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来,掀开红绸被风吹散在一边。
林霁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人!贡品竟然是人?”
华木青和唐新脸上同样是一脸震惊,不过没有像林霁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越皎抬手按住林霁的肩膀:“先别激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除了他们几个人,周围的镇民皆是一脸平静,彷佛对这贡品是人一事早已见怪不怪。
男人的嘴被布条紧紧封上,他说不出话,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赵镇长。
赵镇长视而不见,对着羊头上的男人拱手道:“神使大人,这是本次新选出来的贡品,按照您的要求,年轻,健硕,不知药神是否满意?”
羊头下面的地上,摆放着一个炭盆。
炭盆里火光微弱,白衣人将自己手上的龟背壳往盆里一扔。
龟壳稳稳落入炭盆里,片刻后,干干净净的龟背壳上浮现出一个字。
“可!”
赵镇长上前几步,看见那个字后,大喜道:“药神这是对我们的贡品满意?”
白衣人点点头。
“太好了!”赵镇长:“药神满意就好,那我们这就把他给药神送去,请药神笑纳。”
赵镇长朝旁边站着的四人使了个眼神,其中两个人走了过来,将牲架的男人拉了起来,连拖带拽拖上祭台。
男人拼命挣扎,动作间嘴上的布条掉了下来。
他双颊挂面泪水,扯着嗓子大喊:“不要烧我,不要烧我,我还不想死,镇长,我不想死。”
赵镇长脸色一白,吩咐道:“快把他嘴堵上,激怒了药神没有灵药我们谁都活不了。”
一个人上前拿起布条重新绑在男人嘴上。
短短一个小插曲,赵镇长已是吓得满头大汗。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恭恭敬敬站在羊头底下,颤声道:“神使勿要见怪。”
白衣人依旧稳稳盘着在羊头上,淡定的注视着前方,对着下面发生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眼神总在不经意间越皎他们那边看。
另一边,男人已经捆绑在了柱子上。
他的四周全是小臂粗的柴火,赵镇长面对着他,一声令下。
“点火。”
有人举着火把上前,点燃了干柴。
大火熊熊燃烧,林霁又一次惊讶出声:“他.......他们这是要把人活活烧死!”
此刻,华木青再也按捺不住。
她刚要冲出去,越皎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你干什么?”
华木青:“救人。”
越皎:“你现在出去就是扰乱他们的祭祀,会有很大麻烦的。”
华木青拂开越皎的手:“我管不了那么多。”
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丽影已经快速飞了出去。
再看到华木青,她已经稳稳落到了不远处的祭台上。飘逸的衣袖一挥,围绕在男人身前的火焰全部熄灭。
台下的镇民们看着这一幕,先是目瞪口呆愣了一下,随即又立马反应过来,大声质问道:“什么人?竟然扰乱祭祀。”
华木青没有回答,解开绑在男人身上麻绳。
因为救的及时,男人身上没有一处被火灼伤,但他应该是被吓软了腿,从柱子上下来之后就跌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唐新见华木青都飞过去了,自己也要跟着去,她不顾越皎的阻拦,带着林霁木槿穿过人群,冲到高台之下。
越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冲出人群。
祭祀中突然冒出几个外地人,还当着神使的面打断了祭祀,赵镇长吓得浑身颤抖。
他抬头看了一眼所谓的神使,见对方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走出来,指着华木青等人询问:“你们是哪来的混账东西?胆敢扰乱的药神的祭祀大典。”
林霁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好意思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来自沧澜山的修士,是来替你们除祟的。”
赵镇长道:“我管你们是谁?扰乱祭祀得罪了药神,后果你们担当得起吗?”
唐新接话道:“什么药神鬼神的,用活人祭祀,你们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赵镇长:“什么王法?没有了药神的灵药,我们都得死。”
交谈间,围绕在祭坛四周的火盆突然灭了。
周围顿时暗了下来,所有人都慌了神,幸好林霁及时掏出一颗夜明珠,再次将祭坛照亮。
不过对面的镇民们还是心有余悸。
“好端端的火盆怎么会熄了?之前从未熄过呀!”
“对啊,难道是祭祀被打断,药神生气了?”
议论声一句接一句传进赵镇长的耳朵里,他头皮发麻,快步跑到下头下,轻声问道:“神使大人,药神这是何意啊?”
白衣人:“祭祀被打断,药神很生气,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赵镇长神情慌乱:“那我们的灵药......”
“药神都走了,哪还有什么灵药。”白衣人从羊头上站起来:“赵镇长,今日祭祀到此为止,想求灵药,等下一个戌日吧!”
“不行啊神使大人,没有灵药,我那小孙子熬不过今夜啊!”赵镇长双膝跪地,不停磕头:“神使大人,求你再请请药神,救救我们,哪怕只给一颗药,一颗也行啊!”
“赵镇长,药神已经离开请不回来,若你还想求药,不如先想想如何解决眼前之事。”白衣人冷冷看着祭台下的几个不速之客:“以免下次祭祀,药神余怒未消,再不现身。”
“他这什么意思?”林霁眨眨眼,偏过身子问身旁的越皎。
越皎:“祸水东引。”
林霁:“啊?”
