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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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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思念,让阿依一头栽了进去。

他想她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晕晕乎乎中,阿依问他:“你会说汉文?那之前……”

木姜没有对过去的事多作解释,只是脉脉地看着她,那种珍视,是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从自己心上人眼中看到的:“我之前骗了你,我有我的苦衷,但以后我不会对你撒谎,否则就让我的牙齿和舌头都变成沙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阿依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这些骇人的话,“我不是和你说过,只要我把事情都解决完,就会去边关找你?”

木姜摇摇头:“我听到你们说话了。魏常,是我的恩人,他不能死。”

他向阿依讲述了自己的身世。猃狁部族崇尚力量,最强大的人才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成为首领,没有中原的世袭一说。

木姜的父亲曾是他们部族的首领,但在木姜年幼之时,便亲眼目睹父亲被他最得力的手下割下脑袋。

部族易主,新任首领继承了木姜的母亲。他本想杀死木姜以绝后患,但碍于他母亲的苦苦恳求,最终还是心软放了他一条生路。

彼时复仇的种子便在木姜心中埋下,他从小长到大,受尽其他人的冷眼与刁难,但这些都成为滋养他胸中仇恨的养料。

作为前任首领之子,他一直都知道沙漠里封印着一把神剑,父亲和巫师用了十余载都未能将封印解开。

而新首领对神剑的态度却十分暧昧,他没有延续前任首领的做法,而是叫巫师加固封印,让神剑永无现世的可能。

这对木姜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至少在他长大之前,神剑不会落到旁人手中。

后来部族俘虏了一名中原大将,中原人一贯善于伪装,木姜在暗处观察许久,才摸清楚他的真实目的,居然也是神剑。

两人不谋而合,但彼此心知肚明,合作只是权宜之计,谁都不会让神剑落入对方手中。

“但是后来,他救了我的命,两次。”木姜犹豫地说出口,“第一次,我带他去封印神剑的地方,被巫师发现,我中了巫术险些丧命,是他冒着危险斩杀了巫师。”

“第二次,我和他暗中通信被首领发现,是他与我通力斩杀了首领,又把我带回中原。”

虽然魏常救他,是出于他们目的一致的考量,但这份恩情,他不得不报。

对阿依而言,她想要魏常的命,是怕他对木姜不利:“可是魏常欺上的罪名已经落实,而且他确实打算献祭将士解开封印,夫人不会留他性命的。”

“我会悄悄带他走,从此再也不靠近国都半步。”木姜恳求道,“我知道,在你心中,我谎话连篇,图谋不轨。但自从边关一别,我想了许多,如今我已报了杀父之仇,多年心愿已了,没必要执着于神剑。”

曾经他确实想过成为神剑之主,让猃狁各部和中原都为他效命,成为天下霸主。“因为你告诉我,神剑不过是一把普通兵器,没有人们臆想中的威力,我相信你。而我也相信你说的,想要平定人的天下,只能靠人力,而非鬼神。”

阿依露出一瞬间的迷惑,是了,她好像从未跟木姜说过这些话。

但是一看到少年的笑眼,她便将这些疑惑抛到脑后了。

“其实我在猃狁时便听到过你的名字,”木姜凝望着她“我一直很好奇,能让猃狁各部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到底长什么样。”

后来他不光见到了,还哄着对方收下了自己的簪子。

得知她要随他们一起进入沙漠寻找神剑,他再三迟疑,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他不能让她去献祭。所以他故意走错路,只为了耽搁行程,找机会提前杀掉随行的人。

献祭的人数不够,魏常便不会坚持去找神兵封印,最终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倘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沙暴,他一定能带她顺利抵达绿洲,不会有性命之虞。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他们不仅活下来,而且将彼此的性命都放在对方手中。

那一刻,木姜决定这辈子足矣。

听他倾诉衷肠,阿依已经忍不住湿了眸子,她从来没办法拒绝他:“你什么时候带魏常走?”

木姜说今晚。

深夜城关守卫重重,而木姜又是猃狁人,一旦被发现只怕凶多吉少。阿依本想和他们一道,却又顾忌自己身份特殊。左右为难时,木姜让她安心待在此处,不必为他们担忧。

“阿漪,等我离开国都后,便留在边关。”临别时,木姜对她说,“等你下次出征时,我为你送行。”

阿依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暂时的离别,两人以后还能相见,但仍忍不住酸涩:“记得万事小心。”

是夜,阿依坐在窗边,月华笼上她的指尖,她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出神。

叶熙熙陪在她身边,或者说,她在等着什么事发生。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过后,一切便结束了。

“漪姑娘……”

门外有人唤她,还是那个熟悉的宫人,“姑娘可是睡了?翊夫人这会儿急着召您过去。”

阿依一个激灵,不安的眼眸和叶熙熙对上:“国师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叶熙熙没说话,只是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这次宫人没有领她们从正门进殿,而是绕到偏门,示意她们悄悄进去。

门后有一层帷帘,阿依小心掀开一个缝,便见殿内不仅站着翊夫人,还有魏常、木姜,他们面朝一个陌生男子,一身玄衣,应当是当朝的国君。

翊夫人背对着她们,因而看不到脸。

阿依见本该逃走的木姜出现在此处,自觉不妙,慌忙问叶熙熙:“怎么办,国师大人?”

