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没多久,由于疾宁离开了灰斗篷的庇护而外泄的气息吸引来人。不过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那座城。
那条穴道出来后连接的是一个地下水道,在水道中走出去,是城外。
拥有娴熟被追杀经验的两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城市的周边,跑了一两天,停在一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
这时,郑棋珩才将美美睡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蝴蝶叫醒。
他绝对有起床气。
郑棋珩这次看到了上次麻痹他的东西,浅绿色的鳞粉从那对红色的大翅膀上洒下来,也不知道红色的翅膀是怎么生出来绿色鳞粉的。
反应极快地离开原地,那鳞粉被洒在灰色草地上,连地上的草都变得焉头巴脑的。
洒完鳞粉,那人还是未曾清醒,倒头就落在草地上继续睡去。
颇为无语地看着那只睡得酣畅淋漓的家伙,心底涌现出一股怒火,就是因为他,他才会以如此狼狈的姿态逃离,甚至引发这场骚乱的家伙全程都待在他身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出人出力精疲力竭的只有他。
怒从胆中生,法诀一捏,一道水球出现在他的手上,被他狠狠地丢在那只蝴蝶身上,他就不信这样还能睡下去。
被淋了个落汤鸡的疾宁终于醒过来,抖抖翅膀将其上的水珠和这段时间积攒的鳞粉抖掉,魔力散过全身,整个人都再度干燥舒适。
将身上收拾干净,他才看向攻击自己的人,蝶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翅膀震得飞快带着他向郑棋珩飞来。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郑棋珩敏锐地躲过了他的第一轮袭击,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终于不知道第几轮的时候,郑棋珩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了一个正着。那风像是疯了一样将他推向疾宁的方向,恰好正中攻击鳞粉。
不是麻痹,也不是昏迷,更不是毒素,那红色的鳞粉飘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变为了深深浅浅的红,于是郑棋珩成了一个大红人。
他能看到自己的衣服上的红色,在之前的几番争斗之中,斗篷这等不便之物早就被他收了起来,所以他的脸和手还是裸露在外的。
看着粉红色的手,他只感觉眼前一黑,使劲搓了一下皮肤,竟然搓不掉。不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平时并不在意这张脸,但是关键时刻可是很有用的。
没了这张很好装可怜的脸,他还怎么在师父他们手下存活,还靠什么迷惑住他们。
顾不得其他,他祭出水球,凭借倒影观察着如今的自己。
还好还好,虽然变成粉红色了,但是好像没有变丑,祭出平时应付师父的表情,还不错,甚至感觉粉红色更可爱,他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没有折损必杀技的威力就好。
这时他才看到,他的头发也变成了红色,可能是因为原本是黑色头发的缘故,头发上的红色很深,是暗红的颜色。原本的灰色衣服沾染上红色其实也不是很明显,最明显的也就他的脸和手而已。
放下心来,郑棋珩这才看向对面化成人形,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疾宁。
“你这个什么时候褪色啊?”
疾宁围观了全过程,总感觉这人比他想象的要奇怪得多:“你不生气吗?被我弄成这样。”
“生气啊。”郑棋珩出乎意料地说,但是语气平缓完全看不出来有生气的模样,“可是这个也不难看,就没那么生气了。而且也算是你报复我之前泼你水的事吧,就算扯平了吧。”
“哦……”疾宁觉得这跟他想象的画面有点不一样,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他饶有兴致地围着郑棋珩转了一圈。
郑棋珩配合着转圈,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让人看一下也不会掉一层皮。
但是疾宁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你上的这颜色什么时候褪色啊?”
声音从耳后传来:“一周之后就会褪去。”
疾宁凑近他的耳后,呼吸就打在那处,有些发痒:“你想提前褪色吗?我可以帮你。”
“耳后的颜色没有染均匀。”语气中尽带着不满。
“啊,没染均匀啊!”郑棋珩慌忙地捂住自己的耳后,神识出窍,以便看得更清楚一点。
确实不均匀,鳞粉是从他的头顶往下喷洒的,耳朵挡住了大部分的鳞粉,因此耳背后白一块红一块的。
“那你帮我褪了吧。”
疾宁就近用嘴唇触碰上他的耳骨,很快,他就看到手回归白皙,只是侧头看向倾斜下来的头发还是暗红色的。
“我只能将你的皮肤变回原来的肤色,头发衣服这些还是得等它一周后自己褪去。”疾宁站直身体,走到郑棋珩的面前,说道。
郑棋珩摸了摸自己的耳骨,跟之前用口器帮他解除麻痹状态一样,不过人形比起蝴蝶来好奇怪。
“你下次这样做可以变成蝴蝶吗?变成人好奇怪。”
“可以啊。”疾宁眨了眨眼,痛快地答应,“你喜欢我的蝴蝶形态吗?”
