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两辆马车五个女子城外的东郊飞奔而去,那里有一片风景甚好的草地树林,不远还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湖水,是夏日郊游出行地的不二选择。
地点是霍春樱选的,有次她和陈玄如经过这里就记住了这里,因此今日出发前她备了不少东西,例如木凳和小矮桌。
五个姑娘在阴凉处放平矮桌木凳,从食盒里拿出两家各自备好的吃食饮水,好不惬意自在!
“这样自在自由的时光好像是在寒云州啊!”陶沅音不禁感叹,离开寒云州两年多,那些日子的肆意无拘时常在梦里出现,这日子像流水般,太快了。
“那还不简单,你想回去就去看看嘛。”话落,霍春樱意识到话不妥,沅音的身份哪是想离京就离京的,“没事,以后有机会的,再过几年,你爹娘也要回京了,到时候就能见了。”
好友的安慰,陶沅音怎会听不出来,不过倒不会因此话题伤感,“时常有通书信也挺好的了。”
“沅音,我带了工具,我们去钓鱼吧!要是钓上鱼了,我们就烤鱼吃!”霍春樱看远处湖光粼粼,想转移沅音注意力,便提议。
“好!虽然我不会钓,不过试一试也不错!”本来就是出来散心求欢愉的,陶沅音欣然同意。
去马车上拿来工具,两位装扮文雅高贵的女子提着东西在湖边一处阴凉地放下木凳毫不顾忌风范坐下,俨然不同与平日里的端庄大方!
身后的三个丫鬟心领神会,分散开找石头找干柴,开始作烤鱼的准备了。
湖水静静的,偶尔微风震起小小涟漪,置于水下的鱼竿一动不动,陶沅音精神紧绷,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水面的动静,期待湖底的鱼儿吃食上钩。
一丈远的另一处树下,霍春樱则是将鱼竿放于木凳上,自己跑到一边靠在树上优哉游哉,“沅音,你不用一直盯着,过来歇歇嘛?”
陶沅音瞧一眼春樱那边小木桶的动静,再想到自己半个时辰了全无收获,郁闷得不行了,瘪着嘴歪头过去:“我怎么就一条也钓不上来呢?我都不敢出声,动不不敢动的。”
“你是不是没撒鱼食?要不然换个地方试试?”
“那我撒了再等等,我就不信了,鱼上钩还看人!”陶沅音朝湖水中撒了碎面饼,继续等。
趁等得空,霍春樱过来拉起陶沅音就走,“鱼竿在这,鱼上钩了跑不掉的,咱们去那边林子看看。”
绿茵花草,空气是清新的,就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陶霍二人说说笑笑,摘了不小野花回到原先地方,只见那儿地方被人占了,几个丫鬟挨得紧离得远远,面面相觑等二人回来。
“这鱼竿是二位姑娘的?”“占地”之人发现了陶沅音和霍春樱,笑着询问,“我看有鱼上钩,没人在,就顺手提起来了,无意冒犯两位姑娘。”
陶沅音不禁皱眉,是街上遇见的那个男子子,不自觉升起防备心。
霍春樱胆大,上前几步发问:“你是谁?这处是我们先用的。”
男子抬手指着一处湖边,大笑:“当然,这湖边到处有地,我和友人在那边垂钓。两位姑娘放心,我不抢地方,还有你们的鱼。”
“陶小姐,又见面了。”男子解释完,视线越过霍春樱挂着笑看向站在身后神情动作都戒备的姑娘,知晓那姑娘应该也认出自己了。
一直没出声,还被明确点名,陶沅音防备心更强了,收了收表情,上前一步站在春樱身边,“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谁?”他在后街的作为她还记得,在酒馆他的自来熟,还有寺庙,这人行为踪迹奇怪得很。
“在下濮宗阳,一名好山好水的游客。”濮宗阳抱拳施礼,“今日垂钓,碰巧遇到两位,实属意外。”
“为表谢意,桶里的几条小鱼赠与二位。”说完,转身真朝他指的方向去,树草丛生看不清,只隐约听得到说话音。
待濮宗阳走后,陶沅音松了口气,查看木桶,里面多了好几条鲜活的鱼。
交待几个丫鬟去处理鲜鱼后,霍春樱双手托着下巴,目光跟着忙碌添柴檫叶子的沅音转移,嘴上哼个不停。
陶沅音先是不理睬,实在被那目光和哼声闹得受不住了,“春樱你还是那么八卦啊,我和那个人不熟,只是无意中帮过他一回,就这么简单。”
“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京中有没有其他的好友,好奇得很!”霍春樱虽胆大,观察力也不马虎,那自称濮宗阳的男子身形矫健,“那人身手应该不可以。”
陶沅音说了和濮宗阳几次碰巧遇见,“是非之人,避着点不出错。还有他钓的鱼我们不吃了?”
