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怀觉得他并不是变态，首先他真的不是变态。

可是他好像最近目光都从一个同学身上移不开。

是的，一个同学。

他只是被一些事情烦恼着，才会一直看着他。仅此而已。

目光究竟追随到什么程度呢？就连那个同学剑眉下的眸子瞳孔颜色都能看的仔细，那双眼睛像黑夜中亮眼的星，又像深邃的湖水面，风一吹，涟漪荡开，轻轻拨动心弦，既神秘又明亮。当你的身影映在其中时，仿佛可以隔着眼镜镜片透视你的一切。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这双眼睛一定不会说谎。

夜晚睡眠时间，他想他应该怎么也睡不着的，但想到赵霖毅今天的话，还是渐渐睡过去了，风轻轻吹起拉上的窗帘，像水的波澜般舞动着。

‘梦只是人对欲望的渴求，它是间接映射人的内心’吗……

他眼睛慢慢合上了。

梦里混沌中，程慕怀感觉自己的胸肌有人吮吸着，湿热舌尖刮扫胸肌，微麻的电流情潮让他下意识想推开，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

『你又来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胸肌被撮吸间，男人呼出的热气打在胸肌上，加上刺激，惹得程慕怀身体痒痒的。

相比一开始的抗拒，程慕怀开始迷茫自己的梦来，自己……真的这么……渴望欲望吗？

“唔……”

程慕怀现实中呓语出一声——是男人察觉到他走神，不满的咬着胸肌拉扯一下，痛感让程慕怀锁在躯壳中的灵魂跟着回神。

“在想什么？”

男人此时和他鼻尖紧贴对视，如果他能睁开眼，他就可以看见这个可恶的男人长相。

可是又不自觉的闪过‘那个同学’的容颜。

思及此处，他‘说’：『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这是你的梦，只要你想，就可以。”

那他为什么一开始逃不掉醒不来？

但是他的双手已经抚上男人的脸，摸着他的额头、鼻子、下巴与眉目，像是在勾勒出什么。

他试图睁开眼，眼睛是睁开了，就是丢失了形、声、闻、味、触五感之二中的‘形’与‘声’。

世界一片漆黑。

『你真实存在吗？』

沉默了几分钟，程慕怀用心声问。

男人轻轻笑一声，把他上半身拢进怀里，让他侧脸紧贴胸膛。被男人胸膛皮肤堵住了耳朵的程慕怀听见了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有规律的跳动着，虽然波动不大，但确实是属于活着的心跳。

程慕怀的手动起来，在男人腰身上摩挲起来。触感也是真的。

他弹钢琴久了，也有一些茧子，但不影响观感与触感，运动起来极其让男人舒适，男人接着单手扣着程慕怀后脑勺吻上去。

程慕怀被吻的也是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究竟孰真孰假？

如果梦是映射人的内心，那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个男人呢……

声音和他一模一样，这很难不让程慕怀多想，他会不会……是喜欢那个同学呢？

可是……还没开始见面就已经梦见这个男人了。

这时运动突然加重，程慕怀身体没防备的抖了一下，呼吸直接变重。

“别乱想，专心一点。”

『……』程慕怀又用手抚摸他的脸，『还会……在见到你吗……』

男人直视他问：“喜欢我吗？”

程慕怀想了想，诚实的回答：『不喜欢。』

“不喜欢那就别问，就当只是一场梦。”

……

这个问题程慕怀直到第二天了都还在想，他究竟喜不喜欢呢？

可是‘他’只存在于梦中。

那么如果现实中真的存在呢？

他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牵着小洛的赵霖毅，他们三个人现在处于游乐园里面，小洛母亲有事抽不出空，让赵霖毅带一天。

正好周六，小洛说想去游乐园玩，鉴于有好好学习的情况，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赵哥哥，我想吃前面那个卖饼子的。”她指着前面的酱香饼摊，说着话但已经迈开腿跑过去了。

