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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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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避开奔波的港.黑后勤人员,杵着拐杖艰难地向中原中也的病房挪动。

过于强烈的麻痹毒素给兰波的行动造成了极大阻碍,他现在能走动起来还是托港.黑医生的专业性。

想到这里,兰波露出一个苦笑。看他这接种过解毒剂依然勉强的行动力,未注射前他的战斗力有多低也能猜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应当是太宰君带着中也往回走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半身僵直的兰波千辛万苦终于从坑洞底部爬了上来。

兰波没有试图去早已结束的战场查看,他下意识按照冥冥之中的预感——魏尔伦的谍.报技术是由兰波一手教授的,兰波的习惯就是他的习惯——按照本能去到推算出的那个地点等待。

几分钟后…

朝思暮想的身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出现在眼前。

兰波眼神复杂,他看着此时才徒然察觉第二人在场的男人,与那双蓝瞳对上目光。

你如此狼狈的模样,多久没有看到过了……

兰波竭力忽视男人沉默而警惕的表情,他半阖双目,语气覆盖上平淡:“许久不见了,我的……搭档。”

终究与极力避免的人正面相对,魏尔伦缓慢直起身,捂住胸口剑伤的右手自然下垂,他在如今立场不明的昔日搭档面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兰波。”

兰波看向魏尔伦胸膛极具特征的伤口,“你对棘刺君出手了。”

他并不意外魏尔伦的选择,棘刺和中原中也之间在拨开那层平等的朋友之谊后领路人和被引导者的关系足够掐断魏尔伦的神经。

“是。”

魏尔伦承认,他唇角上钩:“我碾碎了他的心脏。”

兰波骤然抬眼,他表情流露出一丝惊愕。

魏尔伦视线瞥向身后的方向,那里遥遥传来的阵阵炮.响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至于现在……”

魏尔伦的笑容染上讥讽,表情中浮现出观点被验证的不出所料。

“呵,无情无义的黑手党,在榨.干目标的利用价值后为绝后患连他的尸体也要彻底覆灭。”

他深色悲怜,后又展露一丝狠意,坚定道:“这便是前车之鉴,我绝不会让中也步他后尘。我的弟弟更不会像我一样去做任何人手中的刀,因为我会替他斩断一切以情义为名的束缚和利用。”

兰波指甲掐进掌心,残缺不全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那我呢?保尔。”

长发的法国谍.报员将身躯全数交付于背后冰冷的墙壁,他靠在那里,轻声质问。

“在你眼中,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只是在为国家而利用你吗?”

魏尔伦眼球微不可查地一颤,他抬眸看向面前记忆残破流落异乡的疲惫之人,喉结颤动。

半响,他咽下那股翻涌的塞噎感,摁着头顶礼帽的帽檐,道:“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了。”

兰波拳头一紧,掌心持续起连绵的刺痛。

“………”

无关…紧要……吗?

兰波闭上眼,他的声音似湖底磐石般沉重:“从过去就是这样,你太执拗了,保尔。”

“深海猎人牵扯甚广,不谈显而易见极其重要的棘刺被你杀死后的未知影响。只谈他的兄弟姊妹——那些已经堕入海嗣化的猎人们,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有关深海猎人和海嗣之事法国有另外的人员专门跟进,曾经作为非负责人的兰波所了解的也不过是些许表皮。

一年前兰波与某个不知名的俄罗斯人做下交易,得到了部分核心资料,这对真相的少许窥探已让兰波足够了解此事的严重性。

“你真的知道集结的深海猎人意味着什么吗?”

兰波一眼扫过魏尔伦满身狼藉,最终目光停驻在那胸口严重的剑伤上。

“未长成的棘刺便能给你造成重伤,那些早已成年身处巅峰的猎人呢?能够对抗海嗣的他们本就是与怪物对等的怪物,你要以一人之力去对抗仿佛各自为同伴手脚的可怕军队吗?”

