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每个人都知道世界的来源，盘古开天辟地，女蜗采石补天。

支撑起天地的便是女蜗补天留下来的四柱，说是柱子，实际上更像是月华仙境那样的存在，被不同的门派种族所守护着。

只要有四柱在，天就不会塌，天下还是那个天下。

但如果，四柱也支撑不了天地了呢？

……

蔺浮生的灵力只是轻轻触碰到龙门，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都带进龙门之中。

这一幕在燕愈之的意料之外，他想对没想就伸手去抓，和他一起进入从前他一直过不去的龙门里。

可哪怕他已经动用全力，却怎么也抓不住面前如风一样消失的人。

没关系，他安慰着自己，没关系，浮生身上还有那枚珠子。

他还没来得及看面前的场景，就感觉到意识在逐渐模糊，似乎是在被迫进入梦境一样。

这种感觉，怎么和当初接触到雾气一模一样。

燕愈之下意识想要反抗，只是这种感觉仿佛入侵了大脑般，根本无法拒绝。

他不甘心地闭上眼，陷入了那如同幻梦的现实里。

……

“愈之！”

蔺浮生的声音清朗，带来刺眼又温暖的阳光，燕愈之恍惚地睁开眼。

“怎么了，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吗？”蔺浮生熟悉地凑到燕愈之身边，揽住他的肩。

燕愈之的脸上还残留着迷茫，他轻轻晃了晃脑袋，迟疑道：“我好像，做了场梦。”

“做噩梦的话，可能是身体在反应问题，我来给你把个脉。”苍术的声音适时出现，他双眼闪着光，毕竟他对检查这条龙想很久了。

司空雁雪不算优雅地翻个白眼，轻哼道：“肯定是昨天蔺浮生拉着你一起玩水凉到了，没关系，我替你揍他一顿。”

蔺浮生不满叉腰：“你不是也参与了，当时玩得最开心的就是你，肯定是你让愈之着凉了。”

玄烨含着笑，重新倒了杯热茶，推到属于燕愈之的位置。

他们坐在那颗在书院的树下，树下不止有他们，还有埋在树底下的梨花白。

燕愈之不知为什么提起梨花白，得到确实是有的答案时，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无奈地避开苍术试图把脉的手，也不明白怎么就从睡觉扯到噩梦，最后又是着凉。

但这样的事也是家常便饭，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总是讲着些天马行空的话。

“不过说起来，我们的毕业任务都是一个呢。”蔺浮生喝着茶，懒洋洋地说着。

燕愈之一愣，毕业任务？哦，对，他们已经通过了老师们的审核，接下来就是书院本事给予的任务了。

他记得任何是帮助古城的一位大娘找到自己失踪的孩子，巧的是，他们五个人都是一样的。

“古城靠近禅宗，到那时我可以带着你们玩。”玄烨有点小兴奋，应该就像是第一次招呼自己朋友去家里玩一样。

司空雁雪饶有兴趣地点头：“好啊，不过要在完成任务后，我建议我们分开行动搜集信息，然后在集合。”

他们都知道，司空雁雪的胜负欲又出现了，不过刚好，他们都是有胜负欲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次肯定我还是第一，”蔺浮生仰起头，笑得肆意灿烂，“就像以前每一次那样。”

苍术站起身，熟练地开始给给为分起丹药，那些都是平时能够用上的。

每个人都乖巧地接好手上的丹药，苍术满意点点头，然后举起手，扬声道：“那么，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刚刚坐在石桌旁的几个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是高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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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愈之当然也是单独行动，虽然他很想要跟着蔺浮生，但对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不行不行，说好了公平竞争的，”蔺浮生推着他，“我这次一定要让司空雁雪这家伙心甘情愿赞美我的审美！”

燕愈之没办法拒绝他，还是选择了单独行动，只是他总觉得蔺浮生跟他的关系应该更加亲近些的。

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臆想吧。

虽然蔺浮生在书院已经习惯了燕愈之的照顾，但他对燕愈之的定义，也只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但只是朋友，哪怕是最好的，也不能阻拦住蔺浮生的脚步，对方总会走向自己最感兴趣的方向。