白衣人说完,四周又生气一股浓烟。
烟雾一散,他人连带羊头全部消失不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镇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指着越皎他们:“都怪你们,打断了祭祀,惹怒了药神,来人,把他们抓起来,等到祭祀时祭奠药神,求得药神原谅。”
一声令下后,他身后的镇民蠢蠢欲动,有些人还找来不少工具,扁担,锄头,能用来打人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
“你们敢!”唐新挡在最前面:“我们可是沧澜山弟子。”
赵镇长咬牙道:“抓起来!”
越皎拉着木槿连连后退:“沧澜山的名号怎么不管用啦?”
林霁拔出剑护住二人:“这玩意儿只对讲道理的人管用。”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对付这些没有一点法力的平民百姓,唐新一个人都能搞定,只是宗门规矩摆在那儿,唐新不敢轻举妄动。
她才刚拿出法宝,就被华木青呵止:“唐新,不得对百姓使用法力。”
“师姐,是他们先对我动手的。”
“无论如何,我们的剑和法术,只对妖邪不对百姓,把佩剑和法宝都收起来。”
有了这些局限,他们很快处于下风。
越皎没有佩剑也没有法宝,她拿着铁锹一边打一边躲,慌乱间,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回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钟元丰!”
身边的争斗还在继续,钟元丰二话不说拉着越皎跑出混乱的人群。
一直跑进一条小巷,越皎才甩开钟元丰的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转念一想:“你也是郁山镇的人?”
钟元丰微微喘着气,胸口一上一下起伏,朦胧的月光下,越皎看见他的脸颊通红。
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钟元丰刚要张嘴,巷子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林霁:“还好我们跑得快,这些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小槿,你没受伤吧?”
木槿:“没有。”
华木青:“扶摇呢?”
唐新:“不知道,我一转身她就没影了。”
林霁:“不会被那些抓了吧,快回去救人。”
越皎从巷子里跳出来:“师姐,林霁,我在这儿。”
看见越皎没事,华木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林霁吊儿郎当地调侃:“扶摇,你跑的还真快。”
余光瞥见巷子里还有一人,林霁立马警惕起来:“谁?”
钟元丰从黑暗中走出来。
“钟元丰!”林霁惊讶:“你怎么这儿。”
“我......”
刚一开口,又有脚步声传过来。
唐新回过头:“他们追来了。”
“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钟元丰害羞的看了越皎一眼:“我带你们去。”
众人跟在钟元丰身后,穿过几条不起眼的小巷,来到一扇斑驳的木门前。
木门上了锁,钟元丰掏出钥匙打开,推开门带他们走了进去。
一进门,林霁就被摆放在院子四周的棺材惊讶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钟元丰埋着头向前走:“义庄。”
“义......”林霁眼睛倏地瞪的老大,视线一一扫过周围那些封盖严实的棺材:“那这里面岂不是都是尸体?”
钟元丰点点头:“放心,早都已经腐烂了,不臭的。”
“这是臭不臭的问题嘛!”林霁无语,追问道:“你说的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儿?”
“你们扰乱了祭祀,镇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钟元丰一本正经:“得罪了药神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平息药神怒吼,镇长异一定会抓你们献祭,义庄他们都嫌晦气,几乎不会有人来,他们也不会猜到你们躲在这里,今天晚上你们就先住我这儿,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个机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们扰乱了祭祀?”华木青警惕道:“刚刚你也在?”
“嗯。”钟元丰解释:“祭祀,镇上所有人都必须参与,刚才我都看见了。”
华木青:“那你还帮我们?”
“我......”钟元等局促地看了越皎一眼,脸又红了。
众人恍然大悟。
越皎尴尬地把头偏向一边。
钟元丰心虚地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
林霁紧随其后,看见他在黑暗中熟练的掏出一根蜡烛点上,疑惑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钟元丰:“我一直住在这儿。”
“这儿?”林霁震惊:“你住义庄里?”
钟元丰“嗯”了一声:“替人收尸,住在义庄里方便些。”
林霁轻声问道:“你是干那个的?”
钟元丰点头。
虽然林霁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大家都已经懂了,只有木槿还不明白,转头看向越皎:“干什么的?”
越皎把她的脸推回去:“小孩子别多问。”
木槿:“哦!”
钟元丰端着烛台,带越皎他们走进院子西侧的一间屋子。
“这间房我平时没怎么住过,收拾的很干净,床上也有被褥,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睡。”
华木青:“多谢。”
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收纳干净的房间里,一张大床靠窗摆着,睡四个姑娘完全不成问题。
林霁疑惑:“那我呢?”
钟元丰点上房间的蜡烛:“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挤一挤。”
“我当然不介意。”林霁嬉皮笑脸:“只是除了睡觉的地方,还有个问题需要麻烦你。”
钟元丰:“什么?”
林霁:“你这儿有吃的吗?我们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