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无奈破了功:“不,辻村!别管我!!!他们的目标是——”
话音未落,隶属港口Mafia的少年恶犬仿佛鬼魅般移动到了辻村深月的背后,他的碎发扬起一道弧度,【罗生门】的黑刃席卷狂啸,巨大的气流吹动地面带起尘沙和落叶,辻村愤愤的抬手抵御风沙侵入眼瞳。
“妖术师,在下便代为收下了。”
等她放下手臂,妖术师和芥川龙之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绫辻行人的额上数道青筋一齐同跳——
我就说这些利益驱动的家伙,对永谷彩华的私事绝对不感兴趣。
所以能围观如此之久,其中必有蹊跷!!!
绫辻行人心中有关京极夏彦反常话语的谜题未解,暗恼中对着尚留在此处断后的樋口皮笑肉不笑:“你们堂堂黑.手党居然干出了半路截胡的事,这礼貌吗?嗯?”
见任务成功,樋口一叶悠闲的收起枪.支:“很礼貌啊,再说了——”
在所有涉及芥川的事情上,樋口一叶其实都非常记仇:“你先前不是评价我们是‘纯暴力分子’嘛,那就让我们用暴力手段给你点颜色看看。况且,要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谁会动脑子呀!”
绫辻行人:啧......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辻村深月摇头,仍不敢置信:“可我真的没想到港.黑的目标竟是京极夏彦!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会特意赶来救下永谷和木城呢?即使是举手之劳,对港.黑来说,救下不相关的人根本就不合常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首领突然亲自下命令,一方面告诉了我们京极夏彦从擂搏街逃跑的方位,另一方面还让我和前辈在等待妖术师被你们抓住之前,顺便救下这二人。”
樋口一叶蹙起眉头:“【背后的理由】,应当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吧......”
绫辻行人仅仅通过只言片语便对事态彻底了悟,随后也默默欣赏起了天边的晚霞余晖。
...
云层的另一端——
“如何,我的方案有起到作用吗?”
“......”
——在太宰治眼里,樱川树里眉目弯弯,瞳中有着为永谷木城二人高兴的喜悦,很淡,却很有生机。
如此佳人,太宰坦然的摊开手作沮丧状:“直击要害的处理方式,就像是你的狙击时的枪法一样。我实在是没办法不承认啊......永谷彩华及时看清了自己,A和京极夏彦的恶行迎来了终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而你所谓的【尊重每个人对自身命运的选择,并让所有人得到行为所对应的结局】,也指的是这句箴言,而非对永谷二人赶尽杀绝之意吧。”
樱川树里终究在明面上未置可否:“太宰先生觉得是,便是吧。”
毕竟因为【立场】
不言所行善举是黑.道中人默认的信条之一。
左右没有人相信能狠下杀手的冷血份子,会有【心】这样的存在。
以太宰治的智慧敏锐不难看穿这奇迹发生的因果——
“你劝说完木城景子去实验楼救场之后,就联系了【森先生】吧?”
樱川树里:“是啊。虽然我今天没有和游击队一起行动,但我知道樋口他们有在擂搏街驻守巡逻的任务。这样的情况下,唯一能修改任务内容的自然只有发布者本人,也就是森首领。”
解释的很合理。
不过太宰治直觉认为,这么点小事,作为游击队所属,樱川却选择越级请求森鸥外干涉这件事仍有隐情。就像是樱川今天数次展露出的异常,她似乎不愿直接与游击队,又或者准确些来说是与【芥川龙之介】对话的异常。
现在回想起来,今天之所以能蹲到樱川树里,并不是因为她按时“下班”回家,而更可能是因特殊情况不得不“离队”。
那么这个【特殊情况】会是什么呢?
见太宰沉默良久,樱川树里一点都不意外他从细节中看出了自己和芥川之间的隔阂,十分善解人意道:“如果你是在猜测我和芥川龙之介(Akutagawa Ryunosuke)最近有什么矛盾的话,很遗憾,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停顿片刻,她补充道:“一点也没有。”
“不过,太宰先生,我接下来可能要去港.黑的【禁.闭室】待上几天,顺便接受调查。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呢。”
熟悉樱川树里的【虚构十字界】表示,这句话里压抑着幽怨以及某些微不可查的其他情绪。
!
太宰治眉梢直跳:“调查?!莫非森先生,不,芥川他在怀疑你是否有背叛港.黑的嫌疑——”
“我不同意!......额,”话脱口太顺溜,太宰治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若是没有绝对证据表明你做了伤害黑.手党利益的事情,森先生没有道理会把你关起来,即使是芥川提出的观点!这不符合他成天挂在嘴边的【最优解】...!”
樱川树里摇摇头:“其实我并不介意配合芥川君的调查......很久,很久没有人愿意了解我究竟是谁了。”
于是此时此刻一个更大的疑问,盘踞在了青年的心头。
那个他自己已经思考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解答的疑问。太宰治心情极度迫切的,想要知道,表面上却仍是平静的模样——
“我们初次见面时你拉住了准备入水的我,游戏之夜时你放过了身为里界可塑之才的芥川,如今又帮助了素不相识的永谷彩华和木城景子。”
“【既然有诚心和能力帮助他人,那又为什么在6年前,你没能通过武装侦探社的考核呢?】”
樱川树里瞳孔骤缩!
