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万府有事,向白也没再久留,和青玉说过后就带着林江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进府门,就见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白幡。
向白脸色一变,跑向万冬的院子,就见院里的下人们跪了一地,哭泣声也压抑着。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向白抬头看着这地方,恍然就如四年前,却不想今日躺在这里的人已经成了万冬。
向白低下头,听着身边大舅母的低声啜泣,不由得感觉有些恍惚。
见状,林江急忙搀扶住了向白,向白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丧信一出,皇帝就着人来安抚了一番,下旨说了一通贤臣大将,圣心悲痛的话。
有了圣旨,朝中官员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过来拜祭。
这些人,见着向白时,都面容哀戚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伤感之情,对此,向白都一一应付过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太后的病情有所好转,向白被皇帝下旨留在了京中,说是太后思念爱子,不忍远别,向白接旨谢恩。
不久之后,辛钟被皇帝从风城召回上京,说是为安南王庆功。
就在辛钟回上京的第二天,万成在大殿上请旨去风城驻守。
当时皇帝坐在皇位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万成,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大殿中也无人敢出声,不过好在后来皇帝还是准了。
万成去风城的前一天,特地去良王府见了向白。
向白要把南灯派去跟着万成,万成没有同意,只说自己这一去,就不打算再回上京了,自己只想去守着那个万家守了多年的风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向白闻言,只说了一些路上保重的话。
万成看着向白的样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自己一人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很快就启程离开了上京。
在向白回到上京足有一年之后。
万府的大夫人苏媛,遣散了家奴,请旨回乡养老。
万大夫人的老家正是江城,临行前,苏媛也去了一趟良王府,将万家的家传宝剑交给了向白。
据说这剑是万老将军随身的配剑,自万老爷子仙逝后,一直被供奉在万家祠堂。
如今京中的万府已经没了人,苏媛便将此剑交给了向白。
在京郊的送别亭看着苏媛一行人离去,向白面上是无尽的怅然。
林江和南灯跟在身后,南灯对着林江挑眉弄眼地使眼色,林江只当没看见,把南灯给气得够呛。
回到府里,一进门,管家万叔就跑过来和向白说府上来了客人,已经在花厅等了有一会儿了。
据说那人本来是在府门口等着,都跟他说府里主人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人还是不走,就在府门口站着。
时间一长,后来门口总有来往的人看来看去的,万叔没办法就把人给带进花厅去了。
向白听完万叔的话还没做声,南灯在一旁就出声了,问道,“直接撵走不就行了?还把人带进来干嘛?”
万叔跟在向白身边,低声道,“那人说是王爷的朋友,说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和王爷商量”。
万叔回的是南灯的话,看的却是向白。
说完这话,见着向白点了点头,万叔才终于放下了心。
向白让南灯和林江先下去,自己独子一人跟着万叔去了花厅。
一进花厅,就见着一位身量欣长的红衣男子正背对着门口站着,仰头似乎很专注地看着墙上的画。
直到听见背后的声音,那人才回过神来。
只见那人转头看向来人,见着是向白,那张清俊的脸上便露出了笑。
向白看着那人倒是没有笑,只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摆摆手让万叔先下去了。
南灯等在花厅外面,一见着万叔出来就赶紧凑上去问来人是谁。
万叔只说那人果然是王爷认识的人,但是谁就不知道了。
闻言,南灯还想去趴窗户听听看,结果就被万叔给推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向白带着林江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吵闹起来。
向白让林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等了一会儿,就见着林江把辛钟带了进来。
正夹了一筷子菜的向白,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愣得菜都给弄掉了。
辛钟只看一眼向白,便直接坐在了向白跟前,很是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筷子给对方夹菜。
向白抬头就见辛钟直直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于是他便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江。
林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向白便招呼林江给辛钟布菜,开口道,“相逢不如巧遇,安南王,那就一起用饭吧。”
对此,辛钟点头应了,于是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饭。
用过饭,向白带着辛钟下楼。
一下楼,向白就发现随着两人的出现,楼下吃酒的人静了一瞬。
向白看了看身侧的辛钟,一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就带着辛钟出门去了,前脚刚出门,后脚那酒楼大堂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你怎么有空来上京了?”向白和辛钟在街上走动,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传召。”
辛钟看见向白去了一个摊子前停下,于是也侧头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
那摊子上面不过是一些扇子之类的小玩意儿,不足为奇,结果就在辛钟正转头打算继续说话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向白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绛紫色的手钏,这下倒是直接呆了一下。
“怎么不走?”向白一边这么问了一句,一边已经往前走了,辛钟听了这话也赶紧跟了上去。
“听说北国使团已经入京了,”向白这么说着,是个肯定的语气。
“是,昨日入京,现已在驿馆住下了。”
向白嗯了一声,不再说这个,看似也是个随意问的样子。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一阵,辛钟说自己好不容易来上京一趟,想让向白多带着自己转转,向白一口答应了。
辛钟又说自己没地方住,向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纳闷道,“不是有赏给你的宅子吗?”
这话让辛钟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说道,“那宅子空荡荡的,我自己住着别扭。”
向白不理解,继续问,“里面不是有下人吗?怎么就空荡荡了?”
辛钟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不一样啊,没人跟我说话,一个个见了我就是将军长将军短的,和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么说着,辛钟还拉着向白的袖子晃了晃,一旁跟着的林江看见这幕,脸上都不禁露出些无语。
向白唔了一声,答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回府住着吧,我那府上倒还挺热闹的。”
这话让林江留意了一下向白的脸色,而辛钟却是慌不迭地点头。
见此,向白哈哈一笑,招呼道,“那就跟着我回去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向白就留了辛钟在府上,还时不时地带着人出去到上京的各处逛一逛。
后来辛钟被太子叫去了东宫,回来说是北国那边正值新帝登基,所以北国派出了使臣与东国商谈。
其实这段时间里,向白也派人去打听过了。
那边果然是莫清登基成了新帝,主张与东国和平相处,还提出了互通贸易。
朝中这边自然也很乐意这样做,于是双方很快就商议好在边界之处设立一些互易的集市,后来北国使臣还留下来参加了太后的寿宴。
自太后寿宴后,却突然传出消息说皇帝病危,宫中如今改由太子理政监国。
而辛钟也迟迟没有z再回封地。
风城那边现在是由另一位将军驻守,万成在那里也就是个闲散的参军。
至于万林驻守的历城,皇帝也早已派去了军中的一位老将去坐镇,万林成了副将。
向白如今仍被留在上京,但南灯被向白派回了东岭城,王府中的万府旧人也跟着南灯回了东岭城,如今向白身边亲近的人只留下了林江。
眼看着皇帝的病越来越重,向白又被传进宫中侍疾。
但人刚到宫门口,便听见皇城楼上的大钟响了起来,向白停在那里细听,数了数敲钟的次数,突然就踉跄着险些倒下去。
还好身边的林江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扶住了。
太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