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殿，坐落在仙药园的隐秘之处，说是殿宇，它却并不高大，只是几块砖石垒起来的一座小房子，古朴而简陋，在殿门有有一盏魂灯被点燃，莹莹灿灿，反应着闯关者的平安与否。

人仙殿外的小道台上，你的肩上摆着打神石，身旁蹲着一只白龟驮仙，三道视线注视着平稳点燃的魂灯，神情各异。

白龟眼露震惊，似是还没从石昊一个时辰前成功闯关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它满心以为石昊最多不过闯过三四关，哪里想得到这个油头滑脑的少年竟如此神勇，堪比仙古时代最惊才绝艳的天骄，闯关成功了！

难道真的是它看走眼了？

老龟怎么想的你并不在意，只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掌纸条，这是太阴玉兔拜托仙药园里的一株神药送来的，在石昊闯关闭关的这段时间，钧天境的弟子受钧道命令，在仙古放出消息，扬言石昊得到了长生药白龟驮仙，不仅搅弄了三千界称霸修士的风云，就连不少的仙古遗族都把目光放在了你们的身上，外界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仙药园，怕是一出去就会被无数人追杀。

长得像只兔子的雪白神药还蹲在你面前，动作和白龟很相似，你也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小卷纸，以法力在纸面写下几行字，随后把纸条折好，交给这位特别的信使，还附上了一小撮白色的虎毛。

“麻烦你走一遭，替我把这封信交给一只小老虎，剩下的他知道怎么做的。”

兔子神药一蹦一跳地叼起了你手里的纸条，冲你点了点脑袋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人仙殿前。

魂灯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又过了几日时间，殿门终于大开，石昊一袭淡蓝法衣，终于自殿内走出。

他身上的衣服和进去前完全不是同一身，显然是出关前新换的，你和打神石纷纷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直到确认了他身上并无伤口才松了口气。石昊安静地任由你检查，随即抬手扶了扶你发间有点不稳的玉白发簪，弯起双眼后握住了你的手，通身气息清冽，道韵天成，看起来是在人仙殿中有了不小的收获。

“多谢前辈。”他向老龟和龟背上的丽人道谢，也宣告了这次仙药园之行的落幕，之后老龟送你们至药园的出口，指明了安全离开虚空的路径，途中雪琳、小兔子纷纷露面与你们汇合，向你们道出了近日的外界消息：“小白带着洛道、蓝一尘他们先一步走了，最近在满世界找钧天境的据点打劫，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用最朴实无华的行动向外界展示我们的贫穷。”

报复也好，贫穷也罢，反正在小白一连数日的针对行动下，外界对于你们一行人手握长生药的讨论小了不少。

“龙女姐姐和补天教的两位姐姐托我带话，你让她们找古圣子的下落，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峦界的一处古代遗址，如你想要人，她们顷刻就能把他捆了送过来。”

小兔子皱了皱鼻子，红宝石般的眼中有点神往——那可是古圣子耶，神庙的古代怪胎，身上肯定有很多好东西，绑他的时候要是来个搜身不得收获满满啊！

她这么贫穷，看到这些腰缠万贯的土豪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打劫。

这不是病，只是因为她还不够富有。

“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准备？”石昊捉着你的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目光扫过你腰间空荡荡的一块，不由挑眉：“连捆仙索都借出去了？”

“古圣子好歹修出了一道仙气，而且他和钧道、天国杀手混在一起，我担心清漪她们出手会有埋伏。”

你们挥别了药园的诸多神药，终于回到了金灵界。这里依旧有很多人在等待，人头密密麻麻，但在石昊出现时引起的骚动说实话比你预计的要好上不少，虽然还是有挑事的刺头，但都尽数湮灭在了大罗剑胎劈出的剑光中。

其实如果换成石昊自己去处理这些事，他或许也能处理得很好，以杀止杀，足以让他在仙古战出赫赫威名。

你注视着两只交握的手，这样想着。

但……你不想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不想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肩上。

