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凯没想到。
供奉给皇帝陛下的香料竟然是绝版的,除了往年供奉的那些,只剩下今天拍买的最后一块了。
而最后这块香料在哪公爵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他就觉得脑仁疼。
“既然您不知道,怎么敢宣扬卖拍卖……甚至……” 男人扶额,手腕上的钻石手表显得不合时宜,是很多年前的老款。
梅凯面露难色:“皇太女殿下都吸引来了,事情可没这么好办了。”
霍顿公爵却不以为然,胸前口袋的羽毛跟着晃动两下:“这有什么的,让辛迪瑞楠到时候拿出来不就行了,嫁妆难道不就是充当夫妻的共同财产吗?”
这个不负责任的alpha母亲,
甚至还觉得儿子跟自己关系不错。
梅凯心里仿佛在看傻子一样,
看着自己愚蠢的alpha。
耐心走到旁边,伸手理了理她的礼服:“之前,我们不是商量辛迪瑞楠也分化了,是时候该给他找个伴侣照顾他,也算是了却了之前哥哥的心愿。”
提起故去的爵夫,alpha女人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只是每每看见儿子的时候衬映出他的脸,似乎是个美丽优雅又格外固执的男人。
想到这里,公爵发现自己也很久没见过儿子。
闻言也开始上心:“那你挑选的怎么样?”
梅凯看着话题总算转回来,露出含糊的表情:“这……”
“有些事我说,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个并不关心儿子的母亲,
一个会伪装的继父一向是最佳拍档。
梅凯即便演得撇脚,却丝毫不害怕。
因为公爵那仅剩的母爱,
不过稍瞬即逝。
“什么事?他又不服管教了?”她问。
多年的耳边风还是很有效果,omega男人赶紧露出一脸和事老:“你别总这么说孩子,也难怪孩子不亲近你,小时候你打打就算了,孩子长大了、分化了也要面子的……”
霍顿公爵开始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风头
“你就惯着他吧,都是你惯的”
作为母亲,
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指责的时候依旧理所当然。
男人连忙附和,面露委屈:“你也知道,我是继父,外面都怎么传我……”
梅凯一委屈,也有点小性子,霍顿去安抚:“好了,好了……”
男人甩开她安抚的手:“你是不知道,继父难当,我这都还辛辛苦苦给这孩子挑选alpha,全城的贵族门槛我都踏遍了,这都还不落你的好,你这个女人就是一贯的凉薄……”
梅凯虽然年过四十,却保养极好。
尤其是吃准霍顿公爵,撒泼的小情调就像那口袋里的羽毛挠得人心痒,欲罢不能。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女人高挑,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腰,调笑:“我这不是日日夜夜都疼着你吗?”帮男人把腰都给柔软了。
梅凯也不过分,用扇子亲昵的拍开女人的手:“有你知道疼我就行。”
随既把正经事搬上来:“我挑了几个年轻有为的孩子,都是一表人才,家庭背景也不错,就是……”
女人急性子:“就是什么?”
“我发现你今天说什么都是吞吞吐吐的,辛迪瑞楠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胃口吊足了,梅凯也不藏着掖着。
“这件事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男人叹了口气,扇子也合起来了。
“我本来想着借这次舞会,把那几个世家的孩子都介绍给小楠认识认识,先看看他的意愿,毕竟我们也不能强行孩子的心思,谁知道一周前……”
梅凯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左右环顾,
故作神秘靠近霍顿公爵。
“一周前,佣人居然看见这孩子跟外面的平民亲昵……”
“如果是年轻有为的,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佣人跟我说是开发金矿的暴发户……”
霍顿公爵把这几个字,一个一个的拆开又拼凑在一起,脑子早就成一团浆糊。
“平民”和“暴发户”两个因素足够让女人觉得自己的贵族血液被玷污了,愤怒不已。
“那孽种在哪?”
中年女人咬牙。
梅凯见状,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但还剩最后一步,他开始劝女人
“公爵,小声点。”
“您别忘了,殿下还在里面呢……”
男人用指头点了点自己钻石表上闪耀的表盘,然后将孔雀羽毛规范的插到女人的口袋:“这事我一直盯着呢,你先把今天殿下这事给解决了,再去跟小楠好好谈谈,孩子也还小,好好说。”
霍顿公爵想起正事,一脸愁容:“你也知道,殿下是高阶alpha,虽然是个小毛头,但我一站她面前就瘆得慌,跟她谈条件我做不到。”
梅凯想的很美好,
自己的一个儿子倒下了,
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上。
这皇室结婚本来看中的就是名誉,权利什么的还有谁能大过君王呢,梅凯想要的从来可都没失过手。
他虽然嫌弃霍顿公爵的懦弱与无能,但腺体标记的本能下还是顺从的帮扶:“您只要把香料拍卖烘托出去,再说帮殿下专门开了个拍卖房间,让安沙去伺候……”
“到时候顺水推舟,相信殿下应该也不是不怜香惜玉的人,要了男人的身体,至少也会给个名分吧……”
霍顿公爵迟疑:“万一,她翻脸不认人……”
梅凯睨她一眼:“当初你要了我身子,也准备这样?”
