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噢!抑或是新巢蚁劫数已尽而运气复生之迹象吧。
进到老巢里面后,我们是谨慎小心、蹑步潜行,生怕动静大了会被老巢蚁发现。此刻的新巢蚁个个都像是在走太空步,那样子简直滑稽至极,蚁们的腿脚如同踩在火星的地表上,而在行动中的切身感受也是气喘吁吁、别扭至极。时间能揭晓结果、显现真相、暴露错误,所以当它持续的久了,大家普遍就觉得以这样的方式走很不必要,因为如此的步子可比正常的走路累多了,何况这又是一种速度极慢、效率极低的行进方式。实事求是地说,“太空步”对于保持体力绝对不利,一旦和敌蚁遭遇上,欠佳的体能是会使我方蚁的战斗力萎靡,继而只能以打折的状态迎敌。既已意识到行军方式不合理,就应当寻求改变,而要改变头脑就得摒弃犹豫、当机立断,这对我来说不是个问题。一个团队的指挥官要具备随机应变的素质,我率领着三百只先锋蚁,所以我必须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把既对完成目标有利又让伙伴们觉得当该如此的命令在恰当的时间发布出去。恰当的时间就在当下,是早了不行、晚了不妥。既然如此,就该说做就做,决不能让想法跟言语之间的通道因犹豫而堵塞。我顺应蚁意,下达了以正常的姿势行走的命令,伙伴们是满意得令、利落执行。
我的英明决断为三百只先锋队蚁的腿脚,解开了违抗地心引力的绑绳,让蚁步重新展现出其真实的样子。效果可谓立竿见影,我的队伍的行进速度提高了三倍,而探寻洞穴、暗堡的能力也跟着显著增强了。成绩容易在头脑中滋生攀附骄傲的喜悦感。哈哈,我为自己的果决得意,但是,这种得意之情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便消散了。当我回头顾望身后的大部队的时候,正赶上不笑向它的队伍也下达了和我相同的命令。赶得真不巧,我饶有兴致地想看一看它们怪模怪样的走姿,可是,设想中应该出洋相的新巢蚁们偏偏就停止了“表演”。我很扫兴,但是,在扫兴之余也领略了不笑的应变能力,看来,那个家伙的果决素质一点不比我低。发现不合理的行军状况,由判断到决心,再到下达最终的命令,不笑做得跟不拖泥带水毫无关系。不笑是以平常心、平常事的面貌完成的这次应势而为的行动指挥,而且,命令下达后的表现和我在暗道里见到它时的样子并无不同。跟不笑比较起来我却犯了老毛病,每做出点儿有成就感的事情,总喜欢放纵一下自己内心的得意之情。看来,在情绪、思想的成熟程度上,我距不笑的同一指标还差的很远呀。如今,不笑和我是惺惺相惜,或者夸张点儿说,我们之间已形成了量子纠缠一般的默契。我想到的它大多也能想到,而它想到的我却不一定能想到。哈哈,形容一下我和不笑思想的纠缠程度,是:它纠缠我的时候非常多,而我纠缠它的时候比较多。若是不明白“比较”和“非常”之间的差距,把微胖与超胖之间做个对照便知之尽知了。
至于新巢蚁不再轻步蹑足行进在老巢之中的理由,我觉得有必要列举出两条来。第一,新巢蚁进入老巢就是为了打仗,既然如此,怕跟老巢蚁碰上就多此一举了。第二,老巢里面是安安静静的状况,它们的蚁应该没有发现有外敌入侵。关于第一个理由属于正常情况,按照计划实施我们的行动去应对即可。至于理由之二,老实说,这是一种令蚁不安的状况,它让新巢蚁的武力无处发威,更使我这个指挥者的头脑陷于茫然无措之中。遭遇敌蚁并不可怕,而且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情况。眼下,敌蚁明明是蚁多势众,可它们偏偏就不露面,实事求是而论,这样的反常状况才是最可怕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致命的危险多处于隐藏的状态。食肉动物的捕食策略是偷袭为主、硬拼辅之,所以,暂且将敌蚁看作是捕猎的食肉动物,这样的应敌观对于我们现在面对的局势倒挺适用。
这会儿,我的先锋队和后面的大部队已分路而行,两方谁也不再能看到谁,不过我想不笑那家伙的思想机器也应该跟我差不多处于类似的运转状况。不笑率领的大部队虽说是要占领粮库、牧场等要地,但本质上还是要引出老巢蚁的主力寻求决战。可是现实时常喜欢耍一把顽皮,用反现实的现实捉弄蚁,——明明是身处敌蚁的地盘却难见到一个敌蚁。不管不笑怎么想、怎么行动,我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可是最要紧的。此刻,我开始怀疑眼下的状况是敌蚁有意而为之,可能——它们已经布置好了埋伏,目的是先以“空城”诱敌深入,待时机成熟后再围而歼之。——哼哼,管它呢!深入敌蚁的地盘,客观而言就是往包围圈里钻,既然如此还顾忌什么中不中埋伏,况且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四面八方全都是敌蚁的状况。
我是这么想,并且也是这么坚持的。在身临危机的时刻千万不能有万无一失、百下百全之类的心态,若“前怕狼,后怕虎。”,不仅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而且最终不免要落得个求全之毁的下场。思想是方针,言语是流水,行动是希望。所以,做好自己的事情,任一切未知爱怎么爆发就怎么爆发吧!
