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闲调了过来给严客和周应治疗伤势,这众人才慢慢地都散了。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严客一直捂着胸口垂着脑袋没有说过一句话。
严客和周应被送回了“百草堂”,夏闲下了命令吩咐弟子们不要随意议论,所以在周应昏迷的这几天里,所有在“百草堂”内照顾严客和周应的弟子来往上药都是闭口不言。
而被带回来的严客也一直没有说话,既没打听消息也没拒绝治疗,只是在夏闲和他说他的修为大损的时候问了一句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夏闲说这是药物导致的修为受损,倒是可以治疗,只是需要再确定一下所需的药材。
鬼界那边说是为了迎接右护法,决定先停战几天。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尚凌峰的弟子们都很生气,吵嚷着吵来吵去的。
“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说打就打,说停就停,把咱们尚凌峰当成什么了!这帮子鬼族也太嚣张了!”
“就是啊,谁说不是呢!”
这是两个煎药的小弟子正在说话,严客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问道,“周应醒了吗?”
这两个正是负责照顾周应的小弟子,看见严客,一时间被吓住了,见对方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说话,才行了礼,又一起说道,“周师兄醒了,就在里屋,严师兄可以从这边进去。”
严客向那两位点了点头道谢,随后就转身走进了里屋。
见人走了,两人又忍不住低声说道,“你说那个鬼界右护法和咱们大师兄是?”
一个刚开口说了一半,另一个瞟了一眼进去里屋的严客,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
说着侧头做了个向里面瞥的眼神,对面用嘴型说了句,“真的假的?”,得到对方的肯定后,那个小弟子的眼神更八卦了,又朝着里屋看了好几眼。
严客进去的时候,周应正躺在床上数屋顶上的花纹。看见严客,他高兴地一个起身,结果又把自己头磕到床边的架子上了。
但就这他也没消停,赶紧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招呼严客快过来。“严师兄,你怎么才来啊,”走近了他看到严客身上的绷带,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应一边问,一边把人一把拉过来,“算了,先不说这个,向师兄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我啊?我自从醒来之后,在这边吃的东西都快淡出鸟儿了,我现在可馋向师兄做的饭了!”
他这么说着,看了看严客的脸色,抿了一下嘴,不好意思道,“不让做饭的话,给我带点儿零嘴过来也行啊”。
见人不说话,他没在意,反正严客一直都不怎么搭话的,于是他接着晃了晃严客的胳膊,问道,“真的,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啊?严师兄你说句话啊”。
严客把手从周应的怀里抽出来,拿起桌边的水壶先是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喝点水吧”。周应莫名地看着对方,拿过来喝了一口又放在了桌子边,兴致勃勃地等着严客的下文。
“他不会来看你了”,说完这句话,严客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给周应掖了掖被子。
周应一脸疑惑,只听见严客继续说,“他是鬼界右护法”,这下子周应是彻底愣在那里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严师兄,你不要这样骗我,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会信的”。周应语气都开始抖了。
看着盯着自己等答案的周应,严客站起来,硬巴巴地说道,“我没有骗你”,说完没等周应再说什么,他就疾步出去了,只留下了愣在那里的周应。
另一边,夏闲正在给纪书回介绍鬼界的地形。看见严客急匆匆地进来,纪书回拉了一下正埋头画图的夏闲,夏闲抬头看了下是严客,又低下头继续画地图。
“严客,你来多少回都没用,你不能去!就你现在这身体啊”,话说到一半,一只手拍到地图上面,夏闲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往后仰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来找我也没用啊,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你找的,掌门不让你去,我又做不了掌门的主”。
纪书回看着瞪着对看的那两个人,起身把严客拉开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你先坐下”。
安顿好严客,纪书回转头看向又接着画图的夏闲,问道,“夏师兄,你说严客是中了连心散,我记得向白当时也是受了伤的,会不会是向白和严客一起喝的?”
