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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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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总是享有特权的,像蒙洛太太这样的绝代佳人更是理所当然地被人们认为可以享受各种特权。

而在她生日这种重要的场合里,她自然要享受特权中的特权,尽管时下最流行的生日宴会的流程是应该起码要在跟丈夫共舞之后再接受几位男士的邀请同舞几曲,但既然宴会的主人是蒙洛太太,那么她对跳舞毫无兴趣也没人会说出什么来。

她微笑着地跟来往的客人寒暄着,今天的生日宴,主要招待的都是蒙洛家的客人,而她要接受的,也是作为蒙洛太太需要接受的祝福与做出的应酬。

而蒙洛先生,就像他计划的那样,在这个属于妻子的日子里,达成了作为蒙洛太太的一件不可或缺的重要装饰品的要求。

蒙洛太太挽着蒙洛先生的胳膊,与过来问好的蒙洛家的朋友们寒暄着。并不是蒙洛先生的错觉,显然,他的太太对于家里这些新朋友老朋友,已经比他熟悉的多了。这对蒙洛先生来说简直太棒了,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希望如果自己一定要结婚,能有一个把无聊的人际关系全都替他打理清楚的太太,但偏偏这类女性,在作为妻子方面大多十分无聊,他是多么的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位有趣而又能做一位好太太的女士作为太太呢?

想到此处,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愉快,对着妻子说起话来的口气越发温柔而深情,在旁人的眼里,这对夫妻是如此的情投意合。

蒙洛太太从来不穿高跟鞋,从来不穿会露出肩膀的礼服,她穿着绣着花纹的样式特别的,有着宽大袖子的袍子,袍子下头露出更长的拖在地上的裙子。在正式的场合里,很少有人能够看到这位蒙洛太太走路的时候露出鞋子,她似乎习惯一种颇为平稳又轻盈的走路方式,她盘起的发髻上插着好几个带着流苏的发簪,而她走路的时候,那些流苏的垂坠甚至不会相互碰撞,甚至耳坠都不会晃。她并不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她有一套独有的礼仪规范,但她无论是行礼方式还是应酬的态度,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失理的地方。

礼仪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共通的,尊敬或者重视的态度,从表情神态与动作里都可以展现出来,是提裙屈膝,还是挥手屈膝,又或者像这位蒙洛夫人一样握拳屈膝,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蒙洛夫人理所当然地按照她所熟悉的礼仪规范来,那么所有人自然要尊重她的习惯——又或者说,她无论怎么做,都是合情合理的。她就是她,不需要为任何地方的风俗而改变,哪怕是她丈夫家乡的习俗。

这也是一种美人的特权,换了别的太太,若是死活不肯融入当地的交际圈按照众人的礼仪来做,十有八九是要被人们多嘴几句的,可既然这么做的是蒙洛太太,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看啊,她行礼的样子是那么的行云流水那么的美妙无双。这样一位美丽的太太,她已经用她家乡十分讲究的礼节向你行礼了,你竟然要还无礼地要求她违背自己的礼仪习惯么?

基于蒙洛先生年少时期的放荡不羁,实际上,在他们的圈子里一直有一种传闻,这位蒙洛太太应该是被浪荡的蒙洛先生从家里诱拐出来的某个相对封闭的传统家族的千金小姐。当然,既然这位大小姐对自己的过去从不正面提及,他们这些旁人也不好再去追问什么。被爱情冲昏头脑扔下一切与爱人私奔的千金小姐难道是什么罕见的存在么?至少她没有所托非人——好吧,应该说他们认为,蒙洛太太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就够了。

实际上蒙洛太太对目前的生活确实很满意。

除去以她丈夫的能力也确实无法解决的思乡之情之外,一切都很好。

可即便是思乡之情这个问题,无论怎么思念家乡,在二选一的情况下,早已经没有太多可以留恋的“故乡”与目前充实惬意的生活比,她毫无疑问地会选择后者。

她嫁给这个男人已经整整五年。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她还可以过得如此自由。在此之前,自从父亲也离开她之后,她对人生最高的期许也不过就是在外祖母的家里长到成年,按照外祖母的期待那样成为表哥的妻子,然后跟着也算情投意合的表哥在那个狭小的荣国府里,度过她的余生。

是的,狭小,这是回首往事,她对那个家最大的印象。诚然那座府邸已经足够豪华,但对她来说,所住的无非是那么一间房子,就算整个院落可以供她散步,就算后来有个那么一座大花园可以让她们随便嬉戏。她也需要用最慢的脚步走着,才不至于一眼便把景色望到头…除了到隔壁亲戚家的府宅,她很可能一年都得不到一次一两出门的机会。

