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老巢的三位使者走了两个而留下来一个。不用猜测,走的是装逼和小香,留下来的肯定是小头。小香和装逼本就不在新巢的蚁员编制之中,因而它俩应该走而且也必然要走。至于小头——我又该如何说呢?它又一次进入到了新巢的编制之中,所以它留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新巢的这位首任总督如今的住所就在统领府,当然,随着它的入住前统领府就改名为了现总督府。全知继续做新巢的统领,只是它的住所搬到了第二蚁团的营地,也就是说我们的这位老宝贝回家了。为了让老宝贝开心我还专门在驻地找了个通风且干燥的地方,并带领十只蚁为它开凿了一个空间没有前统领府大,但是居住起来的感觉却非常惬意的穴室。至于老宝贝的这个新住所的名字,——除了统领府还能叫什么呢!毫不避讳地说,前统领府现总督府对我来说已完全失去亲切感,我甚至认为那是个充斥着卑鄙无耻气氛的肮脏不堪的地方。总督府如果没有必要,别想指望我主动去。当然,统领府我可是想去随时就去,而且去的态度绝对是自觉和主动的。哈哈,如今的统领府就在我管辖的地界上,得益于此,我的这块领地也随之增添了一层京畿的色彩。
哈哈,虽说统领权力的主要部分都被总督拿走了,可我对全知老宝贝的支持力度竟比它拥有绝对权力的那个时期还要大三倍以上。所以,我要说我是一只看重公理和道德的蚁,不以权势利益倾蚁不以地位级别离蚁。不论什么蚁也不论它的权力有多大,只要它的品格、行为与道德、公理相悖,那么,即便它是为王国制造未来种子的蚁皇也赢得不了我仰视和尊重。——什么蚁皇陛下,什么总督大员,什么公公大使,……,请不要对我说你的身份和职位,你真正应该让我知道的是你能够为你的王国做些什么。离开贡献而空谈尊重只会让我的举止朝马屁精的方向转变,而我偏偏就是一只头脑之中少了攀附、阿谀种子的蚁。所以,哈哈,就请我们的那位总督大蚁,通过做梦去实现小勇对它点头哈腰的那一幕谄媚的影像吧!
如今,我还是第二蚁团的千蚁长,并继续兼任新巢的巢防长。不笑依旧是第一蚁团的千蚁长,依然兼任新巢的第一行政官。妙算、带样和歪嘴、好窥也都保留了各自的职位和岗位。总之,在小头来任总督之前新巢的权力格局是什么样,从形式上说——现在仍然还是那个样子。我之所以要在以上表述中加上一个“从形式上说”这么一个不应景于句子的前提,理由就在于新巢权力机器的运转状态和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换句话说,这里的权力游戏的玩法就像黑白两色的对比一样不同于以前了。在新巢这个社会体系中,从组长到统领,凡权利运行方面的事情就都必须经过总督的批准方可推行。这就是说只要是涉及两只以上的蚁的行动,没有小头的点头同意就绝对不能实施。由此可见,小头那家伙在新巢这个空间之中,俨然已成了一个大权在握的独裁者。
虽说职位对应的权利运转起来处处受到小头的掣肘,可我们基本还都认可它对新巢的独裁。确切地说,我们是在放纵它这个不受欢迎的总督一段时间,让它过一把在权力上任性的瘾,同时也顺便兑现一下之前的谈判中我方向老巢方面做的承诺——要无条件地服从总督的领导。
详细说来,就是新巢的各级权蚁须自觉让出其职位对应的权力的自主部分,做到在行政上对小头绝对服从,事事无论大小都要向它汇报并经它批准之后方能实施。以这种让步作为交换条件,小香同意回去之后劝说那位簒者蚁皇把新巢对老巢的税赋由进十出九调回到进五出四,再把新巢对老巢日贡白糖的粒数缩减八成,而改为日贡两千粒。小香给出的条件具有绝对的吸引力。我方参与谈判的七只蚁都是现实主义者,而这就决定了新巢不会放过这样的,用出让职位权力的方式交换对方大幅降低谈判条件的机会。
