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还不放下身段?拒了拒了!孤要她再来请!哈哈!”
堂中陷入沉默,偌大的明堂唯有她的笑声回荡。
秦老将军重重叹了口气,拧着眉毛带着人出去回旨了,白青季与赵长华跟在后面,待出了门立刻严肃道:“我说真的,殿下的药还是要吃!”
赵长华没吭声,但也是发愁,不为别的,眼下北军帐内竟没有一个能劝得动风临的谋臣,如此下去,殿下一旦行事偏激,谁来劝阻?
更妄论许多人去岁被扣在华京,大半生死不知,这紧要时候,魏冲又遭流放,别说劝了,殿下还得去救她呢。
赵长华自己倒有心想给些劝说,奈何自己是新晋人,还没摸清殿下脾性,怎好像殿下身边老人那样贸贸然进言。指望殿下身边人……
想到这里,赵长华看了眼身旁白青季,立刻挪过眼去,在心里重重叹气:指望她?别被殿下忽悠得在旁递刀就不错了!
复文就这样传回了京中,秦老将军心中不安,忐忑数日,不想京中竟又修旨来请。
这次文中阐明灵祭之重,提及先太女与镇北王旧日恩谊,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交由风临手里扫过一遍,照旧往回一丢,道:“继续拒。”
第三回,八百里加急,圣旨简明扼要了许多,不再婉言关怀,亦不再提太女恩义,则是直接了当的“召镇北王风临归京参祭”。
这一回,风临终于大笑着点头,像是顺了意的少虎,扯着圣旨在堂中转起了圈。吓得白青季慌忙跑去叫来了府医,被风临好一顿斥。
当夜,风临召僚属集会,吩咐种种。
翌日晨,她收拾动身,临行前,她特意命人将身体不适的荣恒恩请来,当着对方的面,又处死了两个潜入北原的细作。
荣恒恩本就受过惊,心神未稳,再见一次削首血瀑,回去当夜便吓病了,战战兢兢催人送信归家,要她们给自己调回去,然书信一出城,便被风临早安排好的人截下了。
出行那日,城中将士列队相送,一排排风字于空中飘舞,风临策马而出,玄黑衣摆挺括锋利,犹似黑剑,一众将士立于城门前,待马停稳,自队中抬出一把七尺偃月刀。
此刀为精钢玄铁炼制,气冷身沉,长柄乌黑,镌有细龙鳞纹,刀身长锋雪亮,刀背有一乌铁黑龙盘旋而上,自衔接处盘于刀背,龙睛湛湛。整刀如一条玄龙所化,冽光寒利,似只稍一舞,玄龙便会张口露出利牙,将刀下人撕咬啖尽。
“这是?”风临下马,秦老将军一众上前,将刀递到风临面前,道:“临别之礼。”
“殿下,此去路险,望君珍重。”
四下万千将士,此刻都随老将军齐声道:“望君珍重!”
长风呼啸,字旗猎猎而响,风临抬手一把拎起新刀,单手自空中呼呼抡了一圈,飒然笑道:“承君之器,全君之愿。”
身后烈马低鸣,风临拎刀而上,一挥手,成片马蹄随之而动。晴空日下,风临转过身去,面朝前路,背影策马渐远,只在风声里留下一句话。
“好儿郎死生自负,不必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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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国寺禅房内,风恪好不容易贿出一条路子来,叫人递进话来,却不想得到的是这样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她心想,风临虽曾叫我吃了一亏,但终究是个不受待见的废人,再能蹦跶,也不过四五年光景,只待母皇年老,我便是武朝说一不二的掌权人,还怕料理不了一个失了议储资格的皇女?眼下唯一可称对手的,就是那个风和。
母皇心思多变,谁知她会不会花上三五年再培养一个太女?我早自那风和出生起便多加防范,可到底没防住!竖子究竟使了甚法子,竟勾得母皇的注意!
信报的消息已是三日前的,谁知这几日又会有什么变化!
思索至此,风恪更是焦躁,猛抓起桌旁的茶杯将冷茶饮了个干净,后一把掷碎了茶盏,冲门外喝道:“来人!本王的茶都没了,还不来倒!”
门外侍卫入堂,见这一地碎瓷进退两难,只得硬着头皮行礼,还未出声,风恪便怒喝道:“知不知吾等了你多久!而今连你也敢怠慢吾?!”
说着,她便将桌上茶盏器皿一股脑地往人身上砸去。
那人哪里敢得罪亲王,只得慌忙躲避,连声道:“下官岂敢!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只是风恪焦躁不已,怒火未消,如何能停手,直将人砸得连连告罪,她亦不能解恨,当晚发疯般传信于外,命令党羽必要拦下风临归京。
一连三五日朝堂沸议,反声激烈,同意之声亦大,不知怎的,谢柳二家在此事上出奇一致,都暗暗应和,而子丞相一派更不必说,已谢上圣恩了。
余者不肯明确表态,便少声势,加之谢等人许是记恨先前对净王的弹劾,缙王派一时朝堂失利,夜里集会,言辞激烈。刘达意尚书更是愤意难平,幸得慕归雨劝解,说眼下大势已成,拗不过,不如暂避锋芒,顺其为之,更言之凿凿道待风临归京,缙王困境必然得解。
刘达意眼睛一亮,叫她细细说来,慕归雨附耳嘀咕好一阵,刘达意觉得大有道理,便定下主意,托人传话去宽慰风恪,叫她在寺中暂且忍耐。
然风恪如何能忍?她被禁足寺中本就惴惴不安,如今见自己姑母也不肯顺意,心火暴起。
只是她再百般不愿,眼下之事也不可能顺她意而行了。
半月后,她终于被放出佛寺,却是去迎接自北归来的那个嫡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