叶熙熙让她稳住心神:“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魏将军,你不是说这个猃狁人在沙漠里失踪了吗,为何今夜你会同他在一起?”

君上问完,翊夫人道:“魏常与猃狁暗通曲款,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君上还要视而不见吗?”

魏常辩驳:“君上,臣对您忠心耿耿,没有对您说过半句谎言。臣也不知木姜为何突然来找臣,而且他出现不久,翊夫人便派人围了臣的府邸,以叛国的罪名将臣押进宫来。”

“自从一年前魏常回到国都,我便疑心他被猃狁策反,于是暗中派人监视他。”翊夫人毫不避讳,“终于,趁今日魏常与木姜暗中见面时,我的手下截住他们,并木姜身上找到了这个。”

她伸出手,掌中赫然是先前被阿依拿走的玉符。

阿依一惊,在身上搜寻一番,发现玉符不知何时失踪了。

国君将那玉符细细看过:“魏将军,这是你的兵符。”

魏常拧眉:“君上,自从沙漠一行之后,臣的兵符便不翼而飞,臣怀疑是有心人偷走了臣的兵符,并设计陷害于臣!”

翊夫人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偷走你的兵符,来诬告你?”

魏常朝国君低下头:“臣未有此意。”

“你,”国君看向木姜,“可会说汉话?”

木姜双唇紧闭,从始至终垂下眼睛,不曾看向对峙的二人。

“臣不敢欺瞒君上,”魏常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臣一开始带木姜回中原,是经过了您的肯许,为的是通过他寻找神兵的下落。臣尽忠职守,未尝有过二心。”

“此次沙漠之行,臣半路失去意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带回了边关,期间发生了何事,木姜又为何会失踪,臣一概不知。”

“臣还有句话,哪怕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不得不诉于堂前。”魏常睨了一眼对面清贵女子,“臣亲眼见到,夫人同木姜有私情。”

满堂沉寂。

“妘翊,”国君脸色一沉,看向自己的妻子,而后者波澜不惊,“可有此事?”

翊夫人目光坦率:“我以性命起誓,绝无此事。”

“臣曾亲眼看到,夫人与木姜在无人处神色狎昵,亲手戴上其赠予的木簪。按我朝风俗,男子赠送女子簪子,是为定情。”

翊夫人轻笑:“荒唐,你口中的簪子,我从未见过。”

的确,那簪子现在还插在阿依头上。

“够了。”国君显然厌倦了他们的争斗,“事关国夫人清誉,孤不想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孤相信国夫人,亦相信魏将军。”

“至于这个猃狁人,便交由太夫人处置。”他恹恹道,“今日太晚了,孤要去歇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君上稍等片刻。”翊夫人淡淡拦下他,“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夫人,现在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国君不愿追究真相,亦不关心谁是谁非。但翊夫人显然不想这件事被一笔带过。

“君上,太夫人到了。”

雍容贵妇走上堂前,熟悉的脸与叶熙熙的记忆重叠。

是那位在古井中与栖川有过交集的妇人。

国君轻叹一声:“母亲。”

“此事前前后后余已知晓。”太夫人来到他身边,却并未给他一个正眼。

“魏将军,我只问你一句,”妇人神色淡淡,“你可曾找到神兵的下落?”

太夫人的威压远胜国君,魏常不敢造次:“恕臣无能。”

妇人冷哼一声,随即看向翊夫人:“翊儿,你受了委屈,余相信你,也愿意给你机会自证清白。”

她拔出侍从的剑,丢到翊夫人脚边,目光落在木姜身上:“杀了他。”

不!

阿依欲冲出帷帘,奈何被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拦下,同先前制止叶熙熙绕到屏风后面的阻隔如出一辙。

眼泪奔涌而出,她眼睁睁看着翊夫人从容捡起剑,未曾眨眼,便将木姜捅了个对穿。

太夫人露出赞许的笑容。

“魏常意欲叛国,按律当诛,”她垂下睫羽,悠悠道,“便劳烦翊儿动手吧。”

魏常没想到这把剑会落到自己头上,但是君命难违,且翊夫人武艺高强,他送命已成定局。

咚的一声,随着第二具尸体倒下,翊夫人染了一身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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