新巢是老巢的附属巢,新巢的所有蚁民都是篡者(蚁皇)的子民。按照如上的等级关系,新巢向老巢交税、纳贡自是应该,当然,这样做也是蚂蚁这一物种社会等级的天性使然。但是,自愿、自觉绝不等同于强迫、压迫,前者指导出主体的奉献、担当行为,而后者则要主体去承受剥削和榨取。虽说已经充分认识到老巢对新巢的搜刮抽剥政策,可是我方还不想马上就改变这样的状况,没办法,谁叫新巢的等级处于老巢之下而篡者的皇宫又不在新巢呢。作为新巢的谈判代表,我们这七只蚁必须理智权衡利弊,最大限度地压制对方的谈判条件。全知谈判的出发点就是使新巢尽可能少地遭受老巢的剥削压迫。细细想来,每日送簒者(蚁皇)两千粒白糖倒不是什么能给整个蚂蚁王国带来灾祸的惊人大事。因而,在谈判的过程中全知用它那一贯狡黠的眼神不断暗示不笑、我、妙算和带样它们仨:姑且把个蚁的尊严先放一放,而认认真真地忍受一段时间总督大蚁的作威作福,待它的专横跋扈达到一定程度——物极必反的报应就必会狠狠地砸在它的头上。
我很希望统领的意愿能够成真,可是看一看总督的那个丑陋的小脑袋我的疑虑也就来了。若是真有一颗承载着天谴使命的石头砸下来,“半拉”脑袋被砸中的概率肯定只有整个脑袋一半。果真如此,就怕落石能够砸中任何一个正常的蚂蚁脑袋,却也不一定真能落到那个仅有普通蚁脑袋一半大的小脑袋的上面。上天保佑!但愿无所不能的上天投下的砸物具有导航的功能,做到精准打击才最好呀。
不笑主导了我方谈判的攻守进度,至于它在谈判中的表现,我不得不说全知让它代表我方跟老巢使者对话绝对是个明智的安排。在伙伴们的配合下不笑始终都掌握着谈判的主动权,可以说它是让小香和装逼的脸上带着愁云离开的新巢。若再进一步总结新巢的其它几只蚁在谈判中的表现,应该说除了我之外,蚁家几个都尽职地完成了统领事前布置的任务。妙算的奉承谄媚做的很好,带样的“红脸”戏演得挺不错,好窥把三位老巢蚁即时的心理活动摸了个透实,哈哈,要说最难能可贵的还是歪嘴,它及时弥补了我因能力不足而造成的角色空缺,而承担起了在谈判过程中夸耀小香的美丽的全部担子。全知考虑的很是全面,它清楚我性格的弱点,所以就安排歪嘴做我的辅助,结果证明辅助的表现要明显好于主事。
送走了小香和装逼之后统领并没有怪我。可是我也不想做自我检讨,不称职就是不称职——再检讨又有什么用。我的六位伙伴都明白,当时我的那番夸耀小香的言语就是不折不扣的违心话,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把那些肉麻的话说出来的。之后,对方妥协而接受了不笑只给二十粒白糖强硬提议。在和它们谈判的过程中我没再说半句夸耀小香之美的话,而是不务正业地做起了带样的辅助。——事实证明协助带样算是让我才有所用了,因为我唱红脸的表现一点都不比带样差。哈哈,我承认我既失职也越职了,更是发现自己在拍马屁上简直就是一只脑残的蚁。如果谁在这方面指责我无能,那么,充分点头表示赞成便是我的反应。我一点都不在乎被全知它们指责,可事实上也它们谁都没有指责我。凡是不糊涂的蚁都清楚让自我强大起来的能量来自于实力和协作能力,并不是习惯性地依附强者而维持自身所谓更好生存的那种拍马屁的技能。
我们可不是傻子,懂得仅凭言语的承诺是靠不住的,因而,在谈判的最后阶段就和小香约定了各方兑现承诺的截至期限。新巢方面从谈判一结束就执行了承诺的事项,这就是全知代表新巢对小香、装逼和小头做的执行我方义务事项的保证。而小香给我方做的保证是:从谈判的这一天算起,在三十个太阳出来的日子之内一定兑现谈判的承诺。基于谈判的约定,更是为了体现我方守信用的姿态,——那就容忍小头疯狂起来过它不受约束的总督之瘾——去它X的吧!