夏闲闻言,瞄了一眼低着头坐在凳子上的严客,放下笔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对着纪书回说,“要真是按照你说的,看见向白自己往心口上刺了一剑,那八成就是向白也服了连心散”。
说到这,夏闲瞥了一眼严客一下子就握紧的拳头,继续说道,“这连心散呢,起码得两个人同时服下。受苦也是起码分一半,也就是说严客现在是失了一半的修为,那向白那边必定是修为尽失。”
说着,夏闲停下来喝了口茶,纪书回也给严客倒了杯茶放到了对方手里。
夏闲看着严客接了茶拿在手里,接着解释道,“治这个伤的方子我找到了,但其中有一味药材啊,只有在鬼界才有。那东西名为闭心花,生长在极寒极阴之地,所谓极寒极阴之地,正是鬼王的王宫所在地。而且这种珍稀的药材,鬼王宫一定有。”
夏闲抬手点了点鬼界的地形图,“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连心散十有八九出自鬼王宫,那它的解药,自然就也得去鬼王宫找了”。闻言,严客又站了起来。
见此,夏闲直接摆手,“停停停!你没戏!鬼王宫那么阴寒,现在你这身体根本受不了!你就别想着去了!”
这时,纪书回伸手拿起夏闲刚才画的图,问道,“可以再画一张闭心花的图吗?我去吧,”说罢,他扭头对着严客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去找向白,但向白可不一定想见你啊,与其拖着半身修为硬撑着去,不如养好病再去找他。”
严客对此没有反应。
夏闲来回看了一圈这两个人,叹气道,“严客啊,就让纪书回去吧,而且他不是还被劫持了两天自己跑回来了嘛,也算是有经验了”。
这么说完,夏闲就拿出一张纸开始着手画闭心花,纪书回就在旁边等着。就这样画了一阵子,夏闲吹干画站起身来的时候,看见严客还没走。
见夏闲看过来,严客语气中不乏郑重,说道,“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但是我不放心。那天我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控制了,也感觉到小白他并没有下狠手。”
严客眼神定定地看着夏闲,“我现在总觉得,如果我这次不去见小白,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夏闲正要张嘴说什么,纪书回直接开口,“他没下狠手是被我用剑打开了,你被控制也是因为连心散,而且他被裴欢带走的时候可没有反抗。严师兄,不要感情用事,而且也不要说什么再也见不到他的话,我既然能去找药,我也就照样能把人也给抓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说完纪书回向夏闲和严客行了个礼就收好两幅画出门了,没在看严客。
倒是夏闲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严客,无奈道,“严客啊,别想了,先养身体吧,而且,”叹了口气,夏闲继续说道,“想用连心散害人,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刺对方的心口,这种可以直接废了对方全部的修为,而且是药石无医。次一点儿的方法才是刺自己的心口,而且这种废的是自己的修为,对方还是能救回来的,再要不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你,他的连心散更是直接解了。”
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严客,夏闲又把他拉回凳子上,“你看,这所有的方法里他偏偏选了一种最伤害自己的,这起码说明他不想让你死啊,结果你现在反而不珍惜自己的命,非要拖着这样一幅身体去找人?”
夏闲拍了拍严客的肩膀,“就像纪师弟刚才说的,等他把人带回来,你想怎么看怎么看,想问什么问什么,何必非要现在折腾呢,你这不也是让向白的一片苦心白费了吗?”
等到好不容易哄好严客,把人送走,夏闲感觉自己真是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
“你怎么知道那个就是向白选的呢,万一是给他连心散的人只告诉他这一个办法呢?”
突然现形的林庄引坐到夏闲面前拿起茶喝了一口。夏闲一看是他,撇了撇嘴,“你少来捣乱,你没见严客已经陷进去了,那小子根本就放不下向白!就那德行,哪怕真是向白想杀了他,他也得洗干净脖子伸过去等着!所以呢,还不如给他个好念想,起码先让他吧身体养好才是,这才是我应该管的事儿”。
说完这话,夏闲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林庄引问道,“你难道算出什么了?我看你那天去掌门那里和掌门说了好久的话才出来,非要让纪书回去鬼界是不是你的主意?”
被按住对方想要倒茶的手,林庄引只能答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不过”他眨了眨眼,“可惜了,终究是一场空啊。”
夏闲看着对方真是无语了,翻了个白眼,“你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这次你出关就是为了说一堆废话?你该不会是又要闭关了吧?刚出关就闭关?”
对方点点头,解释道,“我闭关还没结束呢,就是有点儿急事儿出来告诉掌门一趟。行了,你这茶挺好喝的,记得给我留点儿,等我出关的时候给我,我走啦!”话音刚落,林庄引放下茶杯就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