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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夜笼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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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与黑暗的领域,看似相隔很远。

其实往往在生命沿着一种领域走至极限之时,就会瞬间破裂,两者轮换,给予人脆弱不堪的生命,毁灭性的打击。

回忆进行到了这里,冰宸璟却收回了思绪。他环视了四周,车厢内的人早已熟睡,月光依然不远不近,不经意间照在连绵不断的山海,火车静默地跑动着。

此时早已是三更,气温骤降,冰宸璟感觉视野变得明亮了些许,可能只是错觉吧。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结束了僵持几个小时的坐姿,转身躺在床上。

回忆,真的还要继续吗?

如果继续下去,冰宸璟知道会发生什么,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尽管,他已经能把情绪控制得足够好。

可是,几个小时的往事,勾起他心中种种此起彼伏的情绪,令他彻夜难眠。他的心,早已形同这无尽的山川,无声地长吟,被月光牵挂着所有的思念。

很多情绪,早已摆脱了他自己的控制,纷至沓来……

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刚做完高一天域测试的冰宸璟他们班,正在安安静静地上着自习,冰宸璟静静地将课桌整理好后,正准备拿出课本,却恍然看到窗外路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父亲?”冰宸璟感到吃惊。按理说,常年在外的冰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该感到非常高兴才对,可是此时的冰宸璟,完全高兴不起来。

从小,冰杨除了严厉之外,也没过多管他学习上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唯一一次进学校,还是因为他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难道说这次也不例外?

冰宸璟望着冰杨朝办公室走去的身影,心开始忐忑不安地跳动,他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甚至这次的麻烦还不小。时间就在一分一秒中艰难的流动,他咽了口唾沫,不停调整呼吸,他现在什么事也做不进去,大脑一片空白……

“冰宸瑾,冰宸璟,冰宸璟!”

不知过了多久,如雷贯耳地呼唤打破了安静,冰宸璟条件反射的被震醒过来,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目光呆滞的看着站在门口叫他的老师。

“你来一趟办公室。”老师说完这句话,又匆匆地跑了回去。

冰宸璟愣了,他有些慌张地扫视了一圈都在看他的同学们,越发紧张,他只听见自己心脏“碰碰”跳动的声音……

“走吧,我陪你。”同桌冬锋安慰着说道。

冰宸璟默不作声,他与冬锋对视,内心艰难地咽下一口气后,才沉沉点头:“好,走吧。”

两人谁也不说话,冰宸璟紧紧跟在冬锋身后,他心中一片茫然,全然没有了自主意识。对冰宸璟而言,他头一次觉得从教室通往办公室的路如此漫长,就好像一直都走不到尽头。

当他们来到办公室的门前时,冬锋猛然停下脚步,紧跟其后的冰宸璟撞在他的身上,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揉了揉眼睛,试探着问:“怎么停下来了?”

冬锋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

“老师,您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很抱歉,冰先生,我深表歉意。”

“会不会是测试结果有问题?要不我们再测一次吧?”

“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设备确实是最先进的,而且过程我们已经进行了反复比对和核查……”

“那……老师,我想您知道,无主核心的双生天域意味着什么。”

“哎……是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您放心,学校不会放弃他的学业,只不过,可能会降到最低层的御天者群体去,另外稍加监管罢了,学校会尽全力想办法的的。”

“……”

“什么?!”

冰宸璟听到“无主核心”几个字的时候,瞳孔瞬间收缩!心跳骤然停顿了半拍!

“怎么会……”五道雷霆划过冰宸璟的心头,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伸出手捂住自己崩溃的脸,灵魂像是被黑暗撕裂了一样,下意识就要瘫倒在地。

如果说,双生天域是绝对的天才,那么,无主核的双生天域,就是堕入魔道的孽障……

御天者一诞生便会伴生一个核心的天域元素,其被称之为主核,它必将是修行一生最重要的天能来源,可以说没有核心,就没有用之不完的天能。双生同理,两种天域元素,必定有一个成为主核,其时间可能比普通天域要长,但一定会渐渐成形。

如果,两种元素都没能成为主核的话,那么,此人的两种元素必然在体内疯狂冲突,争夺核心的领域,无论外力和自身,都无阻碍和控制的可能,逐渐恶化,最终满身疾病,被两种元素的碰撞撕裂筋脉,爆体而亡。

又或者……冲散人的理智,成疯成魔,被心魔怨念缠身,变成见人就杀的冷血怪物。

被看作天才的人,居然被宣判了死刑。

被看作天才的人,居然成了邪恶的魔物。

……

一阵呕吐的眩晕感传来,鼻腔里也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冰宸璟单手撑墙,勉强支撑着自己快因为精神崩溃而昏过去的肢体。

死亡,对一个少年来说,如同末日来临。

就算离死期还很遥远,从此刻起,这样的结果,表明他会失去政府的帮助、大量资源的扶持、最亲最近的师友、甚至,曾经的至死兄弟……

他不再是天才,他是丑陋的恶魔。

所有的光明,未来宽敞的道路,美好向往的生活,愉快漫长的时光,都在此刻灰飞烟灭!