“那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霍顿公爵被戳中心事,打着哈哈试图敷衍。
这边夫妇两人商议的多喋喋不休。
那边府邸三楼的高窗上的女alpha的眼神就多么冰凉犀利。
黑瞳、狐眼,洞察人心。
皇太女萝切是权利与天平的象征,
她的感情早就被君权凌驾之下。
“殿下,这霍顿夫妇算盘敲得我在皇宫都听见了。”星折冷笑,刚刚两人商讨的话一字不落被两人听去。
萝切手腕缓缓绕动,手腕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她半垂着眸子戴上崭新的白手套,眸色波澜不惊,肩上的穗徽却安稳不动。
半晌,她开口,
声音不咸不淡:“消息是谁放的。”
手套掠过手腕处,萝切眉心微皱,疼痛感从手腕的静脉一直通往alpha最致命的腺体精神囊里,她的脊背蚀骨一般,即便如此,女人依旧毫无波澜。
星折想了想
回答:“殿下,是皇帝陛下刚纳的小公子。”
“那天半夜,我蹲在城堡顶楼守夜,看见那小公子跟祭司大人讨要生s级alpha的偏方……”
星折说的正起劲,瞥见了萝切的眼神
心一虚咳嗽两声。
“殿下,我爱慕祭祀大人,您也是知道的。”
萝切的目光收回:“然后呢。”
她说着,目光所及至花园角落,穿着浅蓝色花边围裙的男性omega一边整理辫子一边在雨夜中疾步,风很大,划得树枝嘎嘎作响。
男人手腕裸露出的雪白像黑夜中的明珠,
让人难以遗忘。
在萝切即将看清男人面容时,
似乎有人喊了他一声。
风越大,那道身影消失的越快,
最后只剩下舞会灯影倒映和他绿绸缎的辫子丝带。
萝切觉得无聊中多了一丝落寞。
星折这边依旧在说:“然后祭司大人给了他个方子,说点燃犀香,想见的人,想看的事,想问的问题都会有所答疑,紧接着收了小公子5w星币,卖给他霍顿公爵出售香料的消息。”
“我想着快到月圆之夜了,您再找不到极佳匹配的omega'信息素缓解就完了,现在这犀香能解燃煤之急,您这多年的单身生活也该中止了。”
萝切听完,
单手置于城堡窗边的齿墙上。
半阖双眸,唇角没有弧度却听见温和混着咬牙的声音:“所以,这消息你是听墙角…”
“听来的。”
“对啊,殿下,这皇宫里的八卦……”星折对自己的八卦能力很认可,脱口而出的洋洋得意。
没承想对上了萝切那双眼,
凌厉的眸色,冰凉的神情。
“殿下!”
来自高阶alpha的压迫感,
腺体都内缩一样畏惧。
星折弯了腰急忙跪下。
“臣立马去求证。”
星折每次都对自己的不靠谱表示无语,心里暗暗发抖,完了,再一次被这个记仇的皇太女记上一笔,年终巡军的时候,殿下会不会搞死她啊……
萝切盯着她,沉默许久。
伸出带着手套的空白手腕。
“手表给我。”
星折哭泣着摘下钻石手表。
烧包,太烧包了殿下。
你是来拍卖的啊,
不是真来招蜂引蝶的,首饰什么的很重要吗?
萝切带上钻石手表,指节轻轻揉捏着眉心,瞥了一眼不远处花园,声音平静却凛然:“夜十二点前,无论发生什么,必须制造我回皇宫的声势。”
“尤其让陛下知晓。”
那边尊贵的皇太女被请到了五楼阁楼特定的房间,这边舞会依旧热闹非凡。
霍顿公爵的声势造得浩大,原本只被支付5首交响乐费用的琴声手们突然得到了霍顿公爵的重金,要求演奏到晚夜十二点。
辛迪瑞楠跟着梅凯的佣人拉克姑姑穿梭在城堡的三楼,老旧“咯吱”作响的木板,高大的金柱,一半在灯光下闪耀,一半在暗处破烂不堪。
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告诉自己镇定,他掌心满是汗:“克拉,储物柜需要搬的东西是什么啊?”
小少爷声音有侬喃的语气,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克拉想到杜酥少爷的嘱咐,虽然不忍却无能为力。
“一尊铜刻雕的香坛。”
女人的脸皱纹横生,表情很刻薄。
“为今晚的客人准备吗”
小少爷多问一句。
前面的克拉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少爷如果不想为爵夫分担可以直说,不要心口不一。”
小少爷急忙刹住脚步。
脸颊因为疾步而透着红润,额头的碎发被雨水浸湿贴在眉眼,他的眸子颤了颤。
“不,不会。”
“克拉你说笑了。”
他局部捏着围裙,露出了一个羞涩的苦笑。
想起曾经违背过梅凯的那次,
差点害死奶妈的心有余悸,
这话在他摆脱前这个家前一直都不敢说。
“好,那您跟好。”
克拉这不废话
推开三楼内阁的门,还有一道长廊,这里昏暗的烛灯旁冒着氤氲,一看就很久没人走过了。
长廊的房间门都死死关紧。
走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帆布鞋碰撞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克拉打开了最里面一扇门。
“咔嚓”
门锁拧开。
“少爷……”
克拉喊了一声,令他晃乎。
突然!
一双手重重按住他的脊背。
“———!”
甚至来不及喊出声,眼前一黑,辛迪瑞楠踉跄着被推进了门,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摔到地毯上的瞬间也让一个刚分化的柔弱omega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中。
黑……
一片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摔得很重。
好一会缓和过来
像被抛弃的布娃娃,蜷缩着爬在地上颤栗,直接苍白而拧结,弓起纤细的脊背,蓝色花边的围裙扑满了灰尘。
疼……特别疼……
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柔软撕开,然后缝合拼接
“小贱人!”门外是杜酥的声音。
他似乎洋洋得意却带些怨恨:“你不是很会装可怜吗?今天就给你找个会疼人的给你爽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