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荧。
护盾反向化作束缚的结界,将二人与他们隔绝开来。
倾奇者不在乎旁人,死死地盯着风间华,“你还是做出选择了。”
“是的。”青年眸光闪动,“这大概不是你愿意看见的选择。”
“你又要背叛我吗?”
“这是我的选择。”风间华慎重地说着,转而面向旅行者,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我既然将邪眼带到了战场上,自然会为此负责。”
他还能怎么负责?战争中的无数死伤,稻妻苦不堪言的民众——他能负责什么?!
然而不等旅行者质疑,浅紫屏障之内,猛然爆裂出炽白的光芒。晶尘夹杂着雷光,吞没旅行者视野中的一切景象。昏迷的前一刻,她们听见有谁在耳边柔声低语:
“经此一战,他会暂时忘记我的存在。他可能会混乱一段时间,请你们替我照顾好他。旅行者,派蒙,你们都是好孩子……替我看看稻妻的结局。还有倾奇者,真的,拜托你们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派蒙的呼喊声中,旅行者徐徐睁开双眼。
“太好了,你醒啦!”
小小的女孩拉着荧的手让她坐起来,入目的景象让她震撼。
天花板上遍布焦痕与裂纹,像是受到了元素力的冲击;木构的横梁与立柱多有折损,让人惊叹这房间竟还没有坍塌。周围的墙壁大多数带着裂纹,有的被刀痕拦腰斩断,还有的直接豁出了人高的缺口。连廊被打碎了几处,地面上有诸多木地板的残骸。
这面目全非的场景……“真的是邪眼工厂吗……”
宽阔的大厅里满是战斗的痕迹,风间华不知去向,只留下了房间正中央的少年。
荧和派蒙走向黑衣的少年。
他像睡着一样,双手交叠于腹部,安静地躺在那里,还枕着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柔软的小枕头。他的斗笠被仔细地放在身侧,身上的衣服整洁如新。
不只是衣服,少年自身也是如此。
精致姣好的面容被人仔细洗去了连日奔波的风尘,有人拿最好的珠粉替他上妆描眉。眼尾的红晕被泪珠浸湿,纤长的睫毛微颤,他轻轻睁开眼睛。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后者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吗?”
倾奇者坐起身来,抬手想要扶住斗笠,抓了个空;他又想捂住自己的眼睛,手却顿在了半途。
少年瞪着眼睛,揪住了自己心口的衣物。他目光凌厉地瞥了二人一眼,咧开怪异的笑容。
“呵,你们在反抗军的朋友刚刚死去,竟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
荧眉心微蹙,抿了抿唇,厉声质问:“你既然知道邪眼危险,为什么要默许它存在?”
“哦?难不成,你在为这点小事生气吗?”
派蒙很不赞同,“你竟然说这是小事……”
“难道不是吗?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同样是死,邪眼还能让他们的死更有价值。想要获得改变一切的力量,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代价。”
派蒙更不高兴了,“你这些高高在上的评价,根本就不了解大家到底有多努力。”
“当真如此?”倾奇者的笑意更盛,“永恒之下的稻妻无比脆弱,众生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水中泡影,如徒花一瞬的绽放后……”他突然面色一变,恶狠狠地怒斥,“什么都不会留下!”
派蒙被吓了一跳,躲到荧的身侧,怯生生地看看执刀人,又看看同伴。
少女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执刀人的视线落在他面前地面的斗笠上。市女笠的垂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稻妻风格的纹样,系绳上却有个璃月样式的丸子大的小绣球。他将斗笠戴好,动作间悄然掩去泪痕。
“然而,越是失去就越想得到,越是无能就越要挣扎!”
他语调平淡,语气却无比坚决,“只要一度见证自身的无力,好大喜功也好,好乱乐祸也罢……纵使倾尽一切、满负恶名,也要换取一线的转机!”
执刀人与荧对视,“他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换取力量,迎来结局。我承认邪眼会害人,旅行者,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拦你。这座工厂,要想毁掉它就趁现在。”
少年抛下她们两个,独自站到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荧犹豫了一下,再次靠近他,“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倾奇者睨了她一眼,默然错开视线,右手缓缓按住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他有他的计划,我有我的对策。我骗了自己太久……我该正视他应有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