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悦觉得四舅娶了陈七妹做四舅母,是无比英明的一件事情。
陈七妹勤快、老实,没有小心思,最重要的是陈家兄妹友爱和睦。
付美丽家又过来闹事的时候,陈家兄妹联手就把人给赶走了。方、于两家都还没有来不及出手。
于家的压水泵压出水来,师傅说要先多压一会儿,将里面的泥砂先抽出来,陈七妹就老老实实地拿着水桶接着,一桶又一桶的压着,然后提到猪圈里清扫猪粪。
打扫猪圈的活儿也是陈七妹自己揽下的,她说要学养猪。弟妹学养猪,方玉珍自然是无私的传授。可陈七妹一定要干活,说这样才觉得心安。
方玉珍推辞几次无用,陈七妹依然是每天跑过来打扫猪圈。
于悦压着水,陈七妹用盆子接了洗手。
“四舅妈,换点儿鱼。一只鸡和一只鸭,你看能换多少算多少。”
陈七妹洗干净手,掀开盖住背篼的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
“说了想要什么鱼么?”
于悦:“不拘什么鱼,也不管大小,啥鱼都行,活的就行。”
她就喜欢陈七妹不问东西的来源,也不打听谁家要换的爽快劲。
“那行,最多三天,我就把鱼背来。”
于悦想了想补充道:“也不拘于虾啊,蚌啊,什么都可以。”
“好,没问题!”
“谢谢四舅妈。”
“谢啥呢,一家人不客气。”
这下好了,水产空间开启了,可以实现鱼摆摆自由了。
红烧鱼、酸菜、麻辣鱼、烤鱼、油炸小酥鱼……口水要流出来了。
还有,大鱼做成腊鱼又可以卖钱了,想想就很美。
未来的日子再艰苦,也亏不了嘴。
…
到了过年,她又长了一岁。
十八岁了啊!
晚上,于悦叹了口气,小衣又小了。
还得重新做几件。
打着呵欠,磨到正月十五以后,才算是正式进入工作的状态。
公社秘书赵婵娟过来叫她,“社长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于悦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书,拿了一本新的笔记本和笔出去。
社长办公室的门罕见的关着的,她叩了三下,听到社长叫她进去。
“于悦同志,将门关上。”
于悦遵从,心里想着今天社长的称呼怎么这么郑重?
“于悦同志,你坐。”
望着社长严肃的表情,于悦惴惴不安地坐下。
“于悦同志,不要紧张。这次叫你过来是上面有安排,让你配合一下工作。工作是保密的,要调查一下万盛公社是否有特务潜伏。”
特务?于悦更紧张了。
“具体联系人,你也不用着急,该见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你以配合他的工为主,公社的事情为辅。”
于悦有些懵,但反应过来,随即便同意了。
不同意不行啊。
不过,她很好奇,上面究竟派谁过来?
不过直到知青点的板栗树种上,也没有什么疑似“联系人”联系她。
她一度认为自己派不上用场了。
好遗憾啊,光明正大翘班的机会没有了。
崔秀美是真正的热血青年,每天带着一群知青上山下山,已经开垦出一片荒地了。
“悦悦,你那里有许多豆种,借给我一点,等明年豆子丰收了我还给你。”
“一百斤够不?”
“够了,够了,悦悦你太好了。你还给了我们五株果树。”
于悦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还可以更好。”
“妈,谁找我啊?”于悦回到家里,问方玉珍。
“你猜?”
于悦:……
没想到她妈还有俏皮的一面,果然是自家的日子好起来了。
闫炎站在于家的院子里,双手揣兜,用脚步丈量四棵树的距离。
复又将双手交叠抱住胳膊。
无疑,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他不知道怎样对相熟的人开口,说出那样的话。
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于悦冲到后院,看到闫炎的时候,愣住了。
愣住的不止她,还有他。
于悦惊呆的是,一身白衣黑裤的闫炎好像变化很大。
挺拔的身姿,眉眼变得凌厉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太过冷峻,和记忆中那个锋锐中略带温和的眼神有些不同。
闫炎看见于悦,更觉不一样。
昔日那个身材瘦削,头发枯黄的姑娘,如今皮肤白嫩,乌黑的头发像缎子一样,脸上因奔跑而红润。
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充满了疑问。
闫炎忽然觉得手心有些湿润。
“我…”闫炎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有什么事?”于悦忽然慧至心灵,凑近低语:“…你是那个接头人?”
看见闫炎点头,她招手,“跟我来。”
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闩上门,搓搓小手,竟有些兴奋。
闫炎愣愣地盯着她关门的动作,只觉心脏跳得更快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将书桌旁的椅子拖到床边,让自己坐在椅子上,而她坐在床沿上。
他目测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厘米不到。
他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可能是窗户关上的缘故?
“我需要做什么?”
她却是毫无知觉两人的距离,扬起小脸兴奋地问。
闫炎直了直身体,屁股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
“我这次来是调查特务的事情,你的任务是帮我掩护身份。”
闫炎看见她眨了眨眼,灵动又疑惑地望向自己,他
“就是,我从湘省来,不能无缘无故的来。”
“而你,就是我此行来的目的。因为你是我的对象。”
于悦恍然,“哦,对象啊?没问题,我配合你。”继续疑惑:“怎么配合?”
“…就是,像别人处对象一样的就行。”
闫炎看她似乎有些失望:“不想做我对象?”
于悦:“不是,就是觉得太简单了。”
没有那种地下党接头的神秘感。
闫炎:“也不简单。如果我的身份被暴露,你很可能遭到报复。”
于悦不在乎地挥挥手:“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些吧!”
她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公社和家里,而且,在这里,不会出现热武器,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说完正事,于悦问起了其他的事:“之前你不是打死都不当兵吗?”
闫炎:“这不是没有被打死吗?”
于悦:……
于悦:“哎,对了,你上次航模大赛得了三等奖。有什么奖品吗?”
闫炎:“奖品?奖励我下次不用参加初选,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于悦:“就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嘛,比如说钱啊,票啊什么的。”
闫炎摊手:“没有。”
…
赵婵娟过来敲门叫于悦吃饭。
门开了,露出高大的闫炎。
赵婵娟:“你、你们?”
于悦从闫炎的背后露出脸来,“娟儿姐,没错,就像你看到的,我和大炎处对象了。”
赵婵娟无语的看了看闫炎,又看了看于悦,摇摇头说:“不像。”
于悦一把抓住闫炎的隔壁,继续问:“这样还不像?”
赵婵娟退后几步,认真观察:“动作像,但感觉上——不像。”
于悦颓废的放开手,烦恼地挠挠头。
闫炎上前几步,出了门,又回头柔和地对于悦说:“跟上。”
赵婵娟跟在后面,喃喃说:“有点像了。”
她还是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假装处对象。
不过,她习惯不多问。就像,于悦从来没有问过她的钱从哪里来的一样。
闫炎在于家吃晚饭,这一次他没有拿钱和票。
“闫炎啊,你在这儿吃饭,外婆高兴。以后可不准再提礼物过来了。那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方老太太说,“你人过来就好,我啊,就喜欢看到你这么俊的孩子。一定要常常过来!”
闫炎点点头说:“外婆,我一定会常过来的。”
他不拿钱和票,提着东西,就是要让大家看到他对于家的不同。至于处对象的事情,他再来个三五次,大家也就能看出来了。毕竟,于家就一个未婚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