兰波陈述事实:“纠缠不休,你会死在他们的围猎下。”

魏尔伦声音冷漠,他掐断话题:“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兰波。”

“现在,让开。

负伤的北欧神明抬起手,重力的红光浮现在他身躯之上,他做出攻击的起手式。

那副样子,在对面人的眼前恍惚与当初因抢夺沉睡的弟弟而与他生死相对的旧影重叠。

重蹈覆辙。

酸涩的双眼望向魏尔伦头顶的礼帽——兰波曾经送给魏尔伦的生日礼物、后转交给中原中也做入社礼——是的,在港.黑浑浑噩噩的这一年兰波做的最多的就是思考,去尝试理解他的搭档,去寻找他曾经作为的疏漏。

但这一切在此时背道而驰的两人间都显得格外无用。

兰波挣扎着起身,双手亚空间立方体光芒闪烁。

他喘.息着劝道:“保尔,长久以来你一直困于你诞生的原点,那早已成为束缚你的枷锁。收手吧,你在亲手给中也创造仇恨,你在湮灭与弟弟同行的可能。”

魏尔伦唇瓣抿得发白,“你无法理解我的,兰波。”

“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吧?从笔记中了解大部分往事的你连过去的自己都无法理解。”

你又如何去理解身为异类的我?

兰波咬牙:“我不会让开的。”

魏尔伦扬起手。

战斗一触即发。

然而,交战只持续了片刻。

结果没有悬念。

兰波了解魏尔伦,魏尔伦也一样了解兰波。以魏尔伦使用的麻痹毒素药量此时的兰波根本无力阻止他,在以手刀击晕兰波后,魏尔伦消失了。

不久,倒在破旧书店后的兰波被寻找而来的港.黑成员带回本部。

思绪从回忆中脱离,兰波杵着拐杖,手伸向面前病房的门把手。

咔哒。

先他一步,门从里面打开了。

“…太宰君?”

黑发鸢眸的少年与兰波四目相对,弥漫在少年周身的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和阴郁感。

“兰、波。”

一字一顿,仿佛在齿间碾碎。

兰波:“………”

他的视线跨过太宰治头顶望进屋内,地面上躺着两只摔碎的白桦木十字架,满身绷带的赭发少年靠坐在床头。

中原中也衣被凌乱,胸膛起伏着,貌似刚刚发生过争吵。搭在白色被褥上的手双拳紧握,他侧着头,兰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到抿的发白的唇。

还未等兰波更仔细的观察,视线就被倏然关闭的房门阻隔。

太宰治望着兰波,皮笑肉不笑,“我们该谈一谈了,谍.报员。”

最后三个字像蛇类的嘶鸣,轻柔地缓缓从太宰治舌尖吐出。

兰波:“…………好。”

两个脚步声逐渐远去。

病房内,刚刚还一副悲愤哀伤模样的中原中也骤然松下一口气。

中原中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他真的不擅长演戏,还好太宰反应快,及时把十字架摔到地上做出争吵的假象。

门外脚步声已经彻底消失,中原中也对接下来太宰治要做的事隐有猜测。

兰波是带给中原中也生命的人,也是曾经对他的朋友做下过恶事的过节者。这让中原中也对他一直感官复杂,因此在听到太宰治的计划时中原中也虽犹豫一瞬,但最终仍旧全力配合。

余光瞥过地上的白桦木十字架,中原中也双唇紧抿。

他承认他是在迁怒,魏尔伦对棘刺和旗会造成的伤害是实打实的。如果不是棘刺………他能触碰到的就真的只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唇角染上自嘲,在太宰告诉他消息时他心中只有深深的庆幸,哪怕知道棘刺的复活方式中原中也心中也只有太好了这一个想法。