“可以吃但不能太多。”赵霖毅说完就转头和酱香饼摊老板道，“来五块钱的，不用辣椒酱。”

小洛虽然十岁，但因为常年都是补习或者去参加兴趣班之类的很少出来玩，小孩子心性嘛，看到什么花样都想买点看看，买点玩玩吃吃什么的。

不一会她手上有各种颜色的玩具，拿都拿不完，就弄了个袋子装起，程慕怀提着了。

“明天要多写一份作业。”

小洛刚开心笑的脸瞬间萎下来，“不要嘛，赵哥哥别告诉妈妈就好了。”

“你和她住一起，她想不知道都不行。”赵霖毅牵她到公共椅坐下，“我教你怎么哄你妈妈，你主动对她说，‘我会好好完成作业的，因为我想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如果妈妈愿意和我玩，我会一直努力学习让妈妈不会操心’。”

“这样会得到很多玩具吗？”小洛意识到不对重新说，“这样妈妈会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呢，她高兴了，你也得到了玩具，大家都没有不高兴。”赵霖毅接过程慕怀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几口。

程慕怀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开始回想起童年时光，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玩具，有也是玩具类型的电子钢琴，因为母亲酷爱音乐，在她去世后，父亲把这个爱转移到他身上，逼迫他学钢琴，他也曾有过不想弹的时候，可是一想到父亲经常看着母亲照片发呆，他又坚持下来了。

那时候他就在钢琴房，站在窗边看小小的陆希言和小小的齐尚行在那狂野的飙玩具车，看他们肆无忌惮的飙来飙去，然后互相指责对方，指责完了又继续比赛，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而贺清原也是个只黏着他管家的妻子玛利亚夫人一起玩的，压根和他聊不上，他们的见面呢，也就偶尔聚会的时候父母们会带他们出来一起聚聚。

他有时候都想不通，贺清原那时候那么天真的人没想到会子承父业成为□□教父，会和各种生死关头擦肩而过，但其实从玛利亚夫人去世后，他就变得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

但人都会长大的啊，也会变，包括他。

一个个的小时候都心思各异，长大后就更谈不上多亲了。

每次在他想拒绝弹钢琴时，父亲会说：“你是她孩子，你怎么可以不跟她一样热爱音乐呢？”

如果父亲只是想看见他这样，那他就这样做吧。

或许那时候觉得很难很难，但熬过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

肩膀被拍了一下，“要不要体验一下‘大孩子’的感觉？”

程慕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排旋转木马闪烁着彩色的光，不少孩子坐在上面开心的笑着，而大人在外边站着看。

他突然发现心里瘀滞少了很多，心情开朗了不少，转头对小洛道：“小洛要坐吗？”

“坐！坐！”

他们挑了个小孩子比较少的旋转木马位置买票坐上，游乐园放着儿歌，一曲又一曲，直到游乐园即将要打烊。

小洛已经玩累了睡着，程慕怀提着一堆小洛要买这要买那的东西，赵霖毅则背着她，两人往停车场走。

“今天你玩的开心吗？”赵霖毅问他。

程慕怀启动车子，开玩笑的回答：“你应该问小洛，我只是顺便陪你们玩的。”

“那你开心吗？”

程慕怀想了想，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很开心，谢谢你。”

“同学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快开车吧。”

……

到家时，程慕怀说了句下车了，但是没人应，他奇怪的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发现男人和小洛一样睡着了。

回想起梦里抚摸男人的轮廓，鬼使神差的，他悄悄下车进到后座，双手捧起男人的脸，把他眼镜取下放一边，用手抚摸，像梦里一样的抚摸。

触感一样……温度一样……

突然男人睁开眼，他就这么和男人目光对上。

他慌乱的想逃离，但是男人抓住他手腕，“想摸就摸吧。”

“……”

程慕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笑着和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在程慕怀觉得可能他不喜欢，想抽出手离开时，他说。

“好。”