她完全没设想过太宰治会提出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是江户川.先生告诉你的吗?”樱川树里自言自语似的拖延出应对时间,“也是,通过我和社长之间的关系和那枚【传讯术式符】,他能推理出来并不意外。”
“所以答案是什么——”
说话间,太宰治脱下漆黑的长款外套,衣裾翻飞,眼中的暗光如同刀锋般,像是要把樱川树里拆解开来衡量她对这座城市未来的影响,和每一寸不确定性:
“你拥有成为侦探社员的能力和资质——道德,意志,能力。即使是你不成熟的少女时期,这些特质都一定会有所显现。再者,在永谷彩华整起事件中,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你是真诚的认为【在黑暗中行走,必会踏上歧途】的。”
“我想,你和大多数在黑夜行走的人不同,这不是没有‘脱离契机’的问题。
【......】
“是啊......为什么呢?”
重复着太宰的问题,处于弱势的樱川树里终于定住了神:“太宰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因此我不想给你一个敷衍的【答案】。但我的理由其实异常简单——”
“【人们陷入黑暗源自未尽的执念,拿起屠刀方能了断心中所想】。”
“永谷彩华如此,我亦是如此。若是想要为一切虚妄与过去画上终止符的话,并得到答案的话,我唯有亲自踏在血路之上,以确保在盛大的结局来临之时,Juri(我的狙.击枪)依然维持着最高的水准。”
樱川树里渐渐展露出了她内在的刚强:
“【命运必须归于原点】。这是我的价值,存活的意义,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此欺骗,背叛,离别,羁绊,无法打动我分毫。”樱川树里琉璃色的眼瞳微闪,“我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尽全力活在这世上,直到希望达成,未来实现,逆者受罚。”
“杀戮本就是我擅长的领域,在这里,我会离自己的本质更为接近......也离【答案】更为接近。”
紧接着她对太宰治微微一笑:“是了,太宰先生。”
“和我不同,你当初在离开港口Mafia的时候,不管心中有多痛,结局都已成定局。永谷彩华如今能回到光明的庇护下也是这样,她和你一样,既然结局已经无法改变,那便接受自己,继承意志,勇敢的面对苦楚。”
“往后,你们可以单纯的活下去。我觉得这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是独属于生者的幸福。”
樱川树里仰起头:“所以初见时在鹤见川看到你意图入水......我心中难平......大概是觉得,‘怎么会有如此不识好歹的家伙,知不知道每天我会见到多少和我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死去,而我就算能够复活,承受的痛苦也和真正的死亡一般无二’。”
“不过现在看来,你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若是你执意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既不是侦探社的社员,也不自认为是能改变他人想法的人。”
“虽然我无法理解你,但是,我尊重你对自身命运的选择。就和今日我尊重A,京极,以及永谷的选择一样。”
“【真实的未来始终在你们的手上】。”
“......”说实话,太宰治有些沮丧。有樱川树里美救英雄的前提再加上稻见心的理论,他本以为自己在前者的心中有特殊的位置呢!
谁知竟会被归为A,京极的类别,一视同仁。
该说这是无往不利的他过分自信,还是对这本应是做戏的调侃不经意间上了心——
太宰治无精打采,像只霜打的茄子:“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解开【连结】啊......”
——一段死寂般的沉默。
“?樱川???”
“......”对面依然保持着沉默。
太宰治察觉到了某种可能得讯号,试探道:“莉莉酱~?”
再维持不住深沉,樱川树里面上不显,耳廓鲜红:“莉莉酱这个称呼就免了,太宰先生。”
随后樱川树里果然咳了两声,分毫不差的道出了太宰预想之中的说辞:“那个,我们直接接触导致的【连结】确实需要找时间解决一下。但是现在不行,我的异能这边有点......技术问题。”
【......啊对,技术问题。】
太宰治绷不住了:“噗嗤!”
“我是认真的......”樱川树里看着青年了然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请你不要笑...!”
“樱川小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
太宰治短暂的逆着光,把借来的大衣外套递还给樱川树里——
“永谷彩华用异能力伪装成你来接近我时,问了我这个问题,然后又在逃跑前莫名其妙的说,她相信即使没有任何体验的我也知道什么是爱。”
他不由得笑起来:“如今想想,居然不是在骗我啊。”
樱川树里犹豫了一下,抬手接过黑色的大衣:“你知道什么是爱?”
“嗯,大致吧。”太宰治答道,“拥有过之后,再想投入没有它的生活之中,果然是非常让人无聊绝望的。在永谷彩华看来,她的父亲死去,便是世界崩塌的一瞬,残忍而无情。”
“但是,爱同样有着让人对世界重拾希望的能力。这才是根本,是人们(不论生死)想要守护的心情,紧紧的抓住了溺水的人,让宝石绽放出光芒,得以在此世实现完整的羁绊。”
“樱川,你知道吗?【菲里希塔(Felicita)】在西班牙语里,意为庆贺之意。”
樱川树里垂眸:原来如此,庆贺的......
是【新生】。
...
“悠斗!!!”
远远向实验楼跑来的男孩正是木城悠斗,他像是一枚小炮弹扑进了姐姐的怀里,又用全身力气抱了抱神色较为复杂的永谷彩华。
扑猫咖啡店店长,桐岛真(Kirishima Makoto) 气喘吁吁的紧跟其后:“这小家伙太能动了,我这把染了旧伤的身子可跑不过!”
木城景子赶忙把手绢取出来:“辛苦了,感谢您帮我看护悠斗!”
“不不不,没什么的,景子。”桐岛真作瞭望状,“对了,你不是说要找高中同学叙旧,谈话圆满结束了?”
“啊......这个嘛......”
木城景子回头看了看哄着悠斗玩的青梅竹马,随着悠斗石头剪刀布连输三局以后进入了耍赖皮模式,她终于听到了永谷彩华发自内心的笑声。
所以即便特务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木城景子还是愿意这样回答——
“是的,圆满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