你不是只能被他们保护的瓷娃娃，你也能化作替他们抵挡风雨的屏障。

上界重逢后，除了在你和小白面前他会笑得和以往一样外，平时他的眉头似乎已经习惯性地微微皱起来了。

仿佛那一场死亡，终究是带走了那个石村少年的一部分。

若是你能做得更好些就好了。

你不自觉地惋惜，却忽然有所顿悟。

石昊说的他总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你今天好像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爱是常觉亏欠……吗？

＊

接下来几日，石昊与小白重新汇合，一人一虎的组合重出江湖，在各大古界找寻神庙、天国、钧天境的据点，一路血杀，毫不手软。

这几个势力以长生药为引，害得你们举世皆敌，如不震慑，恐怕等待你们会是更加险恶的处境。

一直血杀三日，石昊小白才住手飘然离去。这一役震动了仙古，一些古代怪胎都被惊动，出关了结情况，原住民也在行动，要探得长生药最后的归属。

“我要一个人去静悟一场，修出第二道仙气。”

待仙古恢复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石昊也要与你们再度分别。人仙殿的十次机会终究只是让他摸索出了一些路径，他还是要争分夺秒地去冲关，引万道焚身，超脱出去。

离别前，你上前拥住了他的腰身，安静地靠在他胸前，感受着片刻的温存。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要去争渡，去超脱，你不拦着，但只有一点，他要活着回来。

少年的两只手下意识环绕在你身后，他侧过脸，轻轻蹭了蹭你的发顶，似是读懂了你无言的叮嘱。

“打神石，劳你每隔两日传信给我报个平安。”你抬手在石昊发间摸索到了打神石，敲醒对方后很快就收到了石头那雀跃的回应。待一切要说的话都说尽，少年破空而去，你也抱起小白暂别了太阴玉兔几人，寻到一处无名的小世界，这是小白早前就看中的闭关之所，方圆万里渺无人烟，周围更有古阵遍布，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你好好闭关，我去抓古圣子，到时候回来给你护法。”

古阵中的道台上，小白化作人形端正地盘坐。他的路已经很清晰，恐怕只消几日时间就能真正修出第二道仙气，但之后等待他的又将是无比恐怖的黑暗世界。

“小心那古圣子，神庙底蕴深厚，或许他留了后手。”

小白不放心地嘱咐，你点了点头，离开这个小世界后直奔峦界而去，并循着清漪几人一路留下的踪迹找到了一座山间洞府，在那里见到了负伤的三女和被捆仙索捆成粽子的古圣子。

“怎么回事？”

你取出几丸丹药递过去，三人中伤势最轻的龙女甩了甩脑袋，服下丹药后叹了口气道：“原本抓住他的时候倒还安分，没想到昨日收到你即将汇合的传信后古圣子当场就发了狂，引动了此地杀阵，若非我们三人合力，加上你的捆仙索，恐怕真就让他逃了出去。”

地面的古圣子正满眼愤恨地看着你们，满身的杀意，全然没有一点作为阶下囚的自觉，你弯唇一笑，下一秒抬脚就往他心窝上踹了一下，动作半点不拖泥带水，古圣子当场就被踢飞了出去，在尘埃里滚了一个囫囵才停下来，嘴角淌血，狼狈不已。

“看样子精神头不错，还有心思算计我们。”你蹲下身，拍了拍他的侧脸，月婵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何还要留着古圣子的性命，与你往来这么多年，她可不认为你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他手里有神庙的引魂法，就算是死，也得等把这篇秘法交出来才能死。”你像拖死狗一样用捆仙索拖着古圣子往外走：“他自己乖乖交出秘法，我还能给他个体面的死法，否则我也略通搜魂之术。就是到时若是搜出了关于神庙别的妙法经文，或者阴私之事，那为了保命，我必然要将这些事情大肆宣扬，古圣子——”

你眼眸一转，钉在了还在地上拖行的青年身上，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威胁：“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