我率领先锋队的三百只蚁,行进在老巢的一条东西方向的大道上。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搜寻了五十多个洞穴,不但没发现那一百零二件新巢的兵器,甚至连一只老巢蚁都没有看到。可以说,我们的行动迟迟联系不上目标,如果一直延续着这样的状态,那就离绝望真的不远了。我是一只从来都鄙视绝望的蚁,确信只要方法是瞄向目标的,希望就永远像太阳一样挂在前方。——噢,哈哈!言语一涉及希望,转机便来了。期待简直是在无过程地迎合“说风便是雨”,我现在就真真正正的看到了希望,因为快腿那家伙又像闪电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事实上,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种状况,即,凡是快腿过来就意味着有情况。眼下的状况萧然若死,来点儿新鲜的,便等于上天赐予我们一份最性感的趣味。无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有情况总比没情况要好。快腿这家伙的到来,一下就把我的枯燥的情绪推向了活泼,可谓想着吃点儿甜食便被一个糖块给绊倒了。哈哈,这真的很奇妙,我记得类似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回,可爱的快腿俨然成了我心目中“希望之星”。
“噢!哈哈,快腿伙伴,很高兴看到你。”我的言语抢先发出,“说实话,来到老巢给我带来的全是扫兴,截至目前,新巢的先锋队是没有感受到刺激也没有发现敌蚁,当然,我必须得承认,这里展现出来的尽是穿着亲近失望的比基尼的糟糕。这一段时间,我看到和感受到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情况,就像是在进行糟糕比赛,可谓没有更糟糕只有更更更的糟糕。这样的经历多了,搞得我都已经忘记了不糟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知道吗?为了找回记忆,快腿伙伴,我对你的出现是充满期待,盼着你能把跟糟糕的意思相反的消息告诉我。”
“每当我看到黑蒙蒙的状况,就会想到敌蚁面对的情况也不光明。”。快腿精神爽朗地看着我,老实说,它的如此情绪、面貌令我大感快慰,并以此判断它传递过来的信息的意义一定是积极偏上的。快腿继续着它的话语:“小勇长官,敌蚁不但和我们一样身处在这黑暗的巢穴里,而且,它们之中大多数蚁的内心也与黑暗为伴。可以说,和绝大多数的敌蚁比起来我们是幸福的,至少我们能够做到心行合一。如果你还不明白我话语的意思,就稍微费些耐心让我慢慢地讲述。复杂的事情就得用啰嗦的言语将其讲明白,这正如介绍蜈蚣就必须说它长了几条腿、是什么颜色、身子有多少个环节、脑袋长什么样子、有无触角等等体征。”
“蜈蚣跟我们的现状无关,你扯出那种怪物干什么呀!”。多嘴显然是对快腿啰嗦的说话风格不认同。“言简意赅,最好一秒钟之内就把信息全盘托出,这样很省事儿,更重要的是,它节约了时间。哈哈,尽管节约出来的时间还是要被用于继续干那已经延续了一段时间的枯燥无果的活儿,可是即便如此,大家还希望你像你的速度一样把要说的话闪电一般发射出来。”
“多嘴伙伴,请不要干扰快腿的讲述,我们都给它一些耐心好吗!”。尽管我也希望快腿能够简略述说它话语的内容,可是我更知道耐心是接收快腿话语中的重点内容的前提条件。话又说回来,全新巢的蚁又有几只比我更了解快腿的脾气,若是让它从简表达自己的言语,我敢保证肯定会有若干重要的信息要被它的脑容给吞噬了。后果等于代价,漏掉重要信息的代价我可不想承受,因为我知道后悔药那东西根本无效,而且吃了还伤身体。——哦,顺便说一下,多嘴是我的先锋队的一分子,这家伙的作战能力非常强悍,我正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把它从第一蚁团要了过来。