太不该了,推己及人,以这样无可辩驳的方式认清自身的本质,对棘刺来说太过……残酷。

所以,他更不会放弃。

掀开被褥,中原中也撑着墙站起身。

伤害同伴的债,他会全部讨回来。

蓝瞳在灯光下燃烧起火苗。

另一边,太宰治和兰波的交谈也进入重点。

“我想你应该清楚,一年前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足够组织处决你了。”

两人停驻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间,太宰治背对兰波,透过巨幅落地窗注视着昏黄西沉的落日。

“是棘刺一力主张保下你,森先生才会在后续隐瞒你的部分罪行、淡化你的存在。”

鸢色瞳眸转动,视野落点于身后人映照在落地窗的影像上,通过玻璃的反射兰波看见了那片空无一物的暗色。

“如今,是你该偿还恩情的时候了。”

太宰治转身,他背着光,鸢瞳是唯一一抹刺眼的血腥亮色。

“去作为主力之一,协助港口黑手党绞杀暗杀王。”

兰波指尖微颤,他沉默半响,垂眸道:“以魏尔伦的战斗力,我恐怕难以做到这一点。”

太宰治勾起唇角,他声音阴沉而意味深长。

“是你做不到,还是——你不想做。”

“………”

“哼。”

所有的表情都从脸上消失,太宰治终身始终弥漫的粘稠恶意突兀失踪,兰波疑惑地抬眼,怔愣中仿佛看到了一位走上看台的观影者。

曾经的感性随断线风筝而泯灭,只剩下为达成目的冷硬压抑的理智计算。

“来做个交易吧,兰波。”

“等价交换。鉴于魏尔伦意图摧毁港.黑的最终目的,你协助组织度过难关,抓捕魏尔伦。而港.黑则在事成之后,帮助你将外逃九年的暗杀王送回法国。”

兰波:“……我不认为贵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太宰治用那张机器般的脸勾起嘴角,“这不是有你在吗——无视物理法则的亚空间操纵者,一年前克制中也的英姿尚历历在目呢。”

兰波:“………”

太宰治:“既然中也是和魏尔伦以类同方式诞生的异能生命体,中也的弱点也是魏尔伦的弱点。”

他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只密封的试管,浓绿的药液随着指尖翻转在玻璃试管内流动。

太宰治:“棘刺的实验室留下了不少好东西,以他的药物配制技艺,随便拿那么两样也够用了。”

脆弱的玻璃试管忽然从指间滑下,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不知名的药液并溅开来。兰波下意识捂住口鼻,大退两步。

太宰治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看着兰波严阵以待的警惕模样。

“有解药,躲什么。”

兰波动作一顿,他站在原地,慢慢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

太宰治嗤笑一声,“那么,你的答案。”

话音落下,无光的长走廊彻底陷入寂静,落地窗外星点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照进走廊内,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随着时间流动,夜色浓郁,点星逐渐成片相连,盛大的夜之城揭开白日面纱,一条条道路由灯带与车灯点亮,像极了流动的黄金河。

兰波心乱如麻,他的思绪不倒翁般不断徘徊着。

『我的弟弟不会像我一样去做任何人手中的刀。』

昔日旧影在脑中闪现,九年前扛着唯一的同类苦涩地、痛苦地将枪指向他的魏尔伦。

『我不会把他给任何人,也不会放回研究设施。这个孩子会在某个幽静的乡村里,在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悄悄地长大。』①

他们在争吵,而他似乎在劝慰。

『回国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那个苦涩的声音低声说着:『不,那就晚了。』

直到此刻兰波才终于听清那句低声地喃语:『只要一回到祖国,组织的伙伴们马上就会蜂拥而来,把我拘.留起来。只有现在身处敌营,我才能随心所欲。』②

是蕴含着悲痛地倾诉:『我想要拯救他,我想要拯救另一个自己。』③

『不会有人在他耳边不断强调他非人类的身份,不会有人告诉他连绝望的情感都是被文字式所设计出来。』

『我的同类、我的弟弟会在阳光下,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孩童一样,笑着长大!』

他会拥有我从来没有过的一切——大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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