他的人生,已然被黑暗笼罩。长夜迷雾,永远盖住了天空。

他的人生,失去了灿烂的春天,明媚的阳光。

“怪物吗……”

身旁的冬锋绵软无力地半蹲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他眼神浑浊地看着冰宸璟,失去了神采和光泽,居住在□□里的灵魂,完全破碎。他颤抖着挪动身躯,宛如行尸走肉。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冰宸璟麻木地伸出手,下意识去拉他……

“吱——”办公室门打开了。

“宸瑾?”老师和父亲显然没料到,他一直站在门口。

“你都听见了?”老师忙追问道。冰宸璟缓缓抬起头,注视着老师的目光,曾经这道目光多么慈祥,如今,竟然有了刺眼的寒光,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冰宸璟的脸上,他咬牙忍住那火辣辣的疼痛,扬起不解的双眼,与冰杨四目相对。

“……”

冰杨把全部怒火凝聚头顶,他心中澎湃的火山掀起惊涛骇浪。可是最终,他同样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泪水不经意的溢出眼眶。

“对不起。”

冰杨语气中全是悔恨和悲伤。他突然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冰宸璟呆滞地望着他的身影,那道身影,好像还在抽泣。

冰宸璟迈着沉重地步子,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如泰山压顶,每一步都要窒息。他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像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走着。

他一只脚跨过教室的门框,瞬间感受到了似有上千道目光的注视……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他环视了所有的目光:震惊、挑衅、不屑、鄙夷、歹毒、恐惧,还有冬锋充满血丝的双目中,呆滞的目光。无疑,事情的因果所有人早已心知肚明。

感受着这死一般的沉默,冰宸瑾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

“啪。”一团草稿纸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掉落在脚边。冰宸瑾低头盯了一眼那团纸,随后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面前的同学一脸轻蔑地神情……

“滚出去,怪胎!”

“你走吧,我们班不欢迎你!”

“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从我眼前消失!”

“怪胎!怪胎!”

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纸团、橡皮、粉笔、垃圾通通袭来,纷纷打在冰宸瑾的身上。他只是面如死灰,没有愤怒,没有伤心,没有过激,没有反驳。

秦牧,凌诺,梦晴三人见到眼下这情况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面面相觑,并没有参与到愤怒的人群中,却也没有上前阻止,因为冰宸瑾所遇到的状况,远远超出了伙伴们的认知,他们完全不知所措。

“把他赶出去。”有人提议到,“实在是太晦气了!”于是几个高大一点的男生拿起扫帚朝冰宸瑾冲过去,对着他一阵乱打,冰宸瑾一边拿手遮挡,一边不得不快速的退后,很快就退出了教室门口。

“哐!”门重重地关上了。似是一声严厉地吆喝,将他拒绝在了空荡荡的走廊,再没有半点声响。气温就像冰冷的铁门,骤然降至冰点……

“总算把这个晦气轰走了。”

“真可怕,要是他被心魔控制,到处杀人怎么办啊?”

“话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他都已经不是人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冰宸瑾站在门口,还隐隐能听见一些微弱的谈论声,不过,对他来讲,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找了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安安静静地蹲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教室门,眼睛隐隐有些发红,身体中本来安静流淌的暖流和寒流,突然强烈的波动,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直冲脑海,他几次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冰火气息。那绝望的严寒,悲愤的怒火快要撕心裂肺的爆发出来,双目之中充满了野兽的凶光。

但是,好几次他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又恢复了一丝理智。

这种精神反复处于崩塌边缘的状态,使他很快就虚脱无比,一身的汗水,然后浑身发冷,不久后又传来极为强烈地饥饿感,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时间有意无意间的流淌,在他意识快要昏厥之时,他听到了熟悉的铃声,是放学了。

他躲在那里不敢出声,看到昔日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教室,嘴里似乎还交谈着今天关于他的大事,但那也与他没有关系了,

走廊的柱头像一道划分阴阳的界限,教室的窗影被灯光照在地上,映着他们的脚印,和谈笑的风声,勾勒着温馨的市井,散落的烟火,喧嚣的人间。

而另一边漆黑,尘封着跳动地冥火,堕落的恶魔。永世不再为人,背负骂名,残喘苟活。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自己。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不敢穿过人群的斑马线,只是翻过下水道的洞口,眺望灯火琉璃的码头,然后一厢情愿地幻想:多想跟着洋流,慢慢悠悠飘向远方的彼岸,在空阔的小岛,细语诉不尽地愁绪……

教室的灯熄灭了,看来是最后一位同学也走了,冰宸璟缓缓站起身,他的胳膊已经酸痛的无力了,可他全然不知,他一步一步挪出了教室,挪出了操场,挪到了校门。他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眼中顿时扑朔迷离,不乏有些欣喜,以后,一个人赏赏风景,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也就足够。

“冰宸璟。”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他不禁回头望去。

“冬锋?”再次看到他时,冰宸璟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冬锋低声地说:“我知道你还没走,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或许我不能帮上你什么……我无法理解,可我明白的,事情……一定不是他们传言的那样,对吗?”

冰宸璟最后一次仔细注视他的目光,他的眼中并没有其人们的阴冷,而是柔和的,温怜的,也是同情的,伤感的。虽然隔着眼镜,可她眼中的情愫,让冰宸璟早已麻木跳动的心脏微微一颤,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触碰这微不足道的微微星光。

“不,他们说的很对,所以你给我消失!”冰宸璟突然双眼中冒出凶狠的火焰,他冲冬锋怒喝道,“还不走!你想死吗!”他释放出了全身的天能,满天的冰火气焰狂噬,四面八方扑向歆悦柔弱的身影。

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他依然是那样的眼神,似乎还闪烁着一点点的泪光。

“走啊,混蛋!”

冰宸璟大吼一声,脚下天域极其恐怖地震颤。

“你算什么东西。”冬锋愤怒地怒斥一句,扭头就跑,一刻不停的跑,用尽全力的跑。

“混蛋……”冰宸璟望着冬锋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紧接着,冰宸璟也突然飞奔起来,往与之相反的方向,拼尽全力发疯似的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冬锋的视野。

当他再也跑不动的时候,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艰难的爬起来,喘着粗气,热泪,滚烫的划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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