”陈述高声道，“那人不是个善茬，早点投降退赛，别让颜玉后半辈子都参加不了比赛。”
颜玉被拖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血，好在人还是清醒的。医务人员为他进行紧急包扎，颜良检查他身上其他位置，碰到胳膊的时候颜玉倒吸一口气。
他忍着疼痛小声道：“我的胳膊动不了了。”
林砚站在一边，微微皱眉。
颜玉最后被颜良和医务人员一起抬上了急救车，场馆外，林砚看着紧攥拳头的颜良，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他们的团队只有两个人，所有比赛都是颜玉上场，颜良低着头，慢慢道：“实在不行我上场。”
“你打得过？”
颜良沉默。
“那完全没意义。”林砚道，“颜玉现在已经受伤了，如果你再出问题，他在医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样吧，我上场。”
颜良怔住了，他错愕地看向林砚：“你？”
“反正已经这样了，又不能更惨。”林砚的谎话向来张口就来，他甚至为了显得真实一点，语气都变得可怜起来，“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能参加比赛，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
颜良面色复杂，如果情况真如陈述所说，对面是专业人员参赛，那么这轮比赛的结局必然是被淘汰，林砚前面帮了他们这么多，这个时候圆他一个愿望也不是不行。
他最终点头，有点担心地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一旦有什么危险立刻弃赛。”
林砚听话地点点头，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牵起来。
自从上辈子他进了研究所，他和机甲之间的接触就只剩试驾，安逸日子过久了，林砚还真有点怀念最开始那段没有王法，以力量实力为尊的日子。
尽管后面的日子再舒适，自己的地位再受人尊重，也比不上那种权势握在手里的感觉。
因为那时，别人对你的尊重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裁判第三次摇铃时，林砚走上了比赛场。
“现在红方派出了他们的替补队员，这位队员我们之前没有见过。”裁判对林砚进行了简单的介绍，随即道，“现在请参赛双方握手。”
对面向林砚伸出手，林砚握上去，准备松开时，发现对方握着他的手死死不放。
“瘦瘦弱弱的，第一次打比赛？”对方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弟弟，扛不住了可以求饶，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林砚微垂眼睛，笑起来。
“好啊，”他笑得眼睛弯弯，“扛不住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
“棋京？棋京？”
方棋京被身边人猛拍一下，回过神道：“嗯？”
“你在看什么？”卓亦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根本没什么可疑的人，“怎么了？”
方棋京已经归队一周，这次和朋友一起来二区取一个东西，路过机甲大赛分会场。
就在刚刚一个转身的功夫，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尽管整整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对方又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一双眼睛，但那个身形方棋京眼熟得很。
毕竟前不久，他刚刚在人家的蜗居房里喜提撞头一次。
“我好像看到林砚了。”方棋京皱着眉，他再次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身处的位置，“他来这干什么？”
“林砚？谁是林砚？”卓亦然被方棋京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迷茫，想了一会才道，“哦……是那个把你投诉的C大公民吧，怎么，他也在这？”
方棋京却是完全没搭理他，直接走过去，卓亦然连忙跟上，试图阻止：“喂，你干嘛，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呢，棋京！方棋京——我在跟你说话！”
方棋京伸手推开他拦着自己的手，简短道：“现在时间充足，我进去看看。”
卓亦然头都大了：“不至于吧，人家就是投诉了你一次，你还抓着人家不放了。”
方棋京不为所动，直接买了票进场，边走边道：“他就是一个二区机甲师，肩部能抗手不能提，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卓亦然心道我怎么知道，赛场内观众并不多，方棋京简单扫了一遍，没有发现林砚的身影。
不在观众席，那就只能在选手席了。
上一次他还说自己只是一个业余机甲师，平时喜欢随便搞搞小发明。
结果转眼就成了参赛队伍的职业机甲师。
方棋京回想起林砚那双黑亮的眼睛，还有他说话时慢悠悠的样子。
这个骗子，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方棋京正想着，场上忽然一阵惊呼，裁判的惊呼伴随着巨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蓝方机甲被红方击中了！它现在倒地，它……等等，红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红方扑上来了——”
方棋京看过去的那瞬，正好看到红方机甲一脚踩在蓝方机甲的左小腿上。
咔擦一声，左小腿发出短促的警报声，象征着控制器的灯闪了闪，彻底灭掉。
咔擦——
咔擦——
咔擦——
在裁判与观众目瞪口呆中，红方机甲接着踩断了蓝方的右小腿和两臂。
已经失去四肢的蓝方机甲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仰躺在地上，像一只折翼的飞蛾一样用力蠕动。
“这……”卓亦然捂住脸，“好羞辱人的打法。”
裁判显然也被惊住了，参赛选手多半受过教育，拥有良好的战斗素养，机甲比赛只是切磋，士可杀不可辱，往往点到为止。
“走吧棋京，这人的战斗素质太低了。”卓亦然简直没眼看，他拉着方棋京，一边看时间一边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交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