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闻人言卿道:“皇夫有令,为何不让文雁平康来传?”
顾修容表情微微凝滞,随后道:“这位大人何意?难道是在怀疑我们么?”
卫昭仪一直盯着风离,急切道:“把手松开!”风离拼命挣扎。
闻人言卿手没有松,反问:“你们为何能来此?”
顾修容道:“我们自然是得懿令允准,故而才能来此。”
梁佑元此时低声解释:“顾修容与皇夫殿下有情谊,皇夫平日对他颇多照拂。”
“顾修容。”闻人言卿念了一遍,挪目看向他,“顾老将军长子?”
顾修容的表情有瞬息凝顿,微微蹙起眉,道:“这位大人自方才起话意便一直暗中针对我,是何缘由?我只是听从皇夫的话来看顾净王,大人若有什么不满,何不去与皇夫直言,莫来为难我们。”
梁佑元一直在犹豫,也怕真是皇夫的意思,在旁许久没言语。
卫昭仪看不得女儿受苦,此时直接推开顾修容的阻拦跑过去,与闻人言卿争起人来。梁佑元犹豫片刻,想着此事也无殿下明令,至此已不好再做,便上前阻拦:“侍郎,被人撞见,不好再做下去了。”
闻人言卿微默,挪目看向风离,松开了手,卫昭仪一把夺过,将风离抱在怀中瞪着她,她却浑不在意,一眼没看,只转过身怅然叹了一声,于心中道:怎么在这种事上总是如慕霁空的意呢?
“快走吧。”顾修容上前拉过卫昭仪,带着风离一起,相继迈出殿门。
可就在他们走到阶上预备下时,后方忽然传来闻人言卿的声音:“事关净王,不得不谨慎,容臣冒犯,随二位一同进趟内皇城,见净王安置稳妥,再向殿下复命。”
搂着孩子的男人停在阶上,很久都没回应。
闻人言卿自后而来,眼睛暗中打量他们,忽道:“拦住。”
梁佑元立时神色微变,赶忙挥手示意,正在此时,那个素日软弱闷声的顾修容微微叹一声,回头看向她,苦笑道:“就让我安安稳稳把净王带走,不好吗?”
未待对方回话,顾修容突然拉着风离往下跑。卫昭仪惊得手脚发冷,踉跄追去,梁佑元刚想唤内侍阻拦,便听得顾修容一喊:“败露了!快来!”
梁佑元脸色忽青,猛地抬头道:“不好!”
太和宫下方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几十个羽林军士兵突然现身,拔出佩刀朝着阶上奔来。
闻人言卿瞄了一眼,叹了口气,淡淡道:“完了,我一点武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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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埋伏!!”
承天门下,守备军们爆发出惊喝,纷纷抬起盾遮挡。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重压而下,直钉出一片闷响。
箭声、盾声、呼声、弓弦声响作一片,似骤雨急落。风临俯望身下皇城,带着微笑,抬手将蹀躞带挂包内的两布条取出,盯着宫道,慢慢缠绕在手掌上。
身边士兵拔出了佩刀。后方有亲卫上前,将那把自北带来的玄龙偃月刀呈了过来。
风临抬起双眼眺望南方,自怀中抽出一枚长抹额,系在头上,伸手握住刀杆:“很久没抡刀了。”
她转身,拎刀朝着城楼下走去。
“看我为你舞一曲。”
对战漠庭士兵时,因对方士卒披甲率不高,镇北军大多以槊、枪、陌刀武器为主。而今日对战的是京内部队,装备较旁处精良,所以风临早在进京前就命士兵佩好破甲锤,此夜正攻甲兵。
依风临吩咐,在承天门落箭瞬间,西方骑兵便策马冲锋,待骑兵奔至承天门下时,刚好三轮箭过。而自西至东这条横贯皇城的长宫道,足够骑兵冲起速度。
马蹄声踏地,重骑似暴风呼啸而至,陌刀长槊撞甲碎肉,铿响震天。
双方交战,出手便激烈焦灼。重骑一个往返便冲垮了对方阵型。箭雨一轮,冲杀一轮,宫道上剩下的守备军皆溃散,此时回马换武器,风临令后头步兵压上,先锋长槊压制,后兵破甲锤照头胸抡去,两下便将人捶倒在地。
风临跃马其间,带着人冲上前去。她穿着一身玄色轻甲,黑靴黑护腕,偏偏在头上系了条顶红的赤抹额,没带盔,尾带长长地垂甩在后面,像两条鲜亮的赤羽,绣着金丝花纹,灯火一晃便熠熠闪光,伴着动作在身后甩动,既烈且靓,在黑夜中也显眼,生怕谁瞧不见她一样。
白青季在她身旁挥舞陌刀狂砍,勇不可挡。先前装扮成羽林军的士兵早早退避两旁,以弩弓辅战,交手时,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抹跃动的红,无比振奋。
风临驰骋其中,在厮杀间拎刀忽而笑了:“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飞溅的血,悲笑道:“孤终于有理由杀了顾严松!”
风临望着眼前的顾系守备军,呼地抡起偃月刀,冲军士们振臂喝道:“本以为再无机会报仇,未想上天终究有眼!今夜我们便讨回那笔血债!将士们,为枉死的同袍报仇!为惨死在楠安的姊妹们报仇!”
四周北骑被压抑的恨终得释放,睁着发红的眼,抓起破甲锤大吼:“报仇!”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