霍春樱猛点头:“不吃!我钓的鱼可不少,小是小了点,马车上还有早间才买的点心,够吃的了。”
“唉,我竟然没钓到一条!那些鱼是认识我躲着我吗?鱼食我也撒了,怎么就不上钩呢?”
陶沅音懊恼不已的模样娇俏活泼惹得春樱洋洋得意,丫鬟们掩面窃笑。
生火烤鱼,林间欢笑不断。
“我和好友钓的鱼多,有剩余,这些是烤好了,也正好免了几位姑娘脏了衣裙纤手。”
不知何时,白衣男子濮宗阳手托着烤得鲜香四溢用树叶盛着的鱼,脸上挂着还是一如之前的几丝笑,放下树叶,不等几人回应,又笑着离去。
矮桌上的烤鱼顿时成了烫手山芋,霍春樱拿小树枝拨开树叶,色泽香味俱佳,再瞧瞧她们烤得焦糊不成样子的小鱼条,高下立见。
陶沅音轻轻拍打春樱的手,斜眼睨她:“你敢吃啊,不怕那人下毒灭口吗?”
"咦!"霍春樱吓得快速丢掉树枝,再不去碰那条大香溢的烤鱼了。
见此,陶沅音此前吃瘪的郁闷散了,忍不住发出爽朗脆笑,笑好了又说:“逗你呢,那人身手不差,真要杀人灭口不会等到今日了呀。”
“到底是陌生人,小心为上,我还是不吃,吃自己钓的!”
一直到天色转黑,两家小姐才带着丫鬟回城。
玩了一天,心情放松得很,身体倒有几分疲惫,刚回府,松月就把从李辛那里知道的告诉小姐,从知道他身后是当今圣上时,陶沅音就知道这是早晚,她耸耸肩只神色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一会儿把饭菜送到房间来吧。”
院门中的炮竹壳进府时她便看到了,想来是为祝贺魏令简拜官的吧。
再从偏室沐浴完出来,房中坐着一人。
“阿沅,过来吃饭。”打发了送膳食的松月,双礼一来告知阿沅回来后他便朝小筑赶了。
“你怎么在这里?”陶沅音散开打湿的长发,“你还没吃?”
这样子生分,魏令简挑眉,几分难过:“等你。”
“祝贺你。”
阿沅不接自己的话,也不叫自己一块儿吃,魏令简不恼,反正他早就让丫鬟多备副碗筷了,自己端起碗就吃,“近日玩得可开心?等休沐日,我们一起出去出去散心,怎么样?”
心中本来气就没消,听着话就知道魏令简问过松月了,更气了一分,陶沅音鼓鼓腮,大口吃饭,懒得装什么淑女举止。
“再说吧,我饿了,我要吃饭了。”
“好,依你,吃饭不说话。”
陶沅音要是抬头了,就会发现此刻魏令简的笑里满满是宠溺和放松(他以为她原谅自己了,只是还有点别扭)。
相较陶沅音的寡言少语,魏令简心情大好,这一天里郁闷不解的情绪得到释放,就连饭都多吃了一碗。王妃吩咐厨房晚膳多备菜,王爷夫妇和睦融洽他鲜少见,这样的天伦之乐他梦寐以求,本应该陪父亲母亲一起用的,奈何自己心思不在找了借口吃了几味菜溜回西院。
白天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小筑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着急来探,这样的情绪他不曾有。
像昨日到现在对他不理睬的阿沅他没见过,即使是那段不愉快的相处阿沅对自己也是温和耐心以礼相待,以至于他突然面对这状况,暗恼之余竟有浅浅的兴奋。
饭后,魏令简浅声软语找话说,陶沅音基本不接话,最后找了话茬赶人。
“今日实在累极,身体不便,大人早些休息吧。”
那句“大人”听得魏令简愣神,用上官腔唤他了,心底不免叹气,阿沅昨日用的就是这理由,不自觉搓手,他很想说他只是单纯想和她卧一张榻,仅此而已。
阿沅脸皮薄,他没说得出,略带苦涩的嗓音,“你好好休息,明日起我正式上差,晚膳等我回来。”
青纱帐里陶沅音以背示人,咽下到嘴边的叮咛,不言一语。
回到问川阁,双礼看到公子嘴快好奇:“公子不是说宿在夫人的小筑吗,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后悔了,公子这是明晃晃被撵出来自己睡啊,双礼打自己嘴巴,傻笑。
“打轻了,再掌嘴!”
怨气冲天,撞枪口上了。只是,他怎么觉得公子脾气越来越奇奇怪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