而现在,每周出两三次门的她,已经算是蒙洛家的交际圈里最不喜欢出门的太太了。而自己的院子本身,就已经比外祖母家的整个府邸还要大上一圈了。

她对自己的丈夫是感激的。

她不敢想象,她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第一个遇到的不是丈夫,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又会是什么结果…当然,这种假设的想法很少出现,她很清楚自己是因为一次离谱的许愿来到这里的,而自己的愿望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个被雕刻的很像爹爹的菩萨显然是靠谱的,决不会她扔到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面前。

这里不得不提起这个林小姐在某些方面的自信了。她从不会因别人对她太好而惶恐,她打小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哪怕是那种极其重男轻女的环境,父亲对她的评价也是“赛过男儿”,她被父母养的娇贵而矜持,从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她配不上的优待。只是在离开了父母的日子,她一度不得不开始学着压抑自己。

所以哪怕是菩萨对她好,她也没什么诚惶诚恐的感觉。至多不过是让人按照她的印象,雕了那座长得有些像父亲的神像,每天上上一炷香,偶尔敬上一杯茶罢了。

而对她来说,自己的丈夫更不是自己需要压抑的对象。尽管对丈夫有着感激,也不会让她在丈夫面前就如何的放低姿态。毕竟若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为她做了太多事情,那确实需要报恩。但既然是丈夫,许多事情就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他做一个好丈夫,她自然会以做一个好妻子的来回报。

这也算是一个来自守旧的世界的好处,她不会对自己有太高的要求,也不会对丈夫有太多的期待。在物质需求可以轻易的被极限满足之后,她在精神上的需求从来没有要求丈夫365天之内起码要300天陪在自己身边之类的过于紧迫的陪伴……

或者说,她原本在精神方面的需求就更集中于艺术集中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婚姻之于她,更像是身为女子,不得不为未来打算时必须要考虑的另一半的问题。

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与许多人一开始的想象不同,像蒙洛太太这样一个喜爱安静的女士应该不擅长应酬,然而恰巧相反,她对各种应酬游刃有余。

这又是一种由于文化差异而造成的误解,对于想蒙洛太太这样的小姐来说,繁复的礼节与得体的应酬话曾是她人生中必不可缺的。而像这样生日宴会这种程度的应酬,对于见识过表姐回家的盛况的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至少,只许屈膝行礼比起下跪磕头,可省力多了。

这个世界,没有需要她跪下来的情况,这个世界的礼节与应酬,跟她所经历过的繁文缛节来说,真的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她偶尔也会想起过去,她对父母的容颜对于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而曾以为会刻骨铭心的许多事情却已经慢慢模糊。

她甚至有些想不起表哥的脸。

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她已经嫁人了,而他,想必与表姐琴瑟和鸣,甚至已经有了两三个孩子吧!

孩子的问题,也是她过的格外惬意轻松的原因之一。

曾经的她对于生育是恐惧的,自己的母亲只为了没有儿子而各种忧愁,她相信母亲的早逝绝对和一直没有一个儿子有关。而自己最后落到只能寄人篱下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兄弟。另一方面,从小到大因为生育而死的女人又是那么多,偏偏生孩子又似乎是每个女人必须面对的事情。

而在这里,她的丈夫从来不考虑孩子的问题。他甚至对他的母亲表达了“讨厌孩子”,“妻子要是怀孕会连妻子一起讨厌”的态度。当然这是胡扯,他只是为了阻止自己的妈妈在这个问题上追问妻子而已,私下里,在这之前,他毫不避讳地告诉妻子自己对孩子没兴趣,但是妻子如果喜欢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她必须按照他的想法来,毕竟他虽然不算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毕竟他们的条件也不需要他们夫妻两个每天守着孩子各种疲惫。但——她太年轻了,就算想要孩子,也最好,不,是必须登上一些年。“当然妈妈那里我会解释”。然后她享受到了来自婆婆的眼泪攻击与真心安慰“安塞尔就是个混蛋!!你不要听他乱讲,不要难过,我总会有法子让他改了主意!”

不,她一点都不难过,就是那天,她决定给丈夫做一件衣服,她觉得比起他为自己着想的,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当然自己那里的衣服不合适丈夫穿着,所以她决定给丈夫做一件他习惯穿的浴袍,用丝绸剪裁缝制,然后用丝线绣上龙凤与祥云。

实际上,最初,蒙洛先生每次穿上那件睡袍的时候,蒙洛太太都有点想笑,这种款式的睡袍配上龙凤祥云真的有点好笑。但看到他珍惜的样子,她想笑的心情又变成了另一种思绪,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把她绣了半年的大香囊藏在衣服里,生怕丢掉或者被人抢了去,却被她误会送了人,接下来,是一场闹到家里的长辈全都被惊动了的大吵大闹。

年少时不知珍惜,不懂他的心,等到真正互相明白了心意,却又等来了宫中传出来的给他与别人的赐婚。彼时自己心仿佛要碎掉,回首往事时却又多了一分怜悯——对那时的自己,还有那时的他: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的两个人,所珍视的一切,都不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并不曾为付出过真心后悔,毕竟那不是错付,只是依然难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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