我本来就是一只对广袤的地面世界充满了亲切感的蚁,加之又看不惯小头在新巢的地下领地里面作威作福丑恶之态,所以尽量多到地面上活动便成了我最现实的选择。——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嘛!事实上新巢持我这种心态的蚁还算是多数派呢,连对出巢活动不怎么热衷的好窥都成了积极的地面“透风”分子,可见没事儿愿意呆在巢穴里面的蚁的数量并不多。当然,有“这样”相应就一定存在“那样”,因为世界从来都不单纯,而庞杂才是它的真实面貌。出巢的积极分子在概率上不可能是百分之百占量比,这就是说不愿出巢的伙伴也大有蚁在。远的不说,和我经常会面的全知和妙算就很不喜欢出巢活动,两只蚁中,前者享有可以不出巢劳动的特权,而后者则只要没事儿就绝对不会出巢。全知老了,腿脚活动不便,不出巢活动我能充分地理解。相比之下,妙算的行为就让我理解起来费些劲,难道它在巢穴里面呆着是因为看着那位小头总督顺眼吗?我想未必如此,除了小香那种总被阿谀奉承迷蒙的完全失去理智的蚁之外,能看着小头顺眼的蚁恐怕在活体之中找不出几个吧。不能理解也得理解,蚁各有志,蚁家妙算的私事我操那份闲心干嘛!爬到地面上做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事儿就可以了。第三蚁团的收获不减,妙算在闲的时候乐意在地底下呆着碍我什么事,难道我是脑子活动的能量大大多余而无处发泄吗?当然不是。多关注自己,别蚁的事还是让别蚁自己操心去吧。
从十份劳动所得之中拿出九份交到老巢。这样的税负在承受了一段时间后,我慢慢意识到如此是让新巢仅仅维持勉强的生存之需。十分之一的自留捕猎、采摘和捡拾所得也就能让蚁凑活活着,而要想更好地生存下去,最最基本的补给保障则是自留十分之二——也就是五分之一的前面提到的收获。至于入冬之后新巢的食物储藏,蚁皇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而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一旦到了封巢冬眠的季节我们的生活给养就得完全依靠老巢的周济。要是仁慈的上层(前蚁皇)还在,它新巢的子民完全可以没有顾虑地接受来自老巢一个冬眠季节的恩赐。然而,如今的蚁皇是篡者,依照它的蚁品——我很难推论出照目前的税负发展下去,在下一个冬季到来的时候新巢的日子会过得粮足食丰。而再把问题考虑得严重一些,像粮食危机那样的事的发生也并非耸蚁听闻呀。
再说说向老巢纳贡白糖的事。只要那座糖库不搬迁,新巢足能保证对老巢的白糖供应。但是,日增加一万粒白糖的搬运未免太过冒险,一旦让了糖库的人发现白糖丢失的迹象,那么一场我们根本就抵御不了的人祸就必将要发生。而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不笑储备的白糖粒足够满足两巢的中短期消费之用。日一万三千粒弱,加之持续而谨慎地到糖库运输回来的糖量补充,过上三十来天新巢、老巢皆有充裕白糖享用的日子也并非是幻想。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期盼着小香的承诺能尽早兑现,而不是要等第三十天到来的那个时候。
新巢原来的民主选举产生的权力机构仍在运行,可我已经对行使自己巢防长的职能失去了兴趣。总督事事都要掺和,它觉得自己本事大,那就任着它施展它的本事吧。
如今的小头可谓官派十足,它从老巢带过来了五只兵蚁组成总督府的卫队,每日出行的时候它的左右侧各随行两名卫士,而在它的前方则由卫队长带队开路。这绝对是一副展示地位和身份的,气势汹汹、威风凛凛又装模作样、搞笑逗乐的滑稽架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头那家伙到底没白跟着小香和装逼混事儿,后两者虚荣、造作和惺惺假态的所谓气派,已经被它长江后浪推前浪式地学进头脑并在作风上发扬光大了。哼哼,我不得不苦笑着承认我不愿在闲的时候呆在巢穴里的一个具体的原因,已在不意间被我顺着随随便便的话语透露了出来。我这一辈子最反感的就是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而小头天天在新巢演绎的不正是这两种主义所对应的现象吗!看着心烦就不要看,而不看的最佳实现途径并不是闭上眼睛,我认为在不能彻底摆脱的前提下逃避局部的现实似乎才是个上上策。
最近又有一件苦恼事儿让我烦心的不得了。真是不愿干什么偏偏就它X的来什么,而来了又耽误了想干的事情的时间。快腿到统领府来了,噢!请记住我说的是现统领府而不是前统领府。快腿到统领府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全知,它实际要找的蚁是我,因为统领府的位置在我的管辖地,所以它也就到全知那里等我了。对了,差点忘说了,快腿如今是在总督府里做事,它并没有跟着全知一起来第二蚁团营地,而是留在小头那里继续做它的传令兵。
总督大蚁不知道是真的喜欢快腿还是出于为难全知的念头,反正它动用新巢的最高权力硬是把快腿留在了总督府。一只壮年的蚁,腿脚又非常好使,竟还要为自己配备个传令兵,我们的那位总督的官僚习气如今真的修炼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见到了快腿后我马上就明白它为什么要在统领府里等我,原来是总督让它到统领府传达一项命令,而它正是借着这个机会要在全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