“挺喜欢的,很漂亮。”郑棋珩不吝夸赞,确实很漂亮,红色的蝶翼华美壮丽,是很难得一见的美丽。
“你很有眼光嘛。”疾宁很开心地变回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自己的美丽。
郑棋珩有之前跟小蝶玩乐的经验,与他也玩得很开心。不过心里总有一块没有落地的东西,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当时郑棋珩正用自己苦心钻研的技术为翩翩起舞的蝴蝶增添光辉,看到剑气的瞬间,他才想起来——这里是魔界,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剑修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你们剑修身上的那股味可真是经久难消,不过放心,你身上的剑修味还算轻的,整个魔界除了我没人能看出来。”
“不过若是相处久了就不一定了。”疾宁看着对方瞬息万变的脸色,补充道,“所以要帮忙吗?”
疾宁顺手捞起对方暗红色的长发,一股他自己的味道。
“你来魔界应该是有目的的吧?来找什么东西的?我可以帮你遮掩一二,同时也可以帮你带路。”
疾宁凑近郑棋珩的脸,托起他的下巴说道:“作为回报,一年内都要作为保镖保护好我。”
“怎么样?这笔交易。”
“你果然有伤在身。”郑棋珩的注意力偏离,想到之前他如同昏迷一般的状态,不像是普通的受伤。
“但是为什么找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郑棋珩有些疑惑。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个好人。”疾宁笑着,“魔界可没有好人,那就只能指望外界的人了。”
郑棋珩思索一二,确实是这样,魔界人给他的感觉比其他界人的感觉要浑浊得多,但是,“恐怕不能帮你了,我来魔界的事情很急,没有时间来帮你。”
“你有时间。”疾宁笃定地说,“你是要找血珀草对吧?你知道在哪找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郑棋珩瞪大眼睛看着他,虽然他确实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可是各大险地找一找总能找到的。
一看他的表情,疾宁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实在是浅显得有些可爱了,在城内有斗篷遮住的时候还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
“不会是要每个秘境去翻一遍吧?”疾宁失笑,既而又有些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啊——啊啊啊——这有什么好笑的?!”郑棋珩当然能看得出来疾宁脸上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虽然没什么恶意,可是这反而更伤人。
“难道你就知道它在哪吗?”郑棋珩气急败坏地说。
疾宁收回笑声,安抚一下笑得有些疼的小腹,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知道,怎么样?来当我保镖吗?带你去找血珀草。”
“真的?”郑棋珩的目光中满是怀疑,他的修为跟他差不多,也才金丹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你确认我们说的是同一种灵植?会不会不是一种?”郑棋珩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怀疑。
“你找的不是可以修复魂魄的血珀草?”
“不是尸骸上的夜之花?”
“不是号称血色黎明的那朵?”
疾宁越说,郑棋珩越是弱气,确实是一种。
但是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突然遇到的人知道血珀草在哪,甚至还愿意为他带路,这就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有些不安。
但是,让他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找,又如同大海捞针。
面前这个人虽然很像骗子,可是他对他总是升不起戒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他的心是这样说的。
沉默半响,郑棋珩终于再度开口:“做你的保镖,需要干什么?”
“答应了?很好。”疾宁笑道。
“来吧,先签个契约。”疾宁拿出一份契约,与郑棋珩和冉黛之前签的同款契约。
看到这个,郑棋珩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愿意签订契约说明这人也许不是个骗子,心中放下一口气,面上便不免显现出来,眉目舒展许多。
见他准备直接签订,疾宁制止住他:“直接就签了,不再看一眼?”
“看完了。”郑棋珩说道,这张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最基本的模板上修改了一下双方的条件。疾宁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魔修,就他了解到的,大部分魔修都不愿意签订契约,因为双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对于两边都是约束。
“我建议你还是再看一下哦。”疾宁语气悠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