就像阵风一样，燕愈之想着，平等地吹拂每一个人，又平等的离开。

燕愈之轻叹一声，真的考试考虑去找苍术开服药吃吃。

算了，与其在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先去完成任务。

只是任务进展的并不算顺利，古城里失踪了孩子的女性竟然意外的多。

他们在几日后凑在一起开始分享讨论，竟然发现有不少无缘失踪的人和妖，甚至是灵。

可不管是古城的人，还是如梦塔，都说他们并没有找到相关人贩子的信息。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要从头开始查起，每一个失踪的他们都要去走访一边，去寻找蛛丝马迹。

“没关系，我们几个人一起，肯定能很快找到线索的。”

蔺浮生的笑容依然是灿烂的，他从来不为苦难而感到难过或者困扰。

几个人点点头，燕愈之正要开口说话，就感知到什么一样，止住话头。

他们齐齐看向身后，周昭站在门口，他依然穿着锦衣戴着金冠，脸上带着傲气。

“我和你们的考试内容是一样的，”周昭抬着下巴说着，看不清脸上的情绪，“这一次的行动，我也加入。”

大概商量了下，他们还是同意了周昭的加入，毕竟周昭对如梦塔的权利更大些，也确实能更快去走访那些人家。

燕愈之张张嘴，似乎想要反对，却又没能找到反对的理由，只能跟着大家点点头。

毕竟，他们说得确实对，有周昭的加入，或许他们能进度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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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几人看到了眼前的炼狱，才恍然发觉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棋局上被摆动的棋子。

“昭儿，做的很好。”周云霆看着他们，轻轻抚摸周昭的脑袋。

周昭的神情麻木，冷冷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一样。

化身期，不，已经是化神期后期，对方说不定真的能在今天突破达到大乘。

因为……他们几个人，现在就是周云霆最好的养料。

“只知道搞腌臜事的东西，”蔺浮生冷下脸，难得说了句不好听的话，紧紧握着手里的剑，“胃口这么大，也不看你吃不吃得下。”

他们是时代的天骄，怎么可能成为待宰羔羊，任人屠杀。

这是无比艰难的一战，他们确实是耗尽了自身的所有，疯了一样面对着面前好像打不败的存在。

背水一战，天震地骇，惊心动魄。

无声亡魂的惨叫混杂着灵力的光芒，剑鸣龙啸刃断佛诵，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其他人，只能看到面前的敌人。

在第一抹天光撒下来时，他们得到了惨胜，但至少，至少他们还活着。

“玄烨！你干什么！”声音沙哑沉重，是蔺浮生的声音，他看着面前晃晃悠悠站起来的人。

他们的灵力都已经耗尽，但玄烨如今身上的佛光却越发灿烂。

“玄烨，我们已经赢了，不需要你再做什么！”司空雁雪也挣扎着坐起来，眼神是难得的惊恐。

玄烨神情是无比的安定，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战场，原来，死了这么多了。

不管是被周云霆吞噬的无数亡魂，还是因为刚才他们战斗所波及到，又或者是被鬼气吸引来的灵魂。

如果放着不管，只要一刻钟，这些存在就会成为世上最强大的鬼修吧。

玄烨这样想着，他转头对着同伴们露出安心的笑容，缓缓开口：“我佛慈悲，或我降生便是为了此刻。”

他被禅宗收养长大，被发现天赋奉为佛子，经过点化教导，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们。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合适的佛子，因为他有着太多太多的私心，只是现在，怎么也要有些样子吧。

玄烨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诞生，是为了获取幸福而来的，不然怎么到了此刻，他还是觉得那么令人安心呢。

哪怕是现在，他也依然不感到惧怕，因为他是为了苍生，是为了身后的好友。

“你个受戒都没有的和尚，逞什么能！”司空雁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她实在是一丝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燕愈之想要说话，话却仿佛哽在喉间，犹如堵了块石头，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怎么，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他们谁都清楚，玄烨已经没办法救了，他身上燃烧的，是他佛子舍利心，是他性命。

玄烨跪在肮脏的土地上，悲悯垂眸，低声念着最后一次的经文：“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

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愿众生脱离苦难，还世来偿因果。

在无数经文念出的同时，以此地为中心，万里亡魂鬼修皆得往生。

佛骨作薪焚业火，莲灰化雨润苍生

——晨光散尽处，他终成了经文里那滴渡尽十方苦厄的慈悲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