“好吧,快腿伙伴。我把这些天攒的耐心全部送给你,反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的内容完全重叠,闭上眼睛、无须思考、放纵着腿脚往前挪,便知道接下来、接下来、接下来……N个接下来,直至在达到目标之前所要作的事情的内容是什么”。多嘴无奈地摇着头,事实上,它的此番话语的中后段的确代表着一部分先锋队的蚁的心声。是啊,努力了,却久久不能实现目标,这的确非常伤害蚁的坚持力。把想说的话找机会说出来之后,多嘴脸上的那种压抑的表情倒也舒缓了不少。当然,我刚刚说过多嘴的言语是有代表性的,因为在同一时间我看到它以外的很多伙伴脸上的压抑表情也都舒缓了下来,这就是有蚁替它们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效果。
哈哈,我当然也知道多嘴如此的情绪流露,是在发泄因行动无果而积累的牢骚。它明着是把话说给快腿,而事实上的言枪准星对着的是我。多嘴尽管有指桑骂槐之嫌,而我却无半丝跟它计较的意思。在没有看到努力的目标之前,凡是有思想的行动者都要经历心理上的犹豫、动摇阶段,这是蚁之常情,所以,多嘴这家伙刚刚的言语只是一只正常蚁应该具有的正常反应而已。
“多嘴这家伙说它要送给我耐心,可是我要问它的耐心值几粒白糖。”快腿斜眼瞥着多嘴,“我可不傻,而且很能、很精。老老实实地说、真情实意地讲,我的头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而言之,任何的糊涂、费解、迷乱都别想跟我扯上了关系。哈哈,凭你那不值分文的虚无的耐心,就想用之来交换我同样虚无的蚁情(人情),这怎么能办得到哇!啊——,多嘴伙伴,我的蚁情的存货本来就不多,而且产出极难,是稀缺资源中的稀缺资源。所以,即便是透支了你整个下半段蚁生的耐心,哈哈,也买不来我一条蚁腿粗细的蚁情呀!”
多嘴当然不会向快腿示弱,它冷笑道:“这一刻我看到一只自信心爆棚的蚁,然而,此蚁的自信心究竟从哪里来?哈哈,如果这个命题成立,那么,它的后果一定会让纳闷泛滥成灾。我也老老实实地说,快腿伙伴:我根本就没有买你的蚁情的意思,因此,看着你这副得意的得瑟的样子,我立刻就想起一个词儿叫做挖耳当招。哈哈!”
“都不要说话!”。我以命令的眼神瞪了一下多嘴,随后又将同样的目光不遗死角地从不包括快腿和多嘴的其它蚁的身上一一扫过。我这样做是在警告其它的伙伴不要争相效尤多嘴,若任它们肆无忌惮地插话下去,那就把关键时间里的要紧事都给耽误了过去。我继续说道:“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这里只允许一只蚁说话,它就是快腿,其它的蚁统统要关闭了自己的发言器官。若是再有蚁如多嘴伙伴刚刚的表现,我会很生气的,至于后果,我可以确定地说违反者面临的制裁的严重程度——将是你能想象的到的情况的五倍强。——快腿伙伴,请你继续说吧!”
快腿的素质之中也包含“给台阶就下”这一项,此刻,它的脸上洋溢着有了成就的幸福感,于是,便将得意的目光从多嘴的身上慢慢移开而转向了我,说道:“小勇长官,我深刻理解言简意赅的意思,并且尽力要把自己的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小勇长官站在面前,我快腿即便不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话语,而头脑也很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起来。”
“好了,好了,快腿伙伴,请注意话语的简略。”。我的心里充斥着爆棚的不耐烦,然而,脸上还是表现出了扎扎实实的沉着。“评价一只蚂蚁的品性,它是好蚁就是好蚁,反之,是坏蚁就是坏蚁。而不要用既好又不好,既坏又不坏的话进行表述。关于对简略的描述,我想,否定不好不坏,干脆利索地肯定好或坏也就足够了。”
“小勇长官说的好,如果有蚁认为小勇长官说的不好,那,它的判断力肯定就是坏的。”快腿说:“正如,如果你是一只好蚁,无需拿着一份好蚁证明当作标签;如果你是一只坏蚁,则肯定不愿意随身携带个坏蚁的身份卡片。哈哈,我是一只从来都说实话的蚁,当然,这也无需什么文书性的证明来标榜。下面,我就用说实话的方式,把我要说的话排假性地说出来。当然,我喜欢用排序的方法把发